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怎么會又有精進?難道說造化是你得了嗎?”
葉一劍說著說著便想到了關要之處。
他從來都把自己視作天才,他不信有人可以這樣修行。
初見湛然不過引靈境,相隔時間兩個月都不到居然已經是通元境,這也就罷了,通元境的湛然居然還能以下克上,而且還是以一敵四的情況下。
“對,不過是拿了機緣而已,你這等小輩也就憑一個運氣好罷了。”
葉一劍再無冷靜,但令湛然吃驚的是,不冷靜的業意見反而變強了。
他心中似乎有種恨意,一種奇妙的恨意,恰好符合他所撿到的那個恨劍訣。
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恨人無才。
恨恨恨恨恨恨恨。
殺殺殺殺殺殺殺。
葉一劍腦海中閃過某個至強身影,他的身形不自覺隨著動了起來。
身形飄忽晃動,腳步變換卻自有章法。
手、眼、身、法、步。
五者合而為一。
一劍刺出,他輕聲呢喃:
“一恨才人無行;”
湛然飄然而過,又聽到第二句:
“二恨紅顏薄命;”
第二劍略帶詭異,湛然還是憑借速度躲避過去。
“三恨江浪不息;”
話語落,劍身釋放出道道波濤劍浪,不是攻擊,而是圍困。
湛然身形略有凝滯,而且他能感覺到自己躲避不出去了。
同時,腦后傳來龐大拳壓。
趙盡陽一拳如榔頭,砸向湛然后腦,不用擊打實誠,只要一絲勁風就能刮下湛然一層頭皮。
湛然后脖頸汗毛倒立,身體受到激發,氣血澎湃涌動起來,發出江海湖泊般的聲音。
他全身皮膚立刻炸出白毛細汗,躲避不能只是躲避。
攻中有守,守中有攻。
特別對于身后!
眼前來人可思量,后手襲來不見回!
刀出無影,亦無蹤跡。
湛然胸中浩然氣勃發,一道小李飛刀不待思考便已經出手。
他體內的浩然氣息本來早就耗費一光,至少需要半個月的補充,但之前那琉璃無漏身的體驗,還有與虛玄的玄妙聯系都讓他用了使出這一刀的能力。
鬼神驚嘆的一刀!
趙盡陽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喉嚨。
“我……是,幽冥……鬼,身。怎么可能?”
他吞吞吐吐滿嘴冒著血泡說出了這么幾個字,就歸入永恒的死寂中。
見到這一幕,葉一劍更是怒火勃發,恨意彌漫身心,仿佛他不再是他,連續喝出三道詩號:
“四恨世態炎冷;五恨月臺易漏;六恨蘭葉多焦;”
三式絕招連續而出,一道匹練劍光,一道‘乂’字連環斬,一道雄渾澎湃的璀璨白金劍氣。
刷刷刷……
刀劍劃破清風的聲響不斷傳入耳朵。
湛然身形飄風而起,險之又險的躲避過葉一劍的劍術,但這一次他不再無傷。
剛剛避開攻擊,湛然的皮膚忽然裂出幾道淺淺的傷口。
“七恨河豚甚毒;”
毒字吐出口中,葉一劍劍勢奇詭異變,風格與前六劍的劍路完全迥異,而起劍鋒上和劍風中突然帶起一縷黑綠。
幽冥綠氣!
湛然想不通為何葉一劍的攻擊中會帶起只屬于趙盡陽的秘術。
劍風中剛剛加入這么一點幽冥綠氣,湛然的皮膚上立刻傳來絲絲縷縷的麻癢,沒過多久就開始變得有點麻木。
傷口附近一絲一縷的黑煙冒出,而湛然身體的傷口看似零零散散,又不傷要害。
但細細觀察起來,全身上下足足有300道劍刃傷。
傷口統一一致,都是淺淺的、三厘長,剛見血又不見血。
黑色的煙霧雖然稀少,但是配合300多道傷口顯得特別詭異,湛然整個人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風來!”
“巽歸!”
