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文件袋,文件袋里是一張CT檢查結果以及相應的報告單。
日期是2015年3月13日。
陳冬生永遠忘不了這個日子,因為這一天他的父親從樓上摔了下來,把骨頭都摔壞了,摔成了個半身不遂的殘廢。
想來可笑,區區二樓也能把人摔殘,關鍵還是神經斷裂,人的骨頭難道是土做的嗎?
如果不是遇到秋山正孝以及他的助手,陳冬生想必現在還被蒙在鼓里。
真可悲啊
自己的老父親還躺在輪椅上,而那個給老爸做第一次手術的劊子手還在逍遙法外,這不是做兒子的無能是什么!
所以當陳冬生拿到這張報告單的時候,臉上除了恐懼、疑惑,還有欣喜。是的,他那充滿憤怒與仇恨的雙瞳中增添了幾分喜色,內心深處那曾經一度銷聲匿跡的復仇快感重見天日。
檢查結果:腰椎間盤破裂
這才是第一次檢查的真實結果,被恒水市第一人民醫院使用某種手段抹消掉了。不僅腰椎的CT照片清晰可見,而且報告單上還有相關檢查人員的簽字蓋章。
想必這個可憐的檢查人員已經滾蛋了吧,能跑多遠有多遠,或許手里還有醫院附送的一大筆。
那么那個該死的劊子手呢?
不會還在正常上班吧。
陳冬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偷偷將文件袋收好。下一步的打算是先將這份文件交給帝中技術部的人員核查真實性,然后多復印幾份備用。
至于這個醫鬼,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夠完成這么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無論是從時間還是地點上,要找回這種刪掉的信息,等同于火中取栗、大海撈針。
很明顯,醫鬼這個人物更加可怕,令張老如此之忌憚的“怪物”,陳冬生不得不防。
之后的日子里,陳冬生像往常那樣繼續到校醫院上班,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也許是天氣緣故,很多學生都得了感冒,來他這里看病。
感冒有很多種,有的一遇風就感冒,有的一吃辣椒就感冒,有的一到月經就感冒,還有的就是現在常說的病毒性流感。
不過病毒性感冒,一般都具傳染性,如果真的發生了,校方絕對會有相關通知和防范。而校醫院一如既往的平靜,人來人往,學生們有條不紊地排隊掛號。
他們大多戴著口罩,挨個排隊找陳冬生看病。
“鼻塞噴嚏,全身拘急不適,惡風,舌苔白,脈弦緩。”陳冬生一邊記錄癥狀,一邊開方,“桂枝9克,生白芍9克,生姜3片,大棗7個,灸甘草4.5克。”
開完方子的同時,還要停頓片刻,因為旁邊的柳盈還要抄方,她寫字的速度是真的慢,字倒是有模有樣,標準的楷書。聽她說,是學院讓所有中醫學生練字的,目的是今后從這里畢業出來的醫生,寫的字得讓患者看清楚是啥。
“你這樣還不如練行楷,行楷要快得多。”
“那樣患者就看不清了!”
“好吧好吧,你說的對!”這是陳冬生的標準托辭,以此結束他和柳盈之間的對話。
別看這姑娘挺文靜的,沒有暴躁女在身邊,和陳冬生單獨相處的時候是個話癆!問東問西的,仿佛對中醫的每一個細節每一點用意都充滿了好奇。
如果不說“你說的對”,那她將沒完沒了。
這就是女人的可怕之處了。
“下一位。”陳冬生繼續給學生把脈,不過這一次是腸胃虛弱引起的感冒,“你是不是冬天老感冒啊?”
“啊!是的是的!您怎么知道?”這是一位女學生,被這么一問,她顯得異常驚訝,“那您猜得到我的癥狀嗎?”
“遇冷遇風就發病,一發病就全身酸痛,微惡風寒,指蹶微冷,是否?”
“啊!是的是的!您猜得真準!”
“不,這不是猜的,是學問,懂嗎?等你把中醫真正學到手了,自然也會了。”
“可是,我是學西醫的呢!”
陳冬生臉一黑,連忙揮手道:“好好,下一位。”
看完這一位患者,柳盈偷偷在一旁發笑,因為她就坐在陳冬生的旁邊,所以笑聲聽得很清楚。
“你笑什么?”陳冬生問。
“嘻嘻,我在想剛才這位同學會不會因此轉系啊!”
“別,要是都像你這樣,做老師的可吃不消!”
“我,我,我咋了嘛!”柳盈嘟起小嘴,兩腮鼓成氣泡,有點小生氣的樣子。
“好了好了,你說的對。”
過了半個小時,又有一名學生進來問診。
陳冬生給他把完脈,發現他的癥狀與之前的感冒略有不同,別人的感冒不是風寒就是風熱,他的感冒卻是由于肝郁血虛,肺氣不固。脈弦細,和他自己的脈象一模一樣。
陳冬生摸了一下他的胸脅。
“啊!疼疼疼!”
“嘴巴張開。”
學生照做以后,立即說道:“醫生,我頭疼,吃了好多止痛藥都沒有用。”
“止痛藥這類西藥呢,就不要再吃了,它只能暫時緩解你的頭痛,吃多了反倒有副作用,問你一個問題,你最好老實回答我。”
學生點了點頭。
“你最近是不是在吃抗抑郁的藥物?”
學生猛然一震:“你,你怎么知道!?”
“看得出你經常頭暈頭痛,睡眠也不咋地,聽我的,有時間多出去運動運動,特別是夏天。”陳冬生說著,寫下處方:柴胡9克,當歸9克,白芍9克,白術9克,茯苓4.5克,薄荷6克,生姜3片,灸甘草6克。
開完處方,學生準備離開了。
“等等!”陳冬生突然叫住了他。
“您還有什么事嗎?”
“關于你的抑郁癥,你可以找國醫堂的君楠君醫生看看,這是地址以及她的坐診時間。”陳冬生遞給了學生一張紙條,“這種病最好早點治,不要逃避,不要畏懼,你現在算輕的。”
“好的,謝謝醫生!”
望著學生離開的背影,陳冬生自言自語地感慨道:“這樣就不會像我一樣了。”
“師父,你說什么?”
“好好,你說的對!”
柳盈朝陳冬生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