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雕像的額頭,藍寶石散發出了幽幽藍色光芒,照清了周圍的環境,也同樣照清了穆爾那滿是血污的呆滯面孔。
他的手臂陷入了污泥之中,支撐著他的身軀坐立,但眼前所出現的一切卻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尸體,到處都是尸體,殘缺的,破碎的,腐爛的,各種各樣的尸體充斥在了僅有的視野之中。
怎么可能?
他的內心驟然緊縮。
“呼!”
為什么?為什么神坑之下會是這樣一個地方。
神坑,難道不是誕生最為純凈的神坑之水的地點嗎?
他下意識的抬起了手臂,但他的瞳孔又再次發生了收縮。
神坑之水…
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血紅。
“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開始了瘋狂的嘔吐。
不!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出現了幻覺,一定是我瘋了…
他猛地抬起了頭,崩潰的雙眼正好與雕像那如同洞穴一般的雙眼產生了一個對視。
他的表情莫名的變得安靜了起來。
雕像那觸手般的腦袋頂端有血跡流淌,這是他的血液,血液低落,在此時的穆爾眼中,那雕像,好像動了…
幾個月過后。
這一天,已經登上了大主教位置的穆冷突然來到了教會的地下一層。
已經很久沒有來到這里了…
看著那黝黑的洞口,穆冷神色淡漠。
“他是否死去?”
“回大主教,已按照您的吩咐定期扔下尸塊,且密切關注了神坑之下的生命氣息,他并沒有死去。”一旁的守衛沒有任何感情的開口道。
“很好…”
穆冷面容依舊平靜。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中的華麗權杖。
“終于,終于讓我來到了這個位置,這個讓我夢寐以求的位置,這個讓我放棄了一切的位置。”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笑。
不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臉上的笑容又瞬間消失了。
我為何會如此痛恨與你,你應該不知道吧。
比起信仰破碎更為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你也應該不知道吧。
從刻印之禮那一天開始,便注定了你我之間的仇恨。
一個被神明眷顧,一個卻又被神明所拋棄厭惡。
被神明眷顧之人不在乎神明的寵愛,因為他知道這很容易就能得到,但對被神明拋棄厭惡之人來說,那寵愛是難以接近與觸碰的光芒。
被神明眷顧之人輕易就能放棄被神明拋棄之人無比渴望的東西。
這是一種侮辱,一種對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的侮辱。
所幸他最后還是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既然我所做的都成功了,那么剩下來,就只有將你的一切否認了…
幾個月過去了,沒想到你的生命竟然如此頑強,也罷,既然你沒有選擇輕易的死去,那我又何嘗不能給予你更加難以承受的絕望?
信仰破碎之后,你還能擁有什么寄托你存活意志的事物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讓手下帶來了幾根繩索,將一柄鋒利的匕首踹入懷中,他與幾名守衛來到神坑邊緣,朝著神坑滑下。
噗嗤!
腳踩在了神坑那柔軟的地面之上,一股腐臭之氣瞬間充斥了整個鼻孔,但穆冷卻如同已經知道一般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
他可不是穆爾那種神教徒,在得知了自己的命運之后,他早已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
他與穆爾從小一同在教會長大,對于信仰之神明的虔誠程度并沒有什么不同,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對于神明的信仰要比穆爾強烈的多。
但就是這樣的兩人,卻是獲取了截然不同的智慧石板。
一個被神明眷顧,最后甚至可以成為神明,但一個卻是被神明所拋棄。
他不信,更加的不甘,但事實就是如此,已然無法改變,這讓他非常難以接受,也是從那開始,他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
探索之下,也就知道了神坑之下的東西。
當然,在第一次見到神坑之下的事物時,他并不比其他人要淡定。
呼!侍衛手中燃起了火把,照亮了穆冷附近的一片區域,但卻沒有任何人影存在。
穆冷對比并不在意,他看了一眼周圍的血污。
“真是一個充滿了惡臭與罪惡的地方,神坑之下是由血肉堆積而成的污穢之地,用以產生鬼氣,妄圖誕生信仰之物,又或者是想要操控產生之物。
造神?
呵,愚蠢至極,神明豈是凡俗之人能輕易創造掌控,一切,不過是一個騙局罷了。”
“而你我,又何嘗不是這場騙局的犧牲者呢?”
就在這時,穆冷突然朝著一個方向開口說了一句話。
噗嗤噗嗤!
在那個方向,有奇怪的聲音響起。
那好像是在咀嚼著什么的聲音。
穆冷神色平靜,他開始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你果然在這里…”
身后有侍衛跟隨,穆冷來到了巨大的雕像前方,而在他的身前不遠處,一道身影蜷縮著,他是背朝著穆冷的,雙手伸向了嘴邊,似在捧著什么,他的臉側不停的蠕動著,而那咀嚼的聲音便是從那傳出。
聽到了穆冷的話語,那正在啃著東西的身影顫抖了一下,隨即緩慢的轉過了身子。
穆冷的瞳孔微微收縮,他露出了一抹譏諷。
“原本我還以為你會堅持你的底線,但現在看來,你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在這里生活的很好。”
視野中,渾身是血的穆爾面容驚恐的看向了這邊,在他的手中,抓著一截人類的腿骨,腿骨上盡是牙印,其上的血肉已經少了很多。
“把他帶走。”
看著面容驚恐的穆爾,眼神微微閃爍,穆冷對著身后的侍衛吩咐了一句。
說完這句話,他便不在回頭的轉身朝著回去的方向走去,過程中,他悄悄收起了手中緊握的匕首。
“啊…嘿嘿…沒想到你竟然還能過來看我…”
教會地下一層平臺之上,一張被擺放好的精美桌子兩邊,穆爾與穆冷相對而作。
與面無表情的穆冷不同,這時的穆爾卻是露出了諂媚的笑容,他看向了對面的穆冷,雙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能合在一起,不時的摩擦著。
他變化了很多,甚至就像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