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霍普決心潛入傭兵軍團以查探神血教的陰謀開始,他和辛蒂之間的通訊就暫時中斷了。
霍普在加入傭兵軍團之前給辛蒂的最后一封回信中寫明了自己之后一段時間的處境,并說過短時間之內可能會中斷聯系的事情。
當時他即將潛入傭兵軍團內部,在那樣的環境下很顯然是不適合頻繁接收外界來信的。
而辛蒂對此顯然也很理解,因此在之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她都沒有在給霍普寄送過任何信件,生怕因此而使霍普陷入危險的境地中。
后來,因為在海上行動時的不便與連番遭遇的險情,讓霍普更沒時間去給辛蒂寫信,因此兩人之間的通訊也就出現了自他離開白幕領以來最長的一段中斷期。
現在他身在齊克羅斯城,雖然看上去算是安定了一些,可實際上卻正處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四周群敵環伺可謂是在刀尖上起舞,心思基本上都放在調查赫拉波家族的歷史和神血教的陰謀上,因此一時之間也根本沒精力去想其他事。
因此,當他于半夜聽到窗外傳來“哚哚哚”的敲擊聲時,第一反應還以為是他們的行蹤暴露了。
直到他小心的打開窗戶的蓋板,發現站在窗臺上的某只熟悉的笨鳥時,他才猛然想起了與辛蒂的通信。
看著那只滿眼不滿之色,羽毛上全是露珠的笨鳥,霍普的嘴角迅速勾起了一道溫暖的笑意。
他如往常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某笨鳥的腿,在對方的無奈掙扎與抗議中將它倒提回了屋內......
在解下了鳥腿上綁縛的信件后,他一如往常般的在桌上撒了一把堅果碎,不過好歹他也不是喜歡虐待動物的人,因此這一次的堅果碎中他還特意混上了不少肉脯和當地特產的果干。
某白羽笨鳥不屑的掃了一眼桌上混雜著堅果碎的肉脯和果干堆,然后滿臉嫌棄的垂下腦袋開始大吃大嚼。
趁著這家伙吃東西的工夫,霍普也迅速展開了那份信件了起來。
來信的果然是辛蒂,而且從她在信中使用的那種小心翼翼的語句來看,寫下這封信時,這丫頭顯然也是經過了多番斟酌和考量的。
她既怕自己貿然去信可能會讓霍普陷入危險境地,又對霍普現在的情況感到萬分憂心,在實在無法忍受這等煎熬之下,才冒險寄出了這封信。
在信中,辛蒂用了幾乎所有能用的隱晦詞句,盡量將信件偽裝成普通的親密好友之間的私人信件,以確保即使信件遭受攔截或檢查,也不會暴露霍普的真實身份。
為此,這位心思靈敏的白幕領小公主甚至還在信中使用了化名。
讀著這樣一封明顯是絞盡腦汁寫出來的信,霍普的心中不由感到又愧疚又憐惜。
他愧疚于自己竟然忽略了辛蒂的煎熬心情,又憐惜于女孩兒的玲瓏剔透,竟在這樣的萬分焦慮中,還費盡心思的考慮了他的處境。
不過同時,因為這封信中隱約透露出的內容,他也對辛蒂目前的處境感到有些擔心。
因為據信中的隱晦描述來看,白幕城那邊的狀況現在顯然也不怎么好。
距離弗萊斯恩特與哈爾斯特開戰已經過去了將近整整一季的時間,雖然以兩國的國力,一場全面戰爭打上這么久是十分正常的,但如此冗長的戰爭對于身處戰爭最前線的人而言卻又是另一番煎熬與折磨。
雖然辛蒂并沒有在信中表現出這一點——事實上她幾乎是竭盡全力的試圖讓霍普不為她感到擔心——但本身已經親歷過不少次戰爭的霍普卻能夠從信中的只言片語中察覺出白幕城現在所面臨的局勢。
兩國之間的這場交鋒已經打到了雙方都無法抽身而退的地步,如今之局,雙方都只能選擇不斷繼續加碼,看哪一方會先一步倒下。
由于擔心信件受到審查,所以辛蒂并沒有太過詳細的在信中提及白幕城的現況。
但霍普還是能從她透露的一些細節看出白幕城的狀況現在正在每況愈下。
例如城中已經開始實施全員配給制,這意味著白幕城的后勤補給體系已經開始接近極限了。
而整座城市開始施行絕對封閉和完全宵禁制度則代表著城內的情況已經開始朝著失控的態勢發展。
恐怕艾德溫爵士已經無法在保證前線不出問題的情況下繼續維持城市的正常運作了,因此才會用這種會極大損害城市底蘊的方式嚴格管制城內治安。
還有,城外的哈爾斯特大軍依然沒有絲毫放棄攻城的跡象,這表示哈爾斯特人很有可能已經有效的利用起了那些東南叛領的資源和孤影堡的重要物資補給通道。
只有這樣,才能使哈爾斯特的大軍在水土不服的情況下依舊堅持到現在。
好消息是,弗萊斯恩特王室對于白幕城的支援力度也在進一步加強,這一點從辛蒂信中所說的“城內士兵的數量又增加了”以及“增援補給部隊抵達的次數正在越來越多”這兩句話可以看得出來。
看來,基諾三世陛下是決心一定要在白幕城與哈爾斯特人耗到底了...唉,這對于白幕領而言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啊......
看到這里,霍普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重新折好信件,將其妥善的放入次元袋內,然后從旁邊的桌上拉過一張羊皮紙,取出那支神奇的鵝毛筆,在思索了一陣后便開始落筆給辛蒂寫回信。
在信中,霍普幾乎毫無保留的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冒險敘述了一遍,然后又絲毫不加掩飾的表達了自己對她目前狀況的擔憂和關心。
接著,在信件最后,他稍微詢問了一番白幕城那邊現在的具體情況,以及艾德溫領主下一步準備進行的計劃,并且近乎直白的希望辛蒂能夠避去天冠城,以免自身安全受到威脅。
寫完這些后,霍普又加上了一些溫暖的問候語句,然后便折起信件放入防水的信封內,抓過一旁還在桌縫里找漏網的堅果碎的某笨鳥,將信綁到了它的腿上。
做完這一切,他帶著信使來到窗邊,十分罕見的撫摸著鳥兒頭上的羽毛溫聲對它說道:“辛苦了,幫我照看好你的主人吧。”
白鳥十分詫異的回望了他一眼,然后有些不適應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接著,它張開翅膀,對霍普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然后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了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