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碧仙湖,氤氳靈氣生。
波光粼粼,橫無際涯,朝暉燦然,氣象萬千。
昭明懸空而立,腳下就是千里澄碧的碧仙湖,他的周圍九名地仙同樣足踏虛空靜靜佇立。
天空萬里無云,昭明心情卻有些沉重,因為他們一行人面前有一個燕頷虎須,方臉闊鼻的黑甲大漢擋在身前。
“此路不通。”黑甲大漢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昭明一臉苦澀道:“想不到竟是星君親自下界,昭明見過輿鬼星君。”
“免了,你和身后的小輩不希望我動手吧?”黑甲大漢眸光中盡是冷冽。
昭明額頭冷汗一下冒了出來,連忙低聲下氣道:“星君說笑了,我們怎么敢?”
昭明卑微如見了老虎的貓,而其身邊的仙人俱是一臉蒼白,面露恐懼的看著輿鬼,似乎面前這人就和洪荒猛獸一樣可怕。
不外乎他們害怕,輿鬼,眾鬼也,主死喪,面前這人是成名萬年的鬼宿星君。在他們還沒出生時這位已經高坐星君之位了,更在萬年前以一人之力化身千萬屠穿了一位金仙的法界而惡名遠揚,原因僅僅是那位金仙嘴巴不干凈調戲了輿鬼身邊的一位仙娥。兩者一番大戰,輿鬼以太乙的修為把那位金仙三花打散,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恢復修為呢?
此人可謂窮兇惡極之輩,聽說其是一具未知存在的尸體通靈成仙,一路征戰坐上的星君之位。
知曉這些隱秘的他們自然知道這是一尊殺神,輕易得罪不得,讓他們動手有十個膽子也不敢。
天空寂靜,只有風聲嗚嗚,一群仙人像一根根木頭杵在半空,輿鬼淡漠的掃視著這群人,然后目光在昭明身上定住。
“你家老大近來跳得很歡啊,是不是背靠天尊真以沒人敢動他?”輿鬼淡淡的說道。
昭明臉色霎時慘白一片,低下頭顱沒有做任何回應。
“呵呵,雷部天君好大的威風,兒子死了就不顧規矩出手了,你說我要是屠光你們不知他有何感想?”
此話一出,不僅是昭明臉色慘白了,半空的仙人全都冷汗涔涔。
“放心,我開玩笑的,我這人一向好脾氣,前提是千萬不要得罪我。”輿鬼咧嘴一笑,然后又搖頭嘆息:“你們這邊是安全了,白沙江的那邊不知有沒有死絕?”
此番追殺姬玄就是昭明帶頭的,而他如今所處的方位就是姬玄生路之一,另一處則是白沙江,算上開始追殺的那些人,正好封鎖了姬玄逃生的三處方向。
昭明瞳孔收縮,頭皮發麻的問道:“不知白沙江來的是哪一位星君?”
“嘿嘿,你認識的,不過不是星君,而是天殺星將那個娘娘腔。”
昭明眼前發黑,如果面前的輿鬼星君還可以講道理的話,那么天殺星柳無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殺星。
傳說柳無式本是弱小仙門出生,八千前地界仙門混戰,有個魔門滅了柳無式的仙門。照道理說柳無式應該死了才對,但是沒人知道他怎么活下來的,只知道三年后那個魔門近萬門人被殺戮一空。
如果僅僅是這樣不過是復仇的俗套故事,但柳無式不一樣,他滅了魔門之后,更是用血脈指引大法把魔門之人所有的血脈后裔不分老幼全都殺了個干凈。
屠戮人數過百萬之眾后天庭終于震怒,派遣天兵天將捉拿,最后的結果死傷過萬天兵,柳無式卻坐上了天殺星將的位置。
就是這樣還不消停,只要一言不合就滅人家滿門,殺到你子嗣血脈斷絕才罷休。
這些念頭只是在昭明的腦中過了一遍他就覺得白沙江的那群人兇多吉少,實在是柳無式是真正殺出來的兇名。
他有心想通知那些人,但在輿鬼的面前做手腳他還真做不到,只能在心里祈禱那些人可千萬不要有眼不識泰山,畢竟那邊同樣有十位地仙在,就算沒有見過柳無式這個人也該聽說過名號才對。
而此時,白沙江上空已經是一片腥風血雨了。
一個臉色病態般蒼白,身形消瘦如楊柳的黑色長衫青年坐在江邊一塊突出的巖石上,瞇著狹長的眼簾露出享受的表情看著天空。
那里,漫天血霧升騰,浮光映血,斑斕迷離。
青年隨手撿起身邊的一塊石頭扔入江中,平靜說道:“老龍王出來聊聊。”
石頭入水濺起一點波瀾,一個頭頂龍角身穿黃袍的老者自漣漪中浮出,見到青年作揖道:“白沙江龍王敖夜見過天殺星將。”
坐在岸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天殺星將柳無式,只見他擺擺手淡淡道:“這么客氣做什么?你我可算老相識了,八千年前我還在你江底龍宮住了一夜呢。”
敖夜足踏江水來到柳無式身邊苦笑:“八千年前你還未坐上星將之位,現在的你已經高坐星將之位整整八千年了,而我還守著白沙江做著萬載不易的江龍王。”
“何來高坐?天上沒你想的那樣好,你這白沙江萬里波濤何嘗不是另一種美景?”
