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20日,上午八點。
蘇春熙笑盈盈地走在馬路上,每次她出門心情都非常好,特別是這樣一個燦爛的晴天。天氣多云,因為昨天剛下雨的緣故,地面略顯潮濕,但空氣清新,迎面拂來清涼的晨風,將她兩邊的鬢發微微揚起,露出那白皙的面頰。
前幾天陳夏至給她發消息,問她在不在恒水市。
蘇春熙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對方有什么事。
陳夏至說三天后她家要舉辦金榜題名宴。
一聽是妹妹的喜事,蘇春熙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其實她還在冀州打工,可是暑期工是不能請假的,要做就是一個月。因此,蘇春熙干脆直接向老板請辭,老板覺得這姑娘性格好,也沒強留,按日期把工資結算了。
蘇春熙當天就坐晚上的動車趕回恒水市,也是從那個晚上起,她激動地在床上打滾,靠數羊入睡。
更巧的是,今天是白衣座的幸運日。
蘇春熙從大學寢室那邊帶回來一大箱子衣服,從去年暑假結束以后,她就注意起了打扮和裝束。其他三個室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紛紛調侃蘇春熙,說:喲喲喲,我家熙熙啥時候也有少女情懷了。她們一個個像審查官似的,不停地追問蘇春熙的心事。
上課問,寢室問,戶外活動也問。
蘇春熙由此感慨:女生對八卦的執著太可怕了。
要怪就怪蘇春熙暴露的太明顯了,她的室友都說她單純傻乎乎的,沒有什么小九九。
蘇春熙六點多鐘起床,洗了個澡,在梳妝臺比劃半個小時。她把室友送給她的化妝品試了個遍,不過全擦掉了,只留下櫻桃紅唇和發膠。然后又用半小時挑選衣服,可挑來挑去,總覺得不是很完美。
最后她選擇了去年和陳冬生逛商場時買的學生制服,黑色A字群外加齊膝白邊si襪。
真舒服啊!
蘇春熙不禁感嘆道,暖陽照在她的細腿上,風一嗖一嗖,吹動裙邊,光澤在黑布上泛起陣陣漣漪。
“要到了。”蘇春熙只去過一次陳夏至家,就是給對方過生日那次,雖說她有點路癡,可是她不會記錯那個位置的。
“你,你說什么?是真的嗎?”那天蘇春熙順便問了陳夏至一個額外的話題,她問陳冬生最近在做什么。
陳夏至一聽噗嗤一笑:“噗哈哈!蘇姐姐!你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最后不還是回到我哥身上了嗎?”
蘇春熙小臉一紅,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對方猜透了,她干咳了兩聲,強行裝作沒事:“你說不說,不說,拉,拉倒!”
陳夏至笑得更大聲了:“好好好!那我不說了。”
蘇春熙立馬發飆了,她瘋狂點視頻聊天欄里的“番茄”,砸陳夏至的臉。
“哎呀,哎呀,怕了怕了。我說,我說就是了。”陳夏至吐了吐舌頭,“其實我哥上學了。”
“上學?”
“對,他和我同一屆畢業了。”
這個消息著實令蘇春熙感到震驚,陳冬生明明說在洗腳店長期發展的,怎么突然又讀書了呢?在她的印象里,陳冬生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他決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底。
緊接著她聽說了陳父的事,腦海里浮現出陳冬生那哀傷的表情。
真傻,明明告訴過他什么事別一個人憋著。
“抱歉。”
“沒事,都過去了!”陳夏至比以前堅強了不少。
“你哥,不會打算自己治好叔叔吧?”
“哇塞!你怎么知道?”
果真被蘇春熙猜中了,陳冬生喜歡身體力行,蘇春熙這兩年在大學聽說過不少故事,關于疾病的故事。她看過一本書叫作名老中醫之路,上面講述了老一輩的大師如何立志學醫,走上大醫之路,可那畢竟只是傳奇,不是任何人都能成為傳奇的。
“那,他報了什么大學?”
“冀州醫科大學。”
一聽到這個學校名字,蘇春熙立馬坐起身子。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他親口告訴我的,因為老哥怕我一個人在外面受欺負,和我約好報一個城市的學校,而且離家不能太遠,所以我報了冀州大學新聞系。”
“錄,錄取了嗎?”
“當然錄取了啊!”
好吧,這是一句廢話,蘇春熙其實是想問陳冬生的志愿錄取了嗎。
她想起冀州醫科大學確確實實有中醫方面的專業,可是那只是五年制臨床專業,起分線不高,對陳冬生來說,是不是有點太低了?
蘇春熙左思右想,她不懂陳冬生為啥會選這個學校,雖說這是冀州最好的醫學方面的大學,可是主打的是西醫啊!
