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啊!劉璋心中明悟,怪不得剛出生就見鬼,原來這個世界是由如此不靠譜的元素組成的。
唱戲的腿快,說書的嘴快,那張嘴叭叭叭一通說,這個死了那個活了,一下八百里地了,一下飛升成仙了,完全不著邊啊!
劉璋有些郁悶,活在這樣的世界里,走一步路都可能掉到地穴里……
出趟遠門一定會見鬼,墳地必定出僵尸,荒村一定有兇宅,待在家里都可能招到狐貍精……
唉!我好難啊!劉璋自怨自憐中,然后睡著了……
據不研究表明,嬰兒是個神奇的生物,這團小小的肉團是不以其自身主觀意識為核心的獨立生命個體。
哪怕你是個成年人的靈魂,也休想自主完全開發運行這副高配電腦,餓了要哭嚎,困了就睡覺,尿了難受了繼續哭。
一半控制權歸劉璋,一半完全生產自主,很公平,就是讓思維無時不刻都活躍的劉璋難受。
通常的生活狀態都是想著想著事,一股困乏傳來,立刻沉入了黑甜的夢鄉,一個夢都沒有的如死亡一般的沉睡,直到第二天自動睜眼哭嚎要吃飯。
嗯……真香!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一股股甘甜的奶水順著食管進入干癟鬧騰的胃,劉璋的思維漸漸擺脫了饑餓的支配。
“小聲,出來聊天。”
來嘞,您呢!有嘛事?
劉璋給系統起了個簡略名“小聲”,原來那一大長溜子簡直就是在水字數。
“小聲啊,你剛才那是哪里話?挺有意思的嗎,你會多少種語言?”
廣東話啦!我還會日語,韓語,西班牙語,英語,福建話,東北話……
“停停停!真的假的啊?你是相聲系統還是語言培訓系統啊!”
呵呵,活躍一下氣氛嗎,其實我耍的最溜的還是土豆哪里去挖……
“額……也行,至少有了你生活不會太寂寞了。”
那當然,聊天解悶逗樂子是我的本職義務。
“來段相聲聽吧。”
好嘞!隨機播放還是自主選擇?
“把清單拉出來看看……算了,隨機吧!”
接演長篇單口相聲陰陽扣,表演者……
劉璋本來以為自己的生活應該不會起什么大的波瀾,在他淺薄的人生經歷里面,從來沒有關于古代嬰孩兒誕生會經歷多少禮儀這個概念。
直到出生第三天,劉府闔府在這一天熱鬧非凡,劉璋睜著傻大傻大的眼睛被像個大號毛絨玩具一樣傳來傳去,一大群古代中老年婦女同志們挨個評價劉璋的大傻樣。
“哎呦,你看這孩子的大眼睛,多么像咱蕓兒啊……”
“這鼻子像翰儒……”
“這嘴巴可就不太像了,要我說還是這兩個耳朵,一看就有福相,看這耳墜大的……”
劉璋:不要用你粗糙的手摸我的耳朵,很難受的!
嘰嘰喳喳,吵吵鬧鬧,除了婦女們,劉璋還要小心某些小崽子們,這些正值貓嫌狗不愛這個年齡的小兔崽子們,總是在躍躍欲試的要抱一抱小弟弟……
“哇哇哇!”
劉璋對付這些小崽子唯一的方法就是哭,只要有一個想要伸手碰他,他立刻嚎啕大哭,他一哭自然有婦女同志過來給他解圍,把毛孩子們攆出去玩。
洗三禮,中國古代誕生禮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儀式。
在嬰兒出生后第三日,舉行沐浴儀式,會集親友為嬰兒祝吉,寓意洗滌污穢,消災免難,祈祥求福。
其繁瑣復雜程度超乎想象,尤其是劉家這樣的富商之家,那準備的東西更多了。
“洗三”為大吉之禮,主持這個儀式的“吉祥姥姥”是給蕓娘接生的穩婆張氏,應她的要求,劉府要準備如下這些東西。
備好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小米兒、金銀錁子,花兒、朵兒、升兒、斗兒、鎖頭、秤坨、小鏡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兒、青茶葉、新梳子、新籠子、胭脂粉、豬胰皂團、新毛巾、銅茶盤、大蔥、姜片、艾葉球兒、烘籠兒、香燭、錢糧紙碼兒、生熟雞蛋、棒槌等等。還要熬好槐條蒲艾水,用胭脂染紅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若干。(注1)
洗三儀式在午飯后舉行,上午的時間是劉璋大熊貓展覽演出的時間,就是沒有門票賣錢。
“洗三”之日,近親來賀,多送給產婦一些油糕、桂花缸爐、破邊缸爐、雞蛋、紅糖等食品或者送些小孩所用的衣服、鞋、襪等作為禮品。本家僅用一頓炒菜面來進行招待,劉府亦不過在酒菜上豐富些,主食必定是面條,俗稱“洗三面”。坐席時,照例讓收生姥姥張氏坐在正座上,當成上賓款待。(注2)
午飯后,“吉祥姥姥”張氏打扮的體體面面的,咳嗽一聲進了產房外廳。
產房外廳正面設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爐里盛著小米,當香灰插香用。蠟扦上插一對“小雙包”(祭祀時專用的羊油小紅蠟),下邊壓著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產婦臥室的炕頭上供著“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爐或油糕作為供品。照例由老婆婆上香叩首,收生姥姥亦隨之三拜。然后,本家將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以及一切禮儀用品均擺在炕上。(注3)
