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
幽暗的空間內回蕩著細碎的腳步聲,借助手機熒屏的微光,陳冬生小心翼翼地走在密室內,一步一個腳印,每一步下去都會濺起灰塵,在熒光的映照下看起來就像滿天飛舞的微生物。
這是一棟廢棄的實驗樓,工地邊豎立著“禁止通行”的警示牌,并用封條單獨圈點出來。
陳冬生來到這里的時候已是深夜,早已空無一人。
從目前裝修的情況來看,這里應該會改建成全新的教學樓。通常一道建筑工程分為三個階段:施工準備階段、施工階段、工程竣工階段。
由于冷空氣的緣故,大量灰塵與雜質囤積在這棟樓內部,數不清的實驗用具隨地擺放,看樣子還未來得及清除干凈,所以可以粗略估計是近期剛準備施工,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寒潮,導致工程停滯。
陳冬生將手機內的定位顯示地圖放大,由于是帝中專門配置的高科技手機,其定位系統能精確到每一棟樓內部的陳設分布。
醫鬼發來的坐標顯示位置是這棟樓的地下,那里之前有一個地下實驗室。
陳冬生倒吸一口冷氣,心想不會又是停尸房吧。
幸運的是,這間密室沒有任何異味,除了灰塵,還是灰塵。
很快,他來到了走道的盡頭,那里有一扇伸縮式的鐵門。
鐵門上張貼著一張殘缺的標識,根據其下班部分的紋理分析,應該是謹防電離輻射的意思,看來這個地方是之前用來做CT或者核磁共振的。
陳冬生剛走到那里,鐵門便自行回縮。眼前的縫隙越來越大,直到整個閥門徹底洞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橫置的實驗臺,曾經放置過核磁共振儀,但很明顯經過人為改造,變成了一個類似于手術臺的鐵床,上面覆蓋著一張黑布。
“嗚嗚!”
黑布下面有什么東西在蠕動,像是在掙扎。
陳冬生立即上前,將黑布一把掀開。
“嗚嗚!嗚嗚嗚嗚!”
是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正是之前影像中的主角,他的口被膠帶裹住,只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陳冬生趕緊將這塊膠布撕開。
“呼呼”男子長吐幾口氣,一見到陳冬生便大喊,“救,救命!救命啊!”
男子的身體被什么東西綁住,使他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陳冬生剛要仔細查看,突然,一個厚重的魔音響起。
“歡迎光臨!我親愛的朋友!”
“你到底想干什么?”魔音在狹窄的空間內回蕩,陳冬生感覺耳朵都要炸了。
“沒什么,這是一次專門為你準備的party,在游戲開始之前,我先送上最真摯的祝福,祝你生日快樂!”
話語結束的瞬間,全場白光驟亮,無數射燈打在四面八方,將這個房間照亮。
最顯眼的是陳冬生頭頂上的手術燈。那是一臺整體反射手術燈,冷光,無陰影,隨時可卸載消毒。
空前高的亮度讓陳冬生很不習慣,他遮擋著雙眼,痛斥道:“關掉這該死的家伙!”
“你確定?這可是手術室標準配置哦。”
聽了此話,陳冬生恍然大悟:這是在模擬手術時的場景!
“就在這張鐵床的下面有一個可移動的托盤,托盤上有手術刀、手術剪、組織鑷等一系列手術器械,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陳冬生不明白醫鬼在說什么。
“救我!救我!血!血!”
陳冬生猛然低頭,發現鐵床底下有一大片血泊,血液從男人身上流落下來,像蜂蜜一樣堆積起來。
他連忙掀開男人的上衣,一團模糊的血肉在眼前蠕動。
男人的腰部被開了一個大洞,洞里的神經血管展露無遺,更加深入一些,甚至能看到骨骼。
這是真正的血盆大口,口子里糜爛生瘡,血腥味十足,單獨把這個部位放大,有如一團細胞在吶喊。
陳冬生已經來不及反應了,醫生的本能告訴他要救人。他拿起棉布就往里頭塞,然后用繃帶使勁一捆,這是堵住血管最快的方式,雖然之后還要重新縫針、裝卸。
男人痛苦地嚎叫著,劇烈的疼痛感令他整個人崩潰了,他的淚腺一下子崩掉,淚水溢滿全身。
“忍住!忍住!別激動!”
可是哪里能不激動呢?這一激動直接導致剛填補的空檔再次炸開。
血污瞬間浸滿棉布,一下子崩漏!
陳冬生只好再抽出一條棉布,此時男人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
“哈哈哈哈哈哈……”魔音的笑聲回蕩在房間內,“好!好!復仇的快感如何?”
“復仇?”
“沒錯,你面前正在救的人就是害你父親的醫生,怎么樣?很爽吧!”
陳冬生汗流滿面,心臟砰砰亂跳,腦子里某根神經一拉,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他一屁骨坐到地上,慌了神。
“怎么?繼續啊!用你那雙充滿細菌的手,弄死他!為你爸報仇!”
陳冬生努力地站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沖到旁邊的水龍頭洗手,此時他的雙手浸滿了鮮血。
唰唰唰地水流噴涌而出,他拼命地搓啊!搓啊!可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凈!
“啊——”
《大醫精誠》忽然啟動,陳冬生眼冒金光,轉手戴上無菌手套,伴隨著少年的一聲厲喝,他的腦子里瞬間飛竄出所有看到過的急救影像。
他鎖定了最近的一條——徒手止血!
陳冬生操起家伙便展開急救,有條不紊地拆布、縫線,更加令醫鬼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取出了意料之外的東西——乾坤十二針!
是的,陳冬生要用針灸的方式堵住穴位,減緩流速,防止血液溢出。
取穴,得氣,留針,三步走到位!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救他!你瘋了!他可是害你父親的仇人啊!!!”
急救完畢,陳冬生長吁一口氣,軟軟地說道:“抱歉,我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了。”
之后,醫鬼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獨留陳冬生坐在原地發呆。
“小伙子,謝謝你啊。”男人蘇醒過來,他發現綁住自己的膠狀物已經被人松開。
他微微地起身,感慨道:“我以為我死了呢。”
陳冬生冷呵一聲,皮笑肉不笑,他不知此刻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
“關于你父親的事,我很難過。當然最多的還是抱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哪怕……”
“哪怕是你的命?”
“哈哈,是的,哪怕是我的命,我都能給你。”男人說出了令陳冬生意外的話,“我所有的財產,權力,地位,我都可以給你!哪怕是我自己的妻子兒女,都可以送給你!不過在這之前……”
等等!他怎么會知道老爸的事?
等陳冬生反應過來時,一支針頭已經插入到他皮膚里。
“你給勞資先下黃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