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熊忽的抬起頭。
意外,也不意外。
虛懷子既能隱忍十年只為大鯢妖的一顆水系極品妖丹,那么,在正氣宗一朝崩塌后,轉投五大仙門之一的丹宗,怎么看,都很合理。
徐有熊只是頭疼虛懷子這一走,他來正氣宗的目的之一基本是沒戲了。
轉念一想,這一世的兩個仇人竟聚到了一起。
無形中,丹宗成了徐有熊必須跨過去的一座高峰。
腦殼疼!
丹宗來了,又走了,順道帶走了正氣宗十一名金丹弟子中的九個,除了千松峰上的段飛,柳云飛可以說是正氣宗有史以來班底最弱的一任掌門。
散的散,留的留。
整個正氣峰都回蕩著一種叫做悲涼的東西。
徐有熊本來是打算離開正氣峰的,最后又選擇留了下來。
這一日,選擇留下來的弟子將毀去近半的正氣峰修葺了一番,原本屬于哪峰的弟子也陸續回返。
柳云飛并沒有留下眾人。
只最后說了一句:“大家先回各峰修整,改日,我柳云飛再一一登門拜訪。”
徐有熊自然是帶著還在昏迷的王騰回到了雁蕩峰。
這次的變故,雜役處死傷過半。
再有三日,丹宗派來的人會將靈脈“拆走”,如此,雜役處的存在與否已經沒那么重要了。
王騰自也不用繼續留在馴獸部,徐有熊決定,先把王騰安排在雁蕩峰。
直到夜里,一個本不該今天出現的人來了。
柳云飛依舊白衣勝雪模樣,神情也已恢復了往日的自信,倒是少了些不近人情的傲氣。
兩人走至黑竹亭坐下。
“以前,我就喜歡在這里纏著莫師叔,讓他收我為親傳弟子,沒想到,莫師叔最終收了你,”柳云飛攤開手掌,掌心里的黑竹葉隨風打了個旋。
“可能是我天賦比你好,”徐有熊笑道。
柳云飛不禁莞爾,正了正身子,道:“如今正氣宗百廢待興,你能留下來,我很意外,當然,也替正氣宗謝你,”頓了頓,又道:“你是莫師叔的親傳弟子,可有興趣挑起雁蕩峰的擔子?”
說話間,柳云飛看向徐有熊的眼睛,神色里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徐有熊沉思片刻,道:“如果不愿意,也不會回來了。”
柳云飛展顏一笑,道:“就知道你會應下來。”
“不過,”徐有熊摩挲著掌心里的黑心蓮子,欲言又止。
“放心,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我不會強求各脈陪著正氣宗一起死,”柳云飛苦澀笑道。
“葉師姐怎么沒有陪你一起來?”徐有熊突然問道。
柳云飛神色一陣古怪,又透著一絲戀愛中的迷之微笑,道:“葉崆已經連夜趕回青城劍宗,這一次,玄真上人仙隕,對劍宗也是極大的損傷,如今,青城劍宗只剩下葉崆一個筑基巔峰的弟子,她不回去,青城劍宗就算徹底沒了。”
徐有熊點了點頭,以葉崆的性子,這么做并不奇怪。
這樣一來,安平縣境內倒真是沒有什么人了。
不過,妖族的勢力并沒有受到影響。
徐有熊有預感,不用多久,眼下的太平日子也會被打破。
送走柳云飛,徐有熊回到了別院中,又叫醒了王騰。
在柳云飛來之前,王騰已經醒了,此刻雖然還有些虛弱,但說話倒是無妨的。
“有熊,這次多虧你了,”王騰神色中帶著一絲僥幸,又有些后怕。
“你可別跟我客氣,”徐有熊連忙打住王騰接下來想說的話,又說道:“本來不想打擾你的。”
“你又跟我客氣,”王騰一瞪眼,噗嗤一聲笑道,
“黑皮還在不在庚字洞?”徐有熊問道。
“黑皮?”王騰眼珠子動了動:“應該是在的,鎖妖陣沒有人從外面打開,它是出不來的。”
“那就好,”徐有熊抿了抿嘴唇。
“你是準備?”最后幾個字,王騰并沒有講出來,只是眼神放光的樣子又出賣了他此時此刻的想法。
徐有熊笑著點了點頭,才道:“丹宗沒有把事情做絕,給了正氣宗三天時間,我估計柳云飛這三天會大肆從靈脈中取出靈石,所以,我想趁著今夜,讓黑皮帶著他的兄弟把靈脈下的靈髓全部取出來備用。”
“你決定就好,反正以后我跟著你混,”王騰眼神里閃過一抹奇怪神色。
徐有熊倒也沒在意,再問出怎么打開鎖妖陣和控制黑皮的辦法后,勸說王騰好好休息,便出了門。
一路趕往馴獸部。
原本駐在馴獸部的外門弟子已經被柳云飛撥正,這會都在正氣峰上忙活善后工作。
徐有熊知道這一點,自然不擔心目的暴露。
再者,他也并非要獨吞下靈髓,涉及到人性這種東西,徐有熊還做不到隨意相信他人。
比如王騰,其實徐有熊是有懷疑過他的,畢竟能接觸到,并天天和陣靈獸打交道的人并不多,王騰便是其一。
只是后來正氣峰被魔宗攻陷的時候,徐有熊就打消了心里的懷疑。
此時,走到庚字洞外,徐有熊四處打量了一陣,并無異樣,這才放心走入。
黑皮蔫巴巴的趴在陣盤上,即便看到徐有熊來,也沒有興致站起來。
“黑皮,”徐有熊喊了一聲。
黑皮聳拉著眼皮子,沒好氣道:“正氣宗都被滅了,你還來干什么?”
“你這從哪里聽來的?”徐有熊好奇道。
黑皮一翻綠眼珠子,道:“你以為我噬靈獸一族都是白混的,那么大動靜,就是隔壁的幾只陣靈獸都知道是有人打上山門了。”
“好好說話,”徐有熊神情瞬間嚴肅。
黑皮身子抖了抖,這才不情不愿的站了起來,眼珠子轉悠悠的盯著徐有熊。
“先說好,我知道你來是讓我去取靈髓,但這答應的條件可不能變,”黑皮強自硬撐道。
“呵,”徐有熊冷笑:“你有兩個選擇,等丹宗拆掉靈脈時,順道把你們五兄弟也拆了,或者,從此以后跟著我十年,十年之后,放你們自由,如何?”
“難不成你知道怎么解除我體內的禁制?”黑皮不敢看徐有熊眼神,只囁嚅問道。
“即便我沒有,我也知道誰有,你做你該做的事情,我答應你的事情自也能做到。”
“那靈豆的事情還作不作數?”黑皮說話的時候,直接伸出爪子把臉捂的嚴嚴實實。
“作數,”徐有熊點頭。
聞言,黑皮放下腳爪,狐疑的看了徐有熊一眼:“你準備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