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訝然，看著手機道：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孟景弛指使韓燦干的？”
林落沒有說話，尚暖也沒有說話。
周浩不知道這位叫做胡雍的，此刻全身上下透露出來陰郁，是從哪里來的。
不過，周浩在疑惑的時候，陡然想到：
貌似，曾經跟林落關系不錯的尚暖，在這幾天中，情緒都很正常啊……
周浩沒有多想。
因為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的問題：
“那么，韓燦是誰殺的呢？
孟司捷、喬庭皖、林落是韓燦殺的，唔……”
周浩停頓了一下，疑惑道：
“那么，韓燦難道是孟景弛殺的嗎？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攻擊警察局系統毀掉酒吧錄像的那個黑客，是哪里來的呢？”
林落頓了頓。
他看向了周浩，兩眼怔怔。
周浩忍不住伸出手在林落的眼前晃了晃，喊了一聲：
“胡兄弟？”
林落朝周浩點了點頭，算是應付。
周浩眼觀鼻，鼻觀心，湊過來問道：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林落笑笑，笑得十分疏離，道：
“沒有。”
但是林落雖然這樣說著，卻是避無可避地想起，他第一次隨著尚暖回到自己出車禍的地方時，一下車，腦海中便出現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那是肇事司機的臉。
因為那張臉正在打著方向盤。
而另一個畫面，是有一次，林落在學校后門的小吃街，看到過韓燦跟那個男人在擼串。
林落走了過去，韓燦看到了他，便指著那個男人向林落介紹：
“我肖叔叔。”
“我肖叔叔。”
這句話在林落的腦海中忽然炸開。
隨后而來的，是尚暖坐在餐桌旁對他說：
“肇事司機名叫肖克……”
當時頭腦炸裂的林落，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畢竟，那時候的韓燦，也是死了的啊。
他最珍惜的朋友，尸骨未寒，他沒能替他找到兇手，反而暗自將一盆污水潑給了再也不能言語的他……
哪怕是在韓燦活著的時候，林落也不曾讓韓燦背過鍋……
在他死后，他永遠地離開了，再也回不來之后，林落還怎么忍心？
他刻意忽略，拼命努力想從別的地方找到證據，來找到其他可疑的人。
…………
卻沒想到，現實何其諷刺：
那個光憑長相，就哄得他掏心掏肺的韓燦，竟然真的，生出了害他的心思……
而剛剛，周浩說的話，林落只聽清楚了一句：
“林落是韓燦殺的……”
…………
有些事情的真相，只能夠通過其他人的嘴巴說出來。
…………
林落在這一整天，情緒都不怎么高。
孟景弛被捕之后，林落一個下午，都在看韓燦保存的那些截屏。
等到晚上，林落與尚暖一起回家的時候，林落忽然扯住尚暖，問道：
“暖暖，你知道我和司捷幾人在大學里面，編碼的程序是什么嗎？”
起初尚暖并沒有在意，直接回答道：“不知道啊，怎么了？”
可是他回答了之后，卻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撇過頭來看了林落一眼。
林落瞇了瞇眼睛，不確定道：
“我的記憶好像出了點問題，我……不記得關于程序的事情了。”
尚暖深深地看了林落一眼，問道：
“是嗎？”
林落點了點頭。
兩人相互對視。
林落的眸子平淡如水。
尚暖的眸子深不見底。
最后林落率先走出了電梯，留下在電梯里面表情陰晴不定的尚暖。
不過他見到林落走出去了之后，便也跟著走了出去。
林落沒有尚暖家的鑰匙，率先走出去之后，走到了門口，便只能停在門口等尚暖。
尚暖走了過來，沉默地打開了房門，看著林落陷入一片黑暗中的背影，按下了門口的開關。
…………
林落的腦海中。
林落盤腿坐著，以手撐著頭。
在他的對面，林落看不到的迷你小機器人有樣學樣，學著林落的樣子，機械的眼睛里，閃著狡黠的目光。
——也不知道它一個機器人是怎么做到的。
皺了半天眉頭的林落開口：
