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頷首坐到旁邊椅子上,皺著眉頭看向擂臺,心中卻再想:
“我得罪流天劍宗,讓他們面子里子都不留,他們一定會在散會后算賬。還有之前的殺手,天水閣嗎?”
裝作無意的湛然掃眼瞟過天水閣看臺。
一幫漁夫漁女模樣,看著老實憨厚啊,不太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
天水閣一共兩脈,兩脈關系微妙,不足為外人道。
水脈之人才多半為漁人穿著。
天脈之人總是身著華服,這一次說來之人中并無天脈之人。
湛然畢竟是泰州長大,對于這些常識有所了解。
天脈之人素來喜歡籌謀,會不會是他們?
現在猜想不會有結果,還是需要之后再回一趟泰州。
等我晉級第三境知玄后,就不算修為太低了。
可以去調查老爹接的最后一趟鏢了。
湛然思緒飄飛,不知不覺此輪比武只剩余兩場。
一個人突然回到軍天閣看臺上。
他一手拿著長槍,一手拎著食物,都是圓月廣場附近的小吃。
此人放下食物,簡單的把長槍靠在臂彎處,另一只手拿起食物就是一大口,一口大半個雞腿,而且連骨頭都一起嚼碎吞下。
湛然注意力被此人吸引,眼睛微微睜大。
這人吃東西真的不吐骨頭。
一臉吃了三個雞腿,沒有剩余一粒殘渣。
也不怕把自己臟腑吃壞咯?
那人感覺到湛然的目光,對著湛然張嘴一笑,笑容間露出森白的牙齒:
“我叫莫玄,有空咱倆好好玩玩。”
湛然眉毛微不可查地挑動一下,笑著點了點頭:
“好啊。”
“你最后那一招,在前三境中,我未見過其右者。”
“哪里哪里,莫兄太過抬舉我了。”
莫玄搖了搖頭,語氣決然堅定:“我絕不會給你機會出此招。”
他說的真誠,絕無客套。
……
三十六場比武結束,沒有直接繼續三十六進十八的比賽,沒有如同初輪比武那般從早一直到黃昏。
初輪類似海選,觀眾之中多有人中途退場,而晉級比武則少有退場觀眾。
畢竟這后面的比賽都算是重頭戲,為此益州府貼心的為觀眾與參賽者留出休憩時間。
難得遇見性格相投的朋友,湛然當然不會忘記,將方開山也一起叫上軍天閣看臺。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秦戰元笑道。
湛然還沒說話,方開山倒是先開口:“秦前輩,多謝,這可比下面舒服多咯。”
“吃吧,待會你們三個小伙還要上場比武,多吃點。”
“對,吃飽了力量才會涌出來。”莫玄深以為然地贊同。
莫玄買和方開山一條路子,吃起來粗獷不講究,速度極快。
湛然和秦戰元才每人吃三個雞翅的時候,莫玄和方開山已經吃了九個。
“這倆憨貨不相上下啊。”秦戰元一邊說,一邊以筷子夾花生。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吐骨頭一個不吐骨頭。”湛然笑了笑。
“然也。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能與莫玄這小子爭飯食的人。”
酒自然是沒有,飯何止管飽,湛然吃了個七成飽就不再繼續,秦戰元更是早就放棄主食,只是一顆一顆吃著花生。
另外兩人風卷殘云掃蕩食物,時機剛好,兩人吃完小憩時間結束,下一輪比武開始。
湛然一手拍方開山,一手拍莫玄,面部親切又和善地問道:
“你們不撐嗎?”
兩人異口同聲“呃”了一下,明顯撐得太過,也許是因為棋逢對手,吃的停不下來,將本來留作小食的食物通通掃光。
方開山咽了下嗓子說道:“小菜而已。”
莫玄則不甘示弱連點幾下頭,強行壓下本該打出來的嗝。
……
休息完畢,比武再開。
比武擂臺上,對決雙方,天水閣門人于清波,斗拳宗門人元天生。
兩人同時沖向對方,于清波雙手泛起水花,遮擋元天生視線,元天生不管不顧鐵拳直出,氣勢如虎。
于清波在水幕之后以兵器架住拳頭,他的兵器是一柄傘,傘面打開,一式天水閣水之一脈名招“定波無瀾”,吸收元天生所有氣勁力道。
下一瞬間于清波猛然反擊,合傘成槍向前戳,帶起元天生之前全部氣勁,再加上于清波自身氣勁,兩者相加威力之猛似可截江斷流。
元天生撤步回身,定立間扎出一個四平大馬,雙拳收于腰間,待到于清波進入攻擊范圍,元天生雙拳狂猛而出,口中嚎叫:“歐拉歐拉歐拉~~~”
拳出瞬間幻化萬千流影,狂暴猛烈擊打在于清波的傘身,兩人武技一時僵持,誰也不愿讓敵半步。
于清波前沖帶起的磅礴水系氣勁,漸漸被拳頭擊打的越發稀薄。
元天生右腿猛然蹬起,鞭腿踢壓傘身,身體回旋而出,一個旋風腿甩向于清波頭頂。
勝負似乎已分,元天生腿勢剛踢到于清波額頭,猛然感覺到腳下不穩,江河激流泛濫,身體重心搖晃,攻擊失去力道。
于清波手中之傘又一次撐開,帶起一股上升氣流,力量沛然迅猛,元天生不及反應便被帶向半空,驟然受到七道強勁水系氣勁擊打,身體僵在半空。
出手不留情,于清波以傘勁凌于元天生上空,收傘踩在元天生胸腹,落地瞬間再加寸勁,同時,傘身打在元天生右側下顎。
元天生當場昏迷,傷勢不輕,不過未死,只需要耗費些代價就可保他傷勢無憂。
“咦,兩家有仇嗎?怎么感覺打的比上一輪狠啊?”湛然問道。
“斗拳宗弟子體格為先,不狠一點可不行。”秦戰元解釋一句。
幾輪之后,方開山上場,對手摸不清楚北玄刀玄在何處,所以很快敗下陣去,免得被一刀斷了手腳。
最讓觀眾們覺得意外的是,紫冥派兩人居然同場相對。
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出現,雖說比武名單是抽簽,但是益州府多半會給門派面子,抽到同門派多半會給予調換,更何況紫冥派還是大周三大至強宗派。
各宗派獨立看臺上的掌事人有大半都看向紫冥派看臺上獨坐的華服男子——紫冥言。
紫冥言輕笑掃視所有看臺,聲音輕慢卻淡然道:
“我安排的,很意外嗎?”
