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灌州赤城小雨淅瀝瀝飄著,一把把五顏六色的油紙傘如花朵開滿全城,炎炎夏日下的灼熱在這場小雨之下一掃而空。
街上行人的腳步不快,相反還有些享受這種雨中行走的樂趣,無非是貪戀雨幕中的絲絲清涼。
灌州不過是東勝神洲一個普通的地州,如果沒有一個人的出現灌州藉藉無名,但因為一個人卻名滿三界。
楊戩。
二郎顯圣真君,赤城王。
灌州因楊戩而出名,赤城因楊戩而繁榮。
赤城本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城池,但具體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十八萬年前,現在早已經是一個人口過千萬的龐大城池。
赤城的繁榮早已經遍傳東勝神洲,這些全托楊戩的庇護,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最真實的寫照。
赤城是楊戩的出生之地,兒時成長之地,又是幾條水道交匯之地,形成一條穿城而過綿延三千里的江水直入東海之中。
古人依水建城,以水灌溉田地,這些水道匯聚在一起的水流成了灌江,又因是江水源頭成了三界聞名的灌江口。
現在赤城之中藏天骸手舉一把黑傘在赤城的街道上慢悠悠走著,一臉悠哉。
行不過幾里地看到一座酒樓收傘拾階而上,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上喚來小二吩咐幾句。
不多時,幾樣精致小菜,一壺酒水就放在了他桌前,他自飲自酌,偶爾吃些小菜,凡人的酒水菜肴也被他品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神情竟微微有些陶醉。
時間緩緩而過,雨未停,街上的行人卻見多了起來,只是因為此時已臨近黃昏。
黃昏,是勞作收工的時辰,酒樓的食客逐漸多了起來,好生熱鬧。
忽然,藏天骸看向樓下的視線一凝,販夫走卒之中一個淋著雨的赤腳漢子進入他的眼眸。
漢子滿臉絡腮胡,雙眼神光湛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穿一件粗布衣裳,褲腳挽到膝蓋,正手提兩尾肥大兀自掙扎的鯉魚來到酒樓。
或許注意到有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抬頭一看腳步就一頓,下一刻他若無其事的進入酒樓之中吆喝一聲:“掌柜的,老三樣。”
在柜臺處忙著的掌柜看見來人大聲應了一聲:“好勒,二爺,您先找個地方坐著,馬上給您送來。”
漢子提著兩尾魚噔噔上了樓,徑直走向藏天骸,在其對面一屁股坐下問道:“找我何事?”
“啪”的一聲,這兩尾魚被摔在了桌上,原本還活蹦亂跳的鯉魚直接暈了過去。
藏天骸看到漢子這種行為也不惱,只是淡淡道:“看你這幅模樣就知道我白操心了。”
“呵……何須你牽掛?如果為南極一事你可以走了,我這可沒什么東西能招待你的。”漢子說完,把桌上的一壺酒壺口對嘴一飲而盡,喝完抹了抹嘴角又道:“你們籌備這么久豈容我打亂,我想到會是滎無或是天鴻子來阻我,真沒想到會是你親自來。”
說完沉默不語,毫不客氣的舉筷把桌上的幾樣小菜一掃而空。
見到漢子這般姿態,藏天骸嘴角抽搐:“何必如此作態?這可不是我印象中的人啊。”
漢子眸光一閃,沉聲問道:“你印象中我是什么人重要嗎?無非是一個手下敗將而已。”
“哎,堂堂顯圣真君不過輸了一次就自怨自艾到現在,憑白讓我這個做后輩的有些看不起。”藏天骸嘆氣道。
如果姬玄在這一定大吃一驚,這個滿臉絡腮胡,不修邊幅的漢子竟然就是楊戩,那個無論什么影視作品中都是風流倜儻的楊戩。
可惜他不在這,所以也看不到真實的楊戩了。
對于藏天骸的話楊戩一點也未生氣,反而自嘲道:“我之道一往無前,輸一次就輸一輩子,你現在坐在我身前,可我心里連出手的欲望也無,相反卻有莫大恐懼滋生,你比我想象中強很多,第九境與半步超脫的差距有這般大嗎?”
聽著楊戩略有些苦澀的話語,藏天骸輕笑出聲:“大羅金仙之上有個半圣的層次,十個半圣抵得過圣人一根手指嗎?這就是你與我的差距。”
“第二個原因,你離我太近了,這種距離老家伙們也會恐懼的。”
楊戩看著一桌之隔的藏天骸心里冒出一股涼氣,但轉眼這股恐懼就被他壓在心底,他又問:“你是半步超脫,青萍劍主的完全超脫到底是怎樣一種狀態?”
藏天骸眉頭一挑:“好高騖遠可不好,這是我這個晚輩的忠告,不過看在我們曾經做過同僚的份上,我這么告訴你吧。”
“我在青萍面前只有一劍的機會,這一劍之后他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死定了。”
聽完藏天骸的話,楊戩眸光微黯:“差距有這么大嗎?”
“當然。”藏天骸起身,拿起身邊的黑紙傘說道:“看你沒有上天庭的意思我就不打擾了,再會。”
話落,他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南極之位我可以不要,但是勾陳之位你不得阻我。”
楊戩起身喊住藏天骸,眼眸中的光輝幾乎要透體而出。
已經轉過身體的藏天骸未回頭,只是輕聲回道:“你雖修左道但不屬于我們這邊,原本這個要求我不該答應的,但看在玉鼎的份上我答應你。”
“只是……只是到時我雖不阻你自有人阻你。”
看著藏天骸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樓上,楊戩傲然一笑:“除你之外還有誰能阻我?滎無?天鴻子?還是雪清秋?”
“都不是……帝曦,大司命將是你的對手。”
楊戩望著藏天骸消失不見的身影臉色一沉,這兩人的名聲哪怕是他也如雷貫耳。
他雖不上天庭已經八萬年了,但這兩位先天生靈還是知道的,這是兩個放棄了直抵圣人之道的存在,一位太陽星君,一位天刑司大司主。
如果再加上那位與大司命一同孕育而出的少司命,盤古世界新生的三位先天生靈就全了。
而且這三人全選擇了左道,左道之人的修為歲月積累最不可信,他們全是直接從法則中獲取力量。
雖說大司命、少司命才誕生兩千年,而帝曦更是只出生五百年,但楊戩絲毫不懷疑這三人修為精進之快,他早已聽聞大司命是左道第八境的存在了。
帝曦一直深居太陽天宮真實戰力鮮為人知,但大司命的一些情況他有所耳聞,聽說其修死極。
死之極致,死亡法則。
“好好……就讓我這個前輩會會這兩個后起之秀,是不是真如你所說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楊戩大笑出聲,詭異的是酒樓里的食客各吃各的,像是從始至終沒有發現這邊的事,更別說聽到交談聲了。
拿起桌上的兩尾魚,楊戩噔噔下了樓,接過小二遞給他的吃食與酒水放下一把銀錢就出了酒樓。
外面,細雨不停,天光昏暗,楊戩破開雨幕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