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生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汗,額頭有剛剛退燒的余溫,四肢酸麻無力,看起來就像經歷了一場正氣與邪氣的博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盜汗,這是他自學習黃帝外經以來頭一次生病。
他連忙打坐冥想,開始自我調氣。僅用不到五分鐘,陳冬生便再次進入感知世界。
浩瀚的宇宙里,星海與銀河交錯并行,就像一條長線貫穿“口”字,形成一個“中”。
陰陽交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便是人體標準的中和狀態,代表生命體征正常。不是內因,看來就是外因了。
陳冬生從冥想狀態里脫離出來,用肢體感受空氣的變化,很潮,很涼。
他來到后臺的調控室,發現空氣循環系統的按鈕是開著的。要知道,現在已經入冬,這種系統的存在只適用于白天了。過多的暖氣會造成身體自我升溫能力下降,到了外面會容易染上風寒,抵抗力下降。
很多人著涼就是一直待在空調室內,一出去就感冒了。
看來還是不能大意啊。
陳冬生關上開關,再次縮回被窩里平躺著。他的手里還有剛才夢中廖雪的觸感,仿佛他和她真的接觸了一樣。!
夢的解析說過,夢境是一個人潛在意識的渴望,是人類內心最真實的反映。
原來,他的心里還有廖雪啊。
“可不是嘛,否則你怎么會這么拼命地賺錢呢?”
亂碼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這一次他有了新的形態,正是陳冬生上次見到的小男孩。
“你怎么出來了?”陳冬生問道。
“你生病的時候我也會跟著生病,你煩惱的時候我也會跟著煩惱,我難道不想好好睡一陣子嗎?”亂碼悠閑地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每次你一有別的想法,我這里便全顯示出來了。”
“什么顯示?”
亂碼隨手一揮,一棵高大挺立的幽冥之樹便隨即浮現。
這是陳冬生上次見過的知識體系!
只不過不同于上一次他所見過的畫面,樹的根部多了很多零碎的記憶片段,那是一張張他小時候的照片。
而這每一張照片里都有一個人——廖雪。
“真沒想到,你都這樣了,心里還惦記著這個女人。”亂碼感嘆,“算了算,至少三次了吧,你哪一次不是稍微有點起色就想起她,想起你曾經的追求,不!或許她只是個標簽,代表了所有雍容華貴的東西,金錢、地位、權利,這就是你從那個老板身上重新找到的快樂嗎?”
陳冬生一笑:“是又怎樣,我喜歡。”
“那我可得為你規劃一下咯,接下來的一年內你會買車買房,然后成立一家完全屬于自己的公司,漸漸在恒水市站穩腳跟,按照那個老板所說的,緊接著向冀州進發,最后直指帝都,邁向國際!”
“哈哈,這都被你發現了。”
“你先別急著哈哈,沒有我,你什么都做不成。”
“你什么意思?”陳冬生不解。
亂碼指了指幽冥之樹:“自己看。”
陳冬生將目光轉向那棵深不可測的大樹,樹干中央突然張開一個血盆大口,無數幽靈狀的魔爪朝陳冬生伸出,仿佛迎接它們的主人那樣歡呼雀躍。
“陳冬生,你來了。”一名小孩子的聲音從洞口深處傳來,那聲音既青澀又淘氣。
“你是誰?”
“哈哈,來呀,來抓我呀。”
陳冬生被這股極具誘惑力的童聲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追了上去。
摩擦,摩擦。
是魔鬼的步伐。
他聽到小孩子“咔咔”的腳步聲。
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陳冬生一把抓住那個小孩撲朔迷離的身影,就像得到了某種寶物一樣欣喜。
小孩緩緩轉身,眼角邊滿是淚水。
“你,你怎么了?”陳冬生問道。
“我要走了。”小男孩的面容漸漸浮現,他的臉上寫滿了悲傷,那幅面孔越來越清晰,清晰得有點可怕。
看到臉的那一剎那,陳冬生的心頭猛然一顫!
是,是他自己!!!
“你……”
沒等陳冬生開口,小男孩便沉寂在黑暗當中,他被那張血口咬碎,最后活生生地吞噬了。
“不——”
陳冬生感覺自己的腦袋撕裂一般,兩種奇怪的意識碰撞在一起,身體被瞬間抽空。
回過神,剛才那一切都只是幻覺,面前,仍然只有那棵幽冥之樹。
只不過樹干缺失了一條。
是他的缺失的10%靈魂。
“你!你!為什么?”陳冬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指著亂碼,怒問。
“你?你?你什么?還不明白嗎?看來你是賺錢賺傻了啊。打你開業以來,就一直在使用我的力量。”
“不!我沒有!我沒有答應和你交易!”
“怎么沒有!你以為是誰在幫你進入感知世界,光憑你自己怎么可能感知到他人之氣!”
