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越來越大了,在常曦背著常樂朝著他們家所在的那處山崖走去時,漫天飄落的雪片已經有了將地面鋪蓋的趨勢。
常曦身后背著常樂,為了防止飄落的雪片將常樂淋濕,她又把自己身上的一件寬大的袍子套在了常樂的身上,緊接著又用一條毛巾將他的腦袋包住了。
“再堅持一會,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此時兩人已經到達了家所在的山崖腳下。
常曦的腦袋幾乎要被雪片鋪滿,她一邊朝上爬,一邊給自己和常樂打著氣。
在他的背后,常樂的腦袋隨著她的步伐而有節奏的晃動著,但在他的臉上,卻是充滿了復雜與沉默。
終于,在經過了一段漫長但又不漫長的爬山之路后,常曦見到了那個獨自屹立在雪片鋪滿的山崖上空的熟悉小石屋。
她的臉上忍不住的露出了一抹激動。
此時在那小屋子的煙囪中,有縷縷白煙升騰飄散。
當接近了那小木屋有一段的距離后,又有熟悉的咳嗽聲自那小木屋傳來。
聽到了聲音,常曦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思念與激動,而常樂則是愣了愣。
自己,竟然又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如果他沒有忘記的話,那咳嗽聲,是他母親的聲音。
在經過了漫長的漆黑世界之后,常樂終于聽到了除他與常曦以外的第三個人的聲音。
他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不解與莫名。
為什么,失去了五感的自己,卻是能單獨聽到家人的聲音?
他感覺這一件事情很神奇,也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中一定蘊含著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是有關于他與他家人之間的秘密。
他的家庭很不簡單,這是常樂在融合了原主的記憶后便產生的一個念頭。
自己的家并沒有在城鎮中,而是在城鎮外的一處單獨的山崖之上這件事,再加上后來他所發現的姐姐那異常的體質以及失去了五感的他卻依舊能單獨的聽到家人的聲音,這些事情都無一不加深了這個念頭。
且最重要的是,在記憶中,常樂并沒有對父親的記憶,似乎父親自他出生后便離開了家,而這副身體的原主人曾經也詢問過他母親有關父親的事情,但都被母親以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這個回答給打發了,他也問過常曦,但常曦對此也是記憶一片空白。
所以,常樂覺得他的這個家庭與普通人的家庭有一些的不一樣。
似乎,他們家,好像被其他的人類排斥了。
聽著母親從石屋中傳出的聲音,常曦隱隱約約好像還聞到了母親正在做的燉土豆的香味,許久沒有吃過母親做的食物的她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母親!”
終于,內心的思念終于沖破了理性的壓制,還沒接近小木屋,常曦便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大喊。
在她背后的常樂也被這突然的大聲嚇了一跳,接著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內心也隱隱約約有些激動。
馬上就要見到,這個世界的母親了…
在常曦喊出來那句話后沒多久,常樂他們便聽到了石屋木門打開的吱呀聲。
隨后,一位身穿寬厚袍子的溫婉婦女從木門之中走出,她的手里還拿著一個木質的勺子。
婦女在打開門的一瞬間便將目光鎖定了風雪中的常樂兩人。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她對著兩人點了點頭。
“歡迎回來,快進來吧,外面下雪了。”
“母親…”
常曦嘴巴扁了扁,特別是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以及見到了她臉上熟悉的笑容后,她又差點不爭氣的哭了出來,不過現在的她要比之前的她堅強的多了。
自己,可是把弟弟帶了回來!
想到了這里,眼中的淚水被壓下,她笑著對著母親重重點了點頭。
“嗯!”
在她的背后,常樂一臉糾結,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
石屋內的光線很暗,似乎是為了保暖,屋子里面幾乎沒有窗子,昏暗的房間之中,只有一根蠟燭在木質的桌子上燃燒,燭光搖曳,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常樂一動不動的盯著上空的木質房頂。
在他的耳中,不時聽到從廚房中傳來的母親與姐姐歡快的交談。
他臉上的表情更加復雜了,并且伴隨著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這種融入了其他人家庭的陌生與原本對這個家庭的熟悉讓他感覺非常的難受,腦子里仿佛有兩個意念在打著架。
一個意念強調這里終究是別人的家庭,他不屬于這里,自己的家人還在等著自己回去。
而另一個意念則是在勸說常樂,說他已經與這副身體的原主人融為了一體,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常樂,因此必須得放棄他原本世界的家人。
腦子里有這兩個念頭打架,顯得有些亂。
沒有去理會腦海中的兩個念頭的爭斗,常樂強行開始了思考。
自己,該怎么奪回自己的肉體靈魂…
腦子飛快轉動,但常樂想了又想,幾乎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找到一個有效的方法。
自己的肉體靈魂毫無疑問就是在那個邊境之涯的神明之尸的手上。
所以,要奪回自己的身體靈魂,除了將其打敗,還得找到其他的方法。
因為將其打敗有些不現實。
對方是神明,當時僅僅施展了力量,便讓常樂瞬間失去了反抗能力,淪為了任神宰割獵物。
而這,還并不知道是那個神明的幾分真正實力。
所以,打敗他奪回肉體靈魂是不太現實的。
但要用其他的方法,以常樂對這個世界了解甚少的樣子,更是根本就思考不到有效的方法。
畢竟,他也只是與神明有過一次接觸而已,而這一次的接觸也只是讓他知道了他根本就無法對抗對方。
他所獲得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
因此,在接下來他必須得收集一些其他的有關神明的信息,比如說弱點什么的。
…
就在常樂思考時,廚房內的交談也達到了尾聲,伴隨著一陣腳步聲的響起,常曦與母親手中分別端著兩個盤子來到了常樂不遠處的桌子旁邊。
將手中的盤子放到了桌子上,母親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毫無反應的常樂,她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了一絲悲傷,不過很快又被無奈替代。
她看向了常樂。
“常樂,你的事情,常曦已經大致與我說了,在接下來,你就待在家好好養傷吧,這里有我和你姐姐照顧你,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