湛然有節奏的連續喊出兩道。
他身體環繞的八卦卦象一瞬間變化起來,籠罩旋轉八個卦象都變成了巽卦。
微弱的青藍色光點從虛空中斑斑駁駁交織而出。
億萬萬之多,忽然間幻化成各色奇異景象。
葉一劍感覺到了不好,他心思敏銳,眼神帶刺,兩只眼的瞳孔縮小到針眼一般。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如果這個時候不能趁著這一股氣勢干掉湛然,那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任何其他機會。
葉一劍心中一橫,脖頸上的劍訣玉散發出璀璨光芒,他的口中振振有詞:
“八恨架花生刺;”
“九恨夏夜有蚊;”
“十恨薜蘿藏虺;”
“十一恨未逢敵手;”
“十二恨天下無敵!”
最后五恨瞬間念出,一抹詭異的恨字虛影突兀出現在他的頭頂。
這一招乃是葉一劍融合他機緣巧合得到的恨劍訣和流天劍宗的至高秘訣,再加上爆發了間諜劇的最后一次使用機會。
三種機會疊加合一瞬間形成了無敵的氣焰然后組合在了他的四周。
氣焰滔滔燃燒恍如熊熊烈焰又如傾盆大雨澆滅而下冒著無盡的煙氣,看得人心驚膽戰。
“他強任他強我是清風扶山崗,他恨由他恨我自明月照大江。”湛然口中忽然蹦出兩句。
所有的氣勢所有的一切無盡的風聲倒卷之下恍若不從。
但在這風中有一絲一豪的小小蟾蜍,殘余的竹簾突然間滔天再起然后受到了擠壓的彈簧這一次迸發出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觸底反彈!
而且反彈的這一邊其實修為本身就在更高層。
見影一瞬化為萬千,萬千道后再化萬千。
幾何倍疊加增增強的電影快過了湛藍的眼眸快過了一切的一切。
白玄卿什么都沒有看清只知道湛然淹沒在了劍影之中。
“不!”
這樣的威勢,這樣的封印物,這樣的劍意給人一種達到超凡的感覺。
白玄卿并不認為湛然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使出輕功,而且她也不認為有什么輕功能夠在密集到這種程度的劍雨之下活著。
她的眼睛似乎有淚珠凝結。
好像變得紅了但這時候身后兩人控制著趙慶陽的尸體站了起來。
白玄卿心中一發狠猛然間一抖擻,無數的發絲成波浪一般流動四方,而這些發絲流動起來,噗噗沖向四周還站立的人,帶著無窮無盡的殺意。
就連煙塵一般細小的塵埃都會被切割成兩半,兩半之后再兩半。
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
延綿無限般持續下去一瞬,籠罩了身后的兩人和生前的兩人。
既然湛然死,那她就要他們一起死,她的身體中一直埋著某種機緣,而且這道機緣可以保證她沒有任何后顧之憂的升級到凝罡境圓滿。
同時在升級的過程中,她能擁有堪比攝意境的殺力。
要知道攝意境的人對于眼前人來說就是宛如天道的存在。
畢竟攝意境可以調動神意,神意可以透過罡氣,對于人體的破壞有三重效果,第一是難以防御,第二是細致入微,第三是速度通玄。
但這道機緣,白玄卿明白最佳使用時機是等到和門派中人匯合之后,回到青絲閣內再配合閣內丹藥突破更劃算。
那樣也許可以直接一步登天跨入攝意境,而且是一個大道坦途的攝意境。
就在白玄卿要不顧一切的使用出來的時候。
風聲如泣如訴,宛如從地獄陰間吹了出來。
把陰間溜達出來的這一陰風又帶回了一條不該活著的生命。
這條生命便是湛然。
他的身著裹挾著無數的颶風,颶風之后連續有七道可布的防御。
那看似無比的見光通通砸過卻連他的風聲都傾入不進。
對眼前的這一幕,葉一劍根本不敢自信,他揮手間再次刷出千萬劍。
暴流劍羽
葉一劍體內雄渾的劍訣玉氣息還沒有消散,他就蹭著這個機會再一次使出絕學。
流天劍宗的劍訣!
刷刷刷刷刷……
這一次的速度這一次威力比之前那十二劍要提高了10倍。
不是之前的劍訣不好,而是他用的不好。
用不出來!
