“左大人好漢子。”宋師道一挑大拇指道。隨后眾人見天色已晚,便一同回到“正氣山莊”,生火做飯。宋師道又拿出好酒好肉,眾人開懷暢飲直至深夜。
第二天,傅清風、傅月池與宋師道揮手告別,跟隨父親,左千戶一起進京。那三十名江湖豪杰也一同前往。宋師道則與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廣等人隨后出發。這一天來到河間府,當地青竹幫的頭目大張筵席,款待幫主程青竹、沙天廣、宋師道等一行人,作陪的都是河間府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縱談江湖軼聞,武林掌故。忽有一人向程青竹道:“程幫主,再過四天,就是孟伯飛孟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你不去了吧?”
程青竹道:“我要隨宋公子進京,祝壽我就不去了。不過我已備下了一份厚禮,叫人送去保定府。”
沙天廣也道:“兄弟的禮也已送去。孟老爺子知道我們不到,必是身有要事,決不會見怪我等。”
宋師道心中一動:“這蓋孟嘗壽辰在即,歸辛樹、歸二娘也會出現在壽宴上奪取那茯苓首烏丸,自己正好在歸辛樹奪取茯苓首烏丸后,再從歸辛樹手中獲取,大不了自己親自出手治好他那傻兒子的病就是。“
于是宋師道,說道:“孟老爺子兄弟也是久仰大名,如今正好趕上他老人家六十大慶,兄弟也想前去祝賀,各位以為怎樣?”眾人鼓掌叫好道:“宋公子肯給他這么大的面子,孟老爺子一定異常高興。”
次日眾人改道西行,這一天來到高陽,離保定府不過一日路程。眾人到街上的悅來客店投宿,安頓好后,到大堂里飲酒用飯。只見東面桌邊坐著個胖大頭陀,頭上一個銅箍,箍住了長發,相貌甚是威猛,桌上已放了七八個空酒壺。
店小二送酒到來,他揭開酒壺蓋,將酒倒在一只大碗里,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干,直接用手抓起盤中牛肉,塞到口中,片刻間吃得干干凈凈,接著含糊不清的大聲嚷嚷道:“小二,快快的給灑家添酒添肉,快快!”
這時店里的幾個店小二正忙著招呼宋師道等人,還沒有不及理會他。那頭陀便頓時大怒,伸出手掌在桌上猛力一拍,酒壺、杯盤全都從桌子上跳了起來,連他鄰桌客人的酒杯都震翻了,酒水灑了一桌。
鄰桌的那名客人“啊喲”一聲,跳了起來,卻是個身材瘦小的漢子,只見他上唇留了兩撇小胡子,眼睛一翻,精光逼人,大叫道:“大和尚,你要喝酒,別人也要喝啊。”
那頭陀正在氣頭上,又是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猛喝道:“我叫店小二,干你屁事?”
那漢子眼睛一瞇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般兇狠的出家人。”
那頭陀喝道:“今日爺爺就叫你見見。”
溫青青瞧在眼中,心中頗為不忿,對袁承志道:“我去管管。”
袁承志輕輕一笑:“青兒別急,等著瞧,你別看那漢子矮小,只怕也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宋師道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完全一幅看戲的架勢。溫青青便也想瞧這兩個人打架,不料那漢子好似怕了那個頭陀,口中連連說道:“好,好,算我錯了,成不成?”
那頭陀見他低頭認錯,而這時店小二又正好送酒上來,也就不再理會,自行喝酒。
那名嘴唇上有兩撇小胡子的漢子站起身走了出去,過不一會兒,他又轉了回來。眾人見沒了熱鬧可瞧,便自顧飲酒吃飯。
突然一股臭氣撲鼻而來,張魅娘、葉雪、葉霜、溫青青等人摸出手帕掩住鼻子。
宋師道一轉頭,只見頭陀桌上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把夜壺,那頭陀竟然沒有絲毫察覺,便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宋師道對眾人一使眼色,嘴角向頭陀一努。眾人一見之下,頓時大笑不止。
這個時候,大堂中許多吃飯的人都還未發覺,都說:“好臭,怎么這么臭啊!”那名瘦小漢子卻高聲叫道:“香啊,香啊!真香啊!”
這時那頭陀也覺臭氣撲鼻,伸手去拿酒壺,提在手里一看不對,赫然是把夜壺,而且沉甸甸的,顯然裝滿了尿,不由得怒不可遏,反手一掌,把身旁的店小二打得跌出一丈有余,摔倒在的。
只聽那瘦小漢子還在一旁大聲贊道:“好酒,好酒!香啊,香啊,真是香啊。”那頭陀此時此刻,那還不明白是他在作怪,手一揚將便壺向他劈臉擲去。那漢子早有防備,他的身體如同一條泥鰍般從桌子底下鉆了過去,閃身已躲到頭陀的身后。那夜壺在桌上碰得粉碎,尿水四濺。
大堂內吃飯頓時的眾人大呼小叫,紛紛起身閃避。那頭陀更是怒火沖天,伸出兩只大掌回身就抓。那漢子又“哧溜”從桌底下鉆過。那頭陀抬腿一腿踢翻桌子。大堂內瞬間亂成一片。
眾人都退在兩旁。只見那漢子東逃西竄,頭陀拳打足踢,始終碰不到他身子。片刻之間,大堂中的桌子、凳子都被兩人撞倒。碗筷酒壺掉了一地。
那漢子拾起酒壺,凳子等物,不住向頭陀擲去。頭陀怒吼連天,接過回擲過去。兩人身法快捷無比,居然都有一身好武功。
打到后來,大堂中已清出一塊空地。那漢子便不再退避,拳來腳往,施展小巧功夫和頭陀斗到一起。頭陀身雄力壯,拳勢虎虎生風。那漢子的拳法卻自成一家,時時雙手兩邊劃動,矮身蹣跚而走,模樣十分古怪滑稽,偏偏身法又靈動精巧。
溫青青笑道:“他這樣子真難看,這是什么武功呀?”袁承志也沒見過,只覺那漢子手腳矯捷,模樣雖然丑陋無比,但卻自成章法。程青竹見多識廣,說道:“這叫做鴨形拳,江湖上會這種功夫的人不多。”
張魅娘、葉雪、葉霜、溫青青等人聽到‘鴨形拳’這個名稱都覺得好笑,但是見那漢子身形步法,果然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只鴨子,于是幾女皆掩嘴輕笑。
那名頭陀久斗不下,不由得焦躁起來,突然他的身體變得跌跌撞撞,東歪西倒,宛然像是一個醉漢,有時雙足一挫,在地上打一個滾,等敵人攻到,倏地躍起猛擊。他在地上又滾又翻,身上沾了不少酒飯殘羹,連便壺中倒出的尿水,也沾了不少在衣服上。
兩人斗到正酣之時,只見那頭陀忽地搶上一步,左拳一記虛招,右掌如“排山倒海”般,直劈對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