“你此番下界僅僅為了殺那些人嗎?”敖夜看著江里沉沉浮浮的殘尸繼續苦笑出聲,“還是來此憶苦思甜的?”
“甜?讓我甜的人都死絕了,下來僅僅老大發話而已。”柳無式起身拍拍屁股,伸了個懶腰又繼續說道:“幾千年沒下來了,偶爾出來活動活動也不錯。話說你這幾千年來又納了多少妾?龍子龍孫添了幾個?”
咳咳。
敖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干笑道:“你問這個做什么?還是你看上我哪位女兒孫女了?”
“呸,物種都不同談什么感情?我可不像有些人那樣重口味。”
“物種是不同,但變了人,結構相同嘛。”
“………你這老龍過了這么多年還這樣有趣。”柳無式嘴角含笑。
“難得下來一趟不去我那坐坐?”敖夜邀請道。
柳無式搖搖頭說道:“算了,我可不喜歡被一群鶯鶯燕燕圍在身邊。見你過得不錯,我還是回天殺星繼續種花養草吧。對了,不久后有一男一女來你這里,你送他們一程吧。”
“老龍明白。”
“走了,人啊,時間久了就有點念舊了。”
一聲感嘆,柳無式化作一縷星光直射蒼穹。
敖夜看著柳無式消失的方向嘆息道:“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
他的身體重新踏入江水之中,看到江水里的殘尸又感嘆道:“何必呢?”
一圈波紋擴散,敖夜的身影再也不見蹤跡。
天黑月圓,月光澄澈。
昭明鐵青臉看著輿鬼,他們一群人在半空站了三天了,而輿鬼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星君這是要和我們耗下去嗎?”昭明實在忍不住問道。
輿鬼輕蔑出聲:“你配嗎?”
昭明氣的全身發抖,但是他愣是不敢移動一步,只能沉聲問道:“那星君到底何意?為什么不讓我們走?”
“我何時說過不讓你們走?我只說此路不通,又沒有阻止你們換個方向。”輿鬼抬首仰望月空,露著一臉陶醉的表情又道:“今天這月亮真美。”
聞聽此話昭明愣住了,隨即心里惱怒不已,你一個星君說了那話誰還敢動?
“這么說星君不會為難我們了?”
“早說了你們不配,要滾趕緊滾,別打擾我賞月。”
昭明莫名所以的看著現在像是趕他們離開的輿鬼,心里狐疑起來,這是真讓他們離開?
昭明眼神示意不遠處的一位地仙,那地仙臉色一白,但還是咬咬牙化光離開。
見輿鬼真沒有出手的意思,一群仙人相繼在昭明的示意下先行離開,原處只留昭明靜立。
看到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走了,昭明沉聲又問道:“星君為何如此放心我們離開?三天的時間對你要保的人來說可不夠。”
輿鬼斜眼撇了昭明一眼,淡淡道:“真不知你這樣的蠢貨如何做到掌令使的?你老大讓你做劊子手,我老大讓你做磨刀石,璞玉只有經過磨礪才有照破山河的一天,剛剛離開的人其實和你一樣。”
昭明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心里升起無限恐慌。
“既然如此為什么攔住我們?”
“因為你們太不要臉,老大才派我拖一下時間,又因你們人太多,柳無式才下來消減一下人數。所以,現在,去大膽的追殺吧。”
輿鬼哈哈一笑,然后身形化作一縷星光迸散。
昭明在虛空佇立良久,只感覺身心冰涼,他或許就不該接了這個差事下來,他現在有些明白下界之時一些天官異樣的眼光是何意思了。
權利傾扎,卻是做了糊涂鬼。
“可是已經晚了呀。”昭明苦澀的笑了笑,隨即又厲聲道:“路自己選的,不走通我怎會甘心?只要殺了此子,天君自會想辦法保全我的性命,不然豈不是寒了所有下屬的心?”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白光風馳電掣遠去,這一次他必須完成任務,不然等待他的只有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