其他人不接話茬,道跡宗老者卻笑呵呵開口:
“冥言道友好魄力,老道可舍不得這樣為難徒兒。”
紫冥言看向老者,頷首輕笑道:
“他們又不是我徒弟。”
擂臺之中,一人名為修絕心,一人名為空無心,都是知玄境圓滿。
紫冥派功法千變萬化,門人行走江湖多年,從來沒有一個門人功法外象相同。
就是因為其鎮派玄功冥象大千。
這門功法包羅萬象,以內心幻化真實,而每個人的心都是不一樣的。
人人所練皆不同,紫冥派奇詭,入門皆可學習冥象大千。
紫冥派沒有師傅徒弟,只要入門都是師兄弟。
沒有師長,不尊年歲,只以達者為先,也因此被大多數江湖中人視為邪派。
修絕心所練如血海修羅,他定于原地,腰間一柄狹長微弧的刀,手輕輕放在刀柄。
空無心則氣象詭異,雖然四處走動卻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好似他所處之處空空如也。
兩人都清楚,此戰絕無同門之友誼,只需如對死敵,手段盡出。
紫冥言性格怪異,最不喜所謂切磋。
只要出手,必分生死。
若自己留手,怕不是要被紫冥言強行清除哦。
空無心步履之間韻律協調,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之上。
“咚~咚~咚~”
一步,一步靠近修絕心,空無心停步半空,恰好在修絕心拔劍攻擊范圍之外的毫厘。
下一眨眼,步子猛然踏入其中,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修絕心本要出劍,強行克制住,就算是氣勁在體內肆虐也無所謂,找到自己的攻擊節奏后,他劍光一亮,朝著空處連續九劍。
空白無人之處突然片片破碎,空無心站在其后,手掌一推,所有破碎的不知名物體飛向修絕心。
修絕心以劍刃劈斬,直到此刻人群才發現原來這些不知名物體全是紙片。
碎屑落于地上的紙片全部立起,向上扎刺修絕心,空無心雙手不停在胸前揮舞,每一揮舞就多出許多奇怪白紙浮現半空,白紙越來越多,組成一個紙人。
這紙人全身扁平,如鉆入空間縫隙般切向修絕心。
才揮劍平復下方攻擊,修絕心感到正前方有凌厲攻擊襲來,他雙眼卻看不到。
這是紙片形成的一個視覺落差,然而修絕心劍上驀然騰起紫黑火焰。
一招十字斬擊而出,火焰化成氣勁推向空無心,沿途滅掉空無心的紙人。
修絕心緊跟其后,再次收劍入鞘。
氣勁劃過紙人,推行丈余之后,紙人突然膨脹爆開,將紫黑火焰十字氣勁阻擋片刻。
同時,爆開的紙人碎屑重新組合成數十個拳頭大小的紙人,帶著紫黑火焰攻向修絕心。
無奈受阻,紙人將修絕心與十字氣勁分割開來,那單獨的氣勁被空無心揮手拍散。
招手間,空無心作出一式大鵬展翅。
其身后凝聚出一個紙樣大鵬鳥,這一次并非紙片,而是立體。
然后,空無心灌注自己獨特的水彩氣勁。
在短短一息內為大鵬鳥涂繪顏色。
鵬鳥的氣勢頓時發生恐怖變化,似如遠古之時的天空霸主,游戲人間以龍為食。
修絕心變勢,雙手舉劍過頭,劍上還有劍鞘,身體四周爆發沛然靈氣,將紙片小人震蕩成粉末,劍鞘向高處飛起,氣勁連接劍鞘與堅韌。
光華流轉之間,形成一柄十丈長的靈氣巨劍,修絕心以力可劈山之勢攻殺。
空無心脊椎、肩胛、手臂如鵬鳥翅膀扇動,鵬鳥直接沖向靈氣巨劍。
兩人絕式相對,兩道氣勁相互接觸,相互僵持。
修絕心前沖而去,身形變換轉移于光影之間,一劍刺入空無心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