不過劉家老婆婆不在了,這上香叩首經劉翰儒同意由蕓娘的母親代勞。
張氏進得門來跟蕓娘手里抱過劉璋來,“洗三”的序幕正式開始了,依尊卑長幼帶頭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錢幣,謂之“添盆”。
金銀錁子、銅幣就放在盆里,銀票則放在茶盤里。還有桂元、荔枝、紅棗、花生、栗子之類的喜果。(注4)
所有的收生姥姥都有套固定的祝詞,你添什么她說什么,添清水,張氏說“長流水,聰明靈俐”;添些棗兒、桂元、栗子之類的喜果,她便說:“早兒立子(“棗”與“早”諧音,“栗”與“立”諧音),連生貴子(“桂”與“貴”諧音);桂元,桂元,連中三元。”。(注5)
張氏的嘴摸了蜜糖,一連聲的吉祥話說個不停,劉璋睜著大眼仔細打量這個老太婆。看年紀也就五十多歲,臉上的粉隨著說話撲簌簌的往下掉,她還挺懂事的,把劉璋抱得靠外,保證一丁點兒面子不會被他粘上。
涂得艷紅色的紅嘴唇,紅的扎眼,一開一合之間,能看見那顫動的舌頭。說話聲音很大,音調永遠抬高八度,完美的調動了氣氛,高興熱烈和喜悅,是個很棒的婚禮司儀候選人……
“添盆”后,張氏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攪,說道:“一攪兩攪連三攪,哥哥領著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呼嚕都來啦!”(注6)
說完給劉璋洗澡,冷水一激,劉璋打了個激靈,沒哭,張氏的臉僵了一下……
呵呵呵跟周圍都看著的人笑了一圈,轉過臉來咬著下嘴唇很小聲的跟劉璋哀求,“好我的少爺啊,哭一聲,哭一聲,就哭一會兒就好了。很快的,圖個吉利。”
張氏哭笑不得的哀求一個嬰兒,要是別的人家,她早就下手掐屁股讓嬰兒疼著哭了,可這回不行,她不敢啊……
“咯咯咯!”
劉璋當然聽懂了她的話,不過他被擺弄了這么久,不報復一下怎么行。
“呃……呵呵,小少爺不哭就不哭吧,這說明小少爺身體健康,強壯,將來無病無災……”
張氏絞盡腦汁搜羅所有能想到的說辭往回圓,儀式繼續進行,下一捧水被她撩起來劉璋又哭了,這下張氏可松了口氣,趕緊按照那套說辭邊沾水邊說:“誒!先洗頭,作王侯;后洗腰,一輩倒比一輩高;洗洗蛋,作知縣;洗洗溝,做知州!”
洗完后把艾葉球兒點著,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劉璋腦門上,象征性地炙一炙。
再給劉璋梳頭打扮一下,說:“三梳子,兩攏子,長大戴個烏紗帽;左描眉,右打鬢,找個媳婦準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說話免丟丑。”
然后用雞蛋在劉璋臉上滾滾,說:“雞蛋滾滾臉,臉似雞蛋皮兒,柳紅似白的,真正是愛人兒。”
做完這些,張氏把劉璋捆好,用一棵大蔥往身上輕輕打三下,說:“一打聰明,二打靈俐。”
隨后叫人把蔥扔在房頂上(祝愿劉璋將來聰明絕頂之意)。
拿起秤砣幾比劃,說:“秤砣雖小壓千斤(祝愿劉璋長大后在家庭、社會上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拿起鎖頭三比劃說:“長大啦,頭緊、腳緊、手緊”。(祝愿劉璋長大后穩重、謹慎)。
再把劉璋托在茶盤里,用劉家事先準備好的金銀錁子和首飾往他身上一掖,說:“左掖金,右掖銀,花不了,賞下人”(祝愿劉璋長大后,福大祿大財命大)。
最后用小鏡子往他屁股上一照,說:“用寶鏡,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凈”。這還沒完,把幾朵紙制的石榴花往烘籠兒里一篩,說道:“梔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兒的……”(祝愿劉璋不出或少出天花,沒災沒病地健康成長)。(注7)
劉璋以為這就算是完事了吧……
還沒完,由他的姥娘把娘娘碼兒、敬神錢糧連同香根一起請下,送至院中焚化。
張氏用銅筷子夾著“炕公、炕母”的神碼一焚,說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給你;多送男,少送女。”
然后,把灰用紅紙一包,壓在炕席底下,說是讓他(她)永遠守在炕頭,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隨后,張氏即向劉家請安“道喜”,討要賞錢。
張氏的“賞錢”可謂多矣。
“添盆”的金銀錁子、首飾、銀票、銅子兒、圍盆布、當香灰用的小米兒、雞蛋、喜果兒、撒下來的供尖兒——桂花缸爐、油糕……一古腦兒被她兜了去。
劉璋看的眼暈,心道:“我的媽媽咪呀,我家真是財大氣粗,黃的白的不眨眼就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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