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斌的眼神，從尚暖的身上，移到了長相平凡的林落身上。
他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接著，他又看了眼尚暖，道：
“我去，跟小暖同志去也是一樣的。
T大四學生遇害案的兇手，最終被找到，林偵探出了不少的力，去見見兇手，我們警局還是能夠給您行這個方便的。”
尚暖默了默，低下頭，什么也沒有說。卻是在李文斌帶著林落進入到監獄之后，固執地站在原地沒有走。
周浩當時抓著保溫杯，遠遠地站在某一處，看到了這整個過程，暗自拍了拍胸口，道了一聲好險啊，還好他剛剛去上廁所耽擱了一點兒時間，到晚了……
也不知道為啥，親自感受過尚暖與林偵探兩人之間怪異氣氛的周浩，有點不敢輕易介入這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
……………
時隔幾天之后，李文斌再一次在警察局見到林落的時候，眼光頓了頓。
不過，他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周浩就站在李文斌旁邊，雖然打林落一出現在他的視線開始，周浩的注意力就被林落吸引了過去。
但是，周浩畢竟是老江湖。
一心二用這樣的能力，是他一個優秀的警察，所必備的技能。
因而，他也注意到了李文斌神態一瞬間的變化。
李文斌在看到林落的時候，便立馬想到了當日里，他們在審訊室里見到孟景弛的場景：
長相普通的男人，坐到了雖然臉上帶著些許疲倦，但是依舊好看的男人對面，他開口問道：
“韓燦死了，是你殺的嗎？”
長相好看的男人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長相普通的男人，也是嗤笑了一聲，道：
“你不承認也沒事，反正我能夠找到證據證明你的罪行。”
長相好看的男人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他也沒有看向林落，只是揚長了聲音，懶懶地說：
“警官，你也不必激我。
小燦不是我殺的。
這件事情你們之前就有人來問過，既然現在你又來問了，我便再說一遍：
小燦，他不是我殺的。”
林落“呵”了一聲，問道：
“那么，孟司捷、喬庭皖、林落這三個人，是你指使韓燦殺的對吧？”
孟景弛看了一眼林落，有些奇怪地問道：
“當初證據不就是你找出來的么？
怎么，還需要我再說一遍？”
林落搖了搖頭，看著孟景弛的臉，一本正經道：
“雖然我找到了你行兇的證據，但其實，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承認過自己的罪行吧？
我想聽你親口承認。”
孟景弛看著林落的臉，毫不掩飾地諷刺大笑，囂張至極地問道：
“警官，你是在搞笑嗎？”
長相平凡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地看著囂張起來，也十分好看的男人，挑釁問道：
“怎么，你不承認，是還想著翻盤嗎？”
孟景弛此刻的狀態，十分地放松，他看著林落，挑了挑眉毛，問道：
“你覺得呢，警官？”
林落怒極反笑，不過他的笑意很淡，他身體往前傾，伸出手指扣了扣桌子，出聲道：
“孟景弛，我很好奇啊，因為你的堂弟編碼出了一個有可能威脅到你的程序，你就指使韓燦把你堂弟，以及在之前，跟你毫無交集的人給殺了。
那么，在此之前，這樣的事情，你應該沒少干吧？”
在坐的兩人——孟景弛和李文斌，皆是眼睛倏地一下睜大。
不同的是，李文斌的動作，并不明顯。
他只是眼睛忽然睜大。
而孟景弛，除了眼睛忽然睜大之外，他的身子，也一下坐直了起來。
這一刻的孟景弛，不復那個光風霽月，有恃無恐的公子形象。
而是眼睛里面閃著滲人的歹毒的光。
他揚起了下巴，問道：
“我也很好奇啊，這位警官，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你似乎對我，很是了解？”
孟景弛說這話沒有否認林落的意思。
事實上，在這個陌生的警官面前，孟景弛總有一種自己被他看得透透的感覺。
即使是他否認，對于眼前這個人來說，也沒得一點兒用。
之前，孟景弛不就是否認了自己指使韓燦殺人嗎？
結果，人家一個下午便拿出了證據……
這讓孟景弛有點兒肉痛。
并且在看到來勢洶洶的林落時，孟景弛心里面有鬼，還有點兒忌憚。
林落指了指頭上的燈，沖孟景弛道：
“不管什么地方，都會有光。很榮幸的，我是一名私家偵探，調查你好久了。”
孟景弛笑笑，這是有些不怎么相信地笑，他重復了一遍，問道：
“私家偵探，不是警官？”
林落點了點頭，附在孟景弛耳邊輕聲道：
“是人做過的事情，就會留下痕跡。
并且，我名字還叫林落，你說巧不巧？”
孟景弛聽完后，倏地睜大了眼睛，結巴地說不完整一句話：
“你……你……林……”
李文斌站了起來，按住了情緒有些激動的孟景弛。
長相平凡的林落遠離了孟景弛，他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在孟景弛的眼中，卻笑得好似一個惡魔。
李文斌在那一次，與林落一起審問了孟景弛，出來之后，李文斌便按照在林落在審訊室里面的提醒，找了人去調查這些年跟孟景弛有過競爭關系，并且死于意外的人。
本來，剛出來的時候，李文斌是想直接拜托林落幫忙的。
雖然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如果林落在審訊室里說的那些話是真的話，那么，這么多年，他們警察都讓孟景弛逍遙法外，就是他們警察無能與嚴重的瀆職了。
但是，疏漏已經有了，李文斌也是沒得辦法，如果林落那里有證據的話，他們警察憑借這些證據，直接就可以定孟景弛的罪。
但是人家林落卻說，關于孟景弛之前也犯過類似的罪行，其實只是他的猜測。
他并沒有證據。
李文斌稍微失望了一下下，立馬便覺得，林落的猜測，其實是十分有道理的。
于是，李文斌很快地組織了人去查孟景弛的過往。
這一查，真是不得了，竟然有十多個跟孟景弛有過競爭關系的人，先后死于意外。
如果這些人的死，真的都與孟景弛有關的話，那么，這孟景弛的心腸，真真是歹毒得令人發指了。
這會兒，李文斌看到林落，立馬便想起了這會兒事。
而事實上，林落對于孟景弛的罪行，是不是猜測呢？
猜測是假，沒得證據是真。
因為，在孟景弛落網之后，小新案發之后，林落便又接收到了系統的消息。
那是對于孟景弛與韓燦生平的介紹。
林落也是看了生平之后，才知曉孟景弛與韓燦悲慘的童年。
也因此的，孟景弛后來指使韓燦殺了他的養父母。
自此之后，兩人便開始了向地底惡魔的進化。
林落一直都知道，韓燦是面熱心冷，對自己沒有付出多少感情。
但是，林落對韓燦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真當林落知道韓燦毫不猶豫地派人對自己痛下殺手，就像對待他之前無數次痛下殺手的人一樣，內心里沒有絲毫多余的慈悲的時候，林落發現，他以為自己一顆痛得會死去的心，竟然毫無感覺。
只是他在知道韓燦借著他林落的名義，將喬庭皖約了出來，在地鐵站將人捅死了之后，林落想起喬庭皖死前那句：
“林落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忽然泣不成聲，哭得不能自已。
那時候，林落已經搬離了尚暖家，住在設施極好的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里面，諾大的房間里，林落哭得縮成了一團。
后來，他哭累了，睡著了，醒來之后，林落望著總統套房的天花板，耳邊忽然想起了季晨風的話：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朋友，家人，金錢，地位……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