突然,一道靈光打在蘇春熙的腦殼上,她頓時欣喜萬分。
不會吧,真的假的。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可是她卻極其希望這是真的,她回想起那天晚上,陳冬生問自己是什么大學,蘇春熙告訴他自己是冀州醫科大學。
然后他就填了冀州醫科大學,為的就是和自己上同一所學校,嗯,真好。
嘻嘻嘻嘻嘻……蘇春熙心底的小鹿砰砰亂撞,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差點滾到地上,她把腦袋埋在枕頭里,小腿不停地翹來翹去。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兩,情,相……
蘇春熙的頭頂冒出一團蒸汽,像熱水燒開了一樣。
前方就是陳冬生的家,蘇春熙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她前腳一踩,一輛汽車就從她面前駛過,汽笛聲“嘟”地一下令她迅速把腿縮回來,差點沒把她給嚇死。
她連忙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別胡思亂想。
蘇春熙再次把腳伸出去,這時一只小狗跑到她面前,沖她搖尾巴。
“哇,好可愛的小狗啊。”蘇春熙彎下身子摸摸它柔軟的絨毛,可是下一秒她就失去了高光。
那是一條英國斗牛犬,長相奇葩,頭大而寬,臉上肉一垮一垮。
初次接觸這種品種的狗,女孩被這種“大叔”臉嚇了一跳。
“啊啊啊——”
蘇春熙嚇得拔腿就跑,直沖到陳夏至家里面去。
“嗨!蘇姐姐!你來了!”陳夏至發現了她,可是表情有些不對勁,“蘇姐姐,你鞋子呢?”
蘇春熙這才意識到自己腳底上的高跟涼鞋跑脫了,去哪了呢?
她向前瞻望,很快找到了鞋后跟的身影:正好夾在前邊房間的門縫里。
蘇春熙光著腳丫跳起來走,像一只蹦來蹦去的小白兔,她跳到房門口,弓腰,伸手。
眼看就要拿到了。
突然,另一只手剛好和她的手撞在一起,都放在涼鞋上頭。
蘇春熙緩緩抬頭,那是一副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真,真巧。”蘇春熙尷尬地一笑,她的兩腮通紅。
“嗯,太巧了。”
陳冬生剛才一直在打坐,準確地說,他習慣了每天早起,打坐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可是不知為何,他的感知時間越來越短。亂碼說他的雜念太多,再加上前段時間忙著復習功課,練習的太少,冥想的關鍵性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一段時間不練,自然就忘了。
所以這些日子陳冬生抓緊練習,爭取在上大學之前捕捉回這些感覺。
“砰”——
這天剛練到一半,一陣巨響推開了他的房門。
陳冬生睜開雙眼,居然是一只涼鞋!
而且,好像在哪里見過?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鞋子上傳來一股熟悉的味道。
在他所有服務過的客人里,很少有腳不臭的,但是腳香的卻只有一位。
那是一種淡淡的茉莉花香,是少女天然的體香。
果然,是她啊。
“好久不見。”陳冬生淡淡地說道。
“是好久不見,一年了吧。”蘇春熙露出笑容,她想要展現她最美好的一面。
陳夏至尾隨蘇春熙跟上,剛好看到兩人神奇的一幕,有點不忍心打斷。
接下來的畫面令陳夏至下巴掉了下來,她的哥哥,那個叫陳冬生的鐵憨憨!居然!居然!!!
陳冬生當著陳夏至的面給蘇春熙穿上鞋子,習慣性地系好鞋帶,說道:“我記得你上次穿的是平底涼鞋,怎么這次換成高跟的了?”
蘇春熙人都懵了,她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一句話:“女,女,女,人味。”
陳夏至石化了,她回想起這些年自己的老哥是如何對待她的,以前學神的時候不管她,隕落了最多給她買一條四角褲。是人是鬼都在秀……
太不公平了!差別待遇啊!
陳夏至憤憤不平地咳了兩聲,可陳冬生壓根不理她,只有蘇春熙反應過來,站起身子低著頭,沉浸在剛才的畫面中。
她不禁意瞄了陳夏至一眼,連忙轉移話題:“哇,妹妹,你戴著我給你的玉佩呢。”
陳夏至剛想回話,可是女性的直覺令她徹底冷靜下來:妹妹?平時不都叫我陳妹妹嗎?這次直接拉近距離了!這,這……
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不緊不慢地說:“嗯,是啊,咋了?”
蘇春熙不知如何接話,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對方。
這時陳冬生說話了:“戴就戴好!哪有把墜子戴在衣服外面的!”
陳冬生幫陳夏至把玉佩項鏈塞進上衣里頭,蘇春熙驚呆了:手!手!碰到了吧!
陳夏至得意地揚起嘴角,殊不知自己是飛機場。
“時候不早了,前去酒店吧。”
“哦。”兩個女孩同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