而且劍訣玉是一種消耗用的封印物,流天劍宗打造的,當然也最最適合流天劍宗的武學。
幻如遮天蔽日的劍,不是影子,都是實實在在的劍。
那劍彷如繁星,細看一把把劍上有羽毛紋路,在看每一把劍都是羽毛形狀的奇異。
顏色更是千奇百怪。
僅僅看了一眼湛然就知道這一招的效果夸張。
“不要過來!”湛然匆匆對著白玄卿喊了一句,然后立刻接招。
颶風、劍羽相遇,兩者席卷一切。
以湛然為中心點出現了一道可怕的劍氣洪流,水和風混合交織的龍卷擴散開來,壓得地面龜裂成粉末般凹陷,攪動天上的云層逃也似的離開。
“不可能的,你怎么會?”
葉一劍不敢相信湛然可以擋住自己的必殺一劍,之前的恨劍訣他還有理由說是自己到手時間太短,使用的還不是特別熟練。
但這一招是他從小苦練的絕學,他自幼活在流天劍宗,一生練的都是流天劍宗的劍法。
雖然感覺到恨劍訣的厲害,但他始終不愿意放棄自己從小修行的劍法。
他的信念影響到了劍訣的威力。
劍訣的威力再次爭強百倍,葉一劍的話語從喉嚨之中擠了出來。
“我要你死,必須死,今日有我無你。”
湛然笑了笑:
“去你媽的不可能。”
他的心中有這么大的火氣當然是因為自己幾乎必死無疑,無盡的劍光無盡的鬼泣陰森虛寒侵擾他的心脈侵擾他的靈魂。
那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甚至說他已經到了幽冥地府。
我們看世界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畫卷一般,他從這個畫卷之中剝離了出去似乎進入了五光十色的奇異幻境之中但是它沒有人形什么也不存在。
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中突然間他身體從靈魂之中散發出一條灼熱的光芒。
這光芒之中帶著白色的是白色的火焰。
無窮無盡仿佛不純,微妙通玄渺渺蕩蕩。
這火焰是不純又是純。
“還好小爺我有東西保護,要不然還真的落在你手里了。”
湛然的話語中充滿火藥氣息,他剛才真的體驗過一次死亡的滋味,眼下哪里有好話?
“應該是有我無你,去死吧!”
洶涌的白色火焰從湛然的心中涌現。
這股力量莫名強大,就如之前眾人見過的那個真正仙人。
所有在場的人立刻確定,湛然就是得道之人。
他奪取的就是這個遺跡中最大的機緣。
再細細去看湛然的身體旁邊多出來的幾道符紋。
他們沒有一個人見過,所以定然是這仙家遺跡遺留。
“原來你得到了機緣,怪不得有這樣的修為。”
葉一劍的終極一劍出,湛然身旁的八卦席卷四方。
乒乓作響的聲音尖銳又刺耳。
聲勢浩大的對戰,另外的人早早退開一旁。
白玄卿用頭發裹這唐文龍的腳,拖在地上飛奔。
另外那邊的兩個人也被這個聲勢嚇到,顧不上對戰交手,發瘋一般的退后。
他們兩人更要保留自己的性命,因為他們聽到了葉一劍的話。
旁邊那個面目普通到沒有任何特點的年輕人突然拉開自己的人皮面具。
然后,這人對著葉一劍喊道:
“謝謝一劍兄的消息,小弟澹臺清先一步告辭咯,定然將這消息傳遞回去。”
葉一劍雖然是接到宗門密令來此,但他此刻正在廝殺中,哪里會有這一份心力去回答。
不過他沒有心力,另一邊的白玄卿卻有。
白玄卿一聽就明白要糟糕,如果讓這個人把消息帶出去,不用說別的,湛然以后鐵定是要浪跡天涯了。
也許不會有一家勢力敢收留湛然。
哪怕是青絲閣和軍天閣也不行。
這個江湖熙熙攘攘都在追名逐利。
試問,天下還有比一個仙家遺跡更能動人心弦的寶藏嗎?
不用答案,人人心中都有答案。
哪怕是道跡宗這樣的最頂尖宗派也不一定有收留湛然的底氣。
白玄卿立刻偏離原定的方向,拖著唐文龍在地上飛奔。
唐文龍這會就特別凄涼,本來就受了不輕的傷勢,好不容易吃了丹藥穩定傷勢勉強進入半休眠狀態。
但地面啃啃哇哇,顛簸間磕碰幾下后腦,他就醒過來了。
“靠!白姑娘你也太差別對待了吧。就這……這么拖著我走,走?”
就是一句話之間,唐文龍就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