的確,這些日子,陳冬生很輕易地就能感知到
客戶身上的“氣”,他甚至可以不用打坐,就可以輕輕松松地進入冥想狀態。
可是,為什么?自己經過長期訓練,不是理所應當嗎?
對了!他想起來了,王小明說過感知他人之氣要趁熱打鐵,可是這個鐵的熱度已經過去了好一陣子,并不代表陳冬生可以一直感知他人之氣。
怪不得當初王小明和自己見面的時候,能推斷出他隱瞞了什么。
“你,你為什么不提醒我?”陳冬生質問道。
“這個得問問你自己吧,是你自己沉浸在賺錢的快樂之中,欲望越來越大,以致于理性無法阻擋你的腳步。你說說看,以前進入感知世界,哪一次不是我在幫你?如果這么簡單,那豈不是道門的那些人個個都可以治病了?”
陳冬生無話可說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用10%的靈魂交換現實利益,越想越蠢,什么時候他陳冬生也被這種暫時的快樂所迷惑了。
“老實說,我真替你感到悲哀,現在的你,也不過是一個被人玩弄的傀儡,他們投你所好,迷你身心,若不是我,你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死?我為什么會死?”
“走著瞧咯。”
……
1月2日,元旦過后的第二天,在推拿館舉行了一次大促銷活動以后,陳冬生迎來了他的二十歲生日。
以往陳冬生的生日都是父母幫他在家慶祝,只是簡單地吃一個蛋糕,這一次不同。
延續著元旦的氛圍,推拿館張燈結彩,貴賓們一一登門拜訪,帶好禮品紅包。女技師們換上美麗的晚禮服,身姿婀娜,以陳冬生為中央環繞而開,坐滿一大桌子。林晚萍和老板分別坐在陳冬生的左右兩邊,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如寶塔般的蛋糕,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層。
這個世上又有幾個人能過這么豪華的二十歲生日呢?
“為我們的天下第一大師干杯!”
老板一句話,眾人跟著喝彩,酒杯碰撞在一塊兒,咔嚓,咔嚓。紅色的香檳與黃色的雪花啤酒交錯在一起,濺落一地,酒水飄灑在陳冬生的眼前,猶如一朵朵俏皮的浪花。
他從未覺得自己這么拉風,仿佛成為小說里面真正的主角。
“小紅,還不快給你師父敬酒!”
“好嘞!”小紅是新晉的女技師c位,和陳冬生差不多大,儀態端莊,一雙丹鳳眼盡勾得男人心,但是手里的活兒已經不比陳冬生差多少,在老板和林晚萍的雙雙建議下,陳冬生收了這么一位徒弟。
小紅給陳冬生滿上酒,自己先干為敬,她那充滿青春氣息的身材暴露在陳冬生的眼皮子底下,顯得尤為勾魂。
陳冬生已經有些迷醉,他強行咽下這杯酒,誰叫他高興呢?
陸陸續續之中,陳冬生一杯接著一杯暢飲,臉頰已然緋紅。
突然,他感覺腦袋一沉,瞬間失去了知覺。
“冬生弟弟!喂!陳冬生!醒醒!”
陳冬生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一張圓形方木床上,他隨手摸了摸,床的質地特別柔軟,彈力十足。
“這是哪兒?”
“你喝多了,不能喝就別喝那么多,別勉強自己。”林晚萍坐在床邊,臺燈照在她的側臉上,將女人完美的輪廓勾勒出來。
為了出席陳冬生的生日宴會,林晚萍特地化了半個小時的妝,本來不化妝的她就已經是個大美人,現在妝一化簡直就是妖孽了。她的粉底和睫毛尤為突出,暗紅的眼影外加桃色的腮紅,那櫻桃般的嘴唇含羞欲滴,整個人看起來極其嫵媚,猶如唐朝宮中的楊貴妃。
“來,喝喝醒酒茶。”林晚萍給陳冬生遞上一碗清茶,“喝了就好受一些。”
“謝謝。”
陳冬生接過這杯茶,茶水清澈見底,茶香濃而不膩。
咕咕。
他喝了下去,人瞬間清醒了很多。
不一會兒,他的額頭開始出汗。
“好多了吧?”
“嗯。”
陳冬生點頭,剛想說什么,卻感覺身體很輕很輕,像要飄起來一樣。
他的臉越來越紅,紅得像戲劇里唱紅臉的角兒。
怎么回事?是不是太清醒了點?
陳冬生的身體越來越熱,熱得離譜。
“是不是沒開空調?”
林晚萍微微一笑:“傻瓜,現在是冬天呢。”
隨即她握住陳冬生的手,緩緩放到自己的腿上。
陳冬生像抽電一般,迅速把手收回來。
“晚萍姐,你干什么?”
“別叫我姐了,好不好?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林晚萍深情地注視著陳冬生,她的瞳孔仿佛在放光,那是一種異性的電光,對男人有極強的吸引力,“讓我再做一次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