“系統，你在嗎，能說話嗎？”
系統機械而不近人情的聲音響起：
“我能說話，不過我不在。”
林落毫不客氣地“噗”了一聲，仰頭道：
“你說怎么辦吧，現在事情很嚴重了。
當初換了個身子也就算了，你說，我怎么連記憶都丟了一些呢？”
系統換了一個機械的女聲，一字一頓緩慢說道：
“興許是身體排異呢？你有沒有，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呢？”
林落禮貌地對系統道了聲“滾”。
“別用這種惡心人的聲音，你既然能夠變聲音的話，那就換個蘿莉一點兒的，可愛一點兒的。”
“啊，是這樣嗎？”
須臾，系統便發出了一個極為蘿莉的聲音。
林落翻了一個白眼，在心里罵了一聲蠢系統。
沒有再去管它。
畢竟任誰綁定了這么個糟心的系統，心里面也會不痛快：
惹下這一大堆破事就算了，還不給解決。
這就好比，有人好言好語送了你一個東西，就比如說一輛車吧，結果，這車老是拋錨不說，還沒得售后，所有的問題，還都得自己解決。
若是可以將系統給賣了，林落肯定不會猶豫。
只不過，價錢要稍微高一點才行……
“宿主，你喜歡可愛的系統小70這樣說話嗎？”
見林落沒有理自己，絲毫不知道宿主心思的單純系統，湊過去新鮮無比地跟林落搭話。
林落咧了咧嘴，問道：
“我的腦海里面沒有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所以，還有其他的情況嗎？”
可愛的系統小70思索了一會兒，蘿莉軟萌而迷糊的語氣，差點讓林落一下子給化掉了：
“emmm……這個啊，可能是因為當初宿主你飛進這具身體的時候，靈魂與身體不契合，就有些記憶被撞飛了。”
？
林落臉上一個大寫的懵逼。
直愣愣地盯著系統，整張臉都在說：
“還可以這樣？”
但可惜，系統畢竟只是一個機器人，對人類微妙的表情，理解得還是不夠深，因而，它即使是撲捉到了畫面，也依舊理解不了，自家宿主想要表達的是什么。
因而，系統只是回復了一個欠打的：
“是的呢。”
林落狠狠磨牙，怒道：
“你把聲音給我變回來。”
系統“啊咧”了一聲，干凈利索地拒絕了：
“每一個系統，都有自主選擇聲音的權力。”
當然，事實上是，系統害怕自己的聲音變回去之后，會因為自己的無能，而遭到自家宿主慘無人道的謾罵。
他還是一個小系統呢，心理不能承受太多的傷害。
而林落……
他發現自己對變聲成蘿莉音的系統，竟然毫無辦法。
一時頹廢之下，林落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系統見自家宿主，乍然不跟自己說話了，再一看自家系統這受挫小嬌花落敗的模樣，于心不忍。
一時的于心不忍，系統忽然眼前一亮，它機械的眼睛閃了閃，道：
“啊咧，宿主，我想起來了，我的主腦存儲當中，有你的生平，如果你丟了某部分記憶的話，可以觀看我主腦當中的生平。”
“是嗎？”
林落從地上一躍而起，不客氣地責怪道：
“有這玩意兒你不早說？”
系統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
“我給忘了。
主腦里的人物生平，一般都是宿主你剛擁有新身份的時候，就灌輸到你腦袋里面的。
只不過，你知道的，宿主啊，當初我們綁定的時候，出了點問題……
所以我一時就忘了我主腦里面還有個生平……”
林落大方地表示：
“小問題啊小問題，對了，我的生平呢？”
這話一說出來的時候，出于系統的尿性，林落突然有一小丟丟不詳的預感。
不過好在，系統這一次還算靠譜，“倏”的一下，一個發光的U盤，便出現在了林落的手里面。
林落看著手中的東西，有一瞬間的迷糊，對著一片空氣問道：
“話說，這玩意兒怎么用啊？”
蘿莉軟軟的聲音傳來：
“喏……把生平貼到你額頭上去就行了。”
林落依言把發光的U盤貼到了額前，接著，有什么東西，在林落的耳邊呼嘯而過。
林落眼前一暗，在徹底黑暗之前，林落只來得及說出一句：
“我……”
系統軟軟糯糯的聲音之后傳來：
“啊咧，忘了說，一般接收了生平之后，要昏迷個一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