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危機世界最勁爆的血夜開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明早的太陽。
王子軒對血夜只聞其名未見其形,一共在這歷練的三十多天都完美的錯過了這個全民狂歡的夜晚。
一口干掉杯中酒,王子軒放下酒杯,問:“一起?”
“走。”王紫瓊也略帶興奮的點頭同意。她套上一件戰術背心,揣上兩把大口徑手槍,又扛了把霰彈槍在肩上,一揮手高聲喊道:“出發!”
隨著王紫瓊一聲出發,酒吧里的幾個酒客紛紛站起,默契的環了個圈把姐弟二人護在中間。
王子軒知道酒吧里肯定有保鏢,畢竟王云飛不可能放任女兒在這種混雜的地方工作卻沒點保護。但他沒想到的是酒吧里的酒客竟然全是保鏢,難怪今天酒吧這么冷清,怕是其他酒客稍微機靈點就早早躲開了。
從酒吧出來,王子軒看到剛才還熱火朝天的市場變的人去樓空,只剩幾個店家一副魂不守舍的收拾著東西。雖然這些人不是第一次經歷血夜,但他們只有一條命,該哆嗦的時候誰也不能少抖兩下。
基地大樓四層往下被改造成戰斗區層層布防,真正的居住區是從五樓開始。
沿著樓梯下樓,平時直通下面的樓梯已經封閉,現在走到第五層再想往下要穿過整個樓層從另一邊的樓梯下去。
相比高層上住的都是稍有能力的人,底層空間居住的就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老弱病殘。
如果說之前的18樓能稱得上帶點鐵銹味的末日朋克,那第5層這里就是最真實的末日繪本。血腥味、腐爛味混合著騷臭直沖鼻腔,墻上暗紅色的血跡就像一副不值錢的抽象藝術畫,所有人無論長幼都骨瘦如柴、無分男女全都透著僵若死尸的麻木。
王子軒一行人的出現并沒給這里帶來什么變化,聚集在樓道里的人們并未對突然出現的光鮮男女過多注意,他們沒有兇狠的想要搶劫,也沒有畏縮的往后躲避,就像平時那樣散亂躺在地上,個別橫躺在中間堵了路的也不會有任何挪動的意思,僅有呼吸時起伏的胸腔告訴別人這不是一塊爛肉,要么從我身上跨過去,要么從我身上踩過去。
又跨過一個干瘦男人,王紫瓊落腳時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踉蹌了一下。
她身后一個光頭蓄須,臉上紋著紅色蝎子的壯漢突然暴怒,猛然起腳踢在干瘦男人身上,只剩幾十斤的干瘦男人被踢的飛起,撞到墻壁發出骨頭碎裂的噼啪聲。
“都給我起來!把路讓開!”壯漢往前猛沖兩步大喊道。
但樓道里依然是那幅死樣子,誰也沒動。
壯漢臉上的蝎子因為憤怒充血變的通紅,他再次怒罵一聲,咬牙往前,路上凡是擋道的都被他一腳踢開。
嘭嘭的擊打聲,噗噗的撞擊聲,咳嗦聲、吐血聲終于讓樓道里變的沒那么死氣沉沉了,那些一直躺尸的干瘦男女在死亡的威脅下終于開始動彈,迅速的讓出了通道。
光頭壯漢清理完通道后又一一踢開擋路的瓶瓶罐罐才小跑著返回王紫瓊姐弟面前。
壯漢才一返回,沒等他開口說話,王紫瓊身邊離的最近的一個迷彩服青年突然反手抽在壯漢臉上。
青年這一下速度不快,看著也不重,但壯漢卻被這一下打的橫跌出去撞到墻上,再等他掙扎抬頭時王子軒看到他滿嘴是血,牙都掉了半扇,想吐,又不敢,滿臉委屈和驚懼。
青年搓搓手,輕描淡寫的說:“你嚇到小姐和少爺了。”
其他人都沒說話,樓道里一時間有點靜。
“走吧。”王紫瓊說。
一行人從壯漢身邊走過,王子軒從壯漢頭上的紋身,身上的疤痕和滿嘴爛牙上判斷他也是個土著,黎明危機世界的原住民。
他或許有能力,又或許只是運氣好成了基地的小頭目,但在主世界人的眼里,他什么也不是。一個月后這張地圖就會重啟,地圖里所有人都會回到最初的狀態,他們的命運會因為下一批進入者的選擇發生改變。
有潛力的會得到信任,過上一年的好日子,沒潛力的依然會是最底層,渾噩等死。
這個壯漢在下次重啟后可能會因為跟別人的沖突早早死去,可能因為一個失誤成為蟲獸的食物,也可能因為沒有攀上下一批冒險者的大腿變成基地的最底層,慢慢的變的骨瘦如柴,躺在樓道里等待死亡或者因為擋路被另一個光頭踢死。
每年一次,直到地圖資源越來越少,里面人們的神志越來越弱,變的遲鈍、麻木、沒有潛力,一如白血公主里的矮人。直到最終的收割后,跟隨破碎的世界核心一起被吞噬。
“這種土著…有多少?”王子軒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他改變不了任何事,這也不是真實世界,這個世界總會被重啟,這些人也要一遍遍重復類似的命運。
青年小聲回答:“大樓登記人數是6344人,其中1102人是基地雇員。”
“其他人呢?”王紫瓊問。她之前的行動范圍是上面幾層,這下面的幾層她也是第一次來。
“其他人基地只保證生命安全,并提供可以維持生命的食物。”青年回答道。
沉吟片刻后,王紫瓊還是問出了心里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那食物,有多少?”
“三百克。”青年說。
“一天?”
“一周。”
再次沉默片刻,王紫瓊低聲說:“雖然這樣有點任性,也沒什么意義,但我還是希望……最后這段日子,讓他們過的更有尊嚴吧。”
“您的意志就是命令。”青年微微躬身說道。
話音剛落,樓道已到盡頭。
青年打開隔離門,外面原本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什么時候升起一輪磨盤大小的血月,血蒙蒙的月光灑在城市里,大樓外汽油桶里的火焰似乎都變的暗淡,撲閃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黎明篝火選擇這棟大樓作為基地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棟大樓正好建在一片土丘上邊,為了平衡地基起了一道三米多高的平臺,大樓就建在這個平臺上,相當于天然就有了一道三米高的護墻。
大樓一層被整個堵住,樓梯也被從內部破壞,出入要走從二樓伸出的吊橋。這時候二樓的吊橋已經收起,四周削弱蟲獸的紫外線燈也全部開啟。
紫色的燈光配著紅色的月光,像血。
樓內一片安靜,無論是家族內派來歷練的戰士還是基地里收攏的土著都保持著靜默,偶有響起的咳嗦聲在剛出口時就會被主人強行壓住。
樓外突然起了陣風,風聲里傳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幾秒后又一陣急風吹過,油桶里的火焰同時熄滅,幾乎是在同時,一聲凄厲的嘶嚎劃破夜空,撕裂了這夜晚的寧靜!
在這一聲嚎叫之后,更多的嚎叫聲從四面八方密集傳來,接著是沙沙的爬動聲,不知道有多少只蟲獸借著夜色在接近基地大樓。
蟲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