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愚蠢到以為有武器在手就能勝過地榜武者!”
周秉松沒有自稱高手,而是只將自己當成一名武者。
不是他覺得自己實力不行,而是他站在了與蘇三不一樣的高度,所以他才明白需要什么樣的實力,才能算是真正的高手。
至少在他的眼里,不入宗師境,都不是真正的高手。
但是很顯然,此時的蘇三還不明白這些,也就更加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知者無畏,所以他才敢向周秉松拔刀。
而且還自信地認為自己這一刀下去,要讓對方的肉拳受到教訓。
面對蘇三這全力霸烈的一刀,周秉松的拳頭沒有做出絲毫躲避,而是任由其拳頭與刀鋒距離越來越近。
近了!
蘇三仿佛已經看到了對方的肉拳在自己一刀之下被劈成兩半,眼里不由露出了驚喜之色。
只是,
對方的拳頭在與刀鋒只有不到一分距離時,突然一分為二。
其中一只拳頭繼續迎向了刀鋒,而另一只拳頭,卻是在剎那間詭異地拐了一個彎。
一道金屬音鳴聲在他腦海之中炸響。
伴隨著金屬音響起的,還有一道耀眼的火花。
是的,是一道無比耀眼的火花!
蘇三還來不及想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就感受到了從刀身上傳來了一股不可抵擋的兇狠沖撞之力。
這股力量好似脫韁的野馬,通過刀身鉆進了他的身體之中,然后在他體內的經脈之中橫沖直撞。
“噗!”
氣血逆流,蘇三噴出了一大蓬鮮血。
而他的身體,也自然而然在這股大力的沖擊下,離地向后倒飛了出去。
就連被他雙手緊緊握著的厚背開山刀,也好似承受不住那股大力,繼金屬音鳴聲后,發出了一道碎裂的咔嚓聲。
而就在蘇三身體墜落到地面的時候,被他緊緊握著的開山刀,終于沒能再堅持下去,嘣地一聲斷成了兩截。
一招!
僅僅是一招,對方就只用了一拳,就讓他刀毀人傷!
“這就是曾經地榜第二的真正實力么?”
蘇三臉上露出一抹慘然苦笑。
他以前雖然沒有機會和其他地榜上的高手交手,但郭少陽還是偶爾指點過他們,讓他有機會一窺視地榜高手的部分實力。
那個時候,他雖然也知道地榜高手的可怕,但是他沒有想到,真正戰斗起來的時候,對方居然如此可怕。
就算是他爆發了秘術,還吞了那顆神秘的丹藥,居然也沒能在眼前這個雙鬢白發,看起來垂垂老矣的人面前走過一招。
雖然他知道對方曾經是地榜第二,知道對方曾經擁有非常恐怖的力量。
但是,對方現在已經年邁,他還如此毫無反抗地被擊敗,心中還是有些不甘,以及落寞。
敗得太快,也敗得太慘了,敗得看不到一點希望。
“怎么,這就認命了?你剛剛那股決絕氣勢呢?”周秉松看到蘇三那失去了焦距的雙眼,嘴角不由微微翹起,語氣很是不屑。
只是,此時還沉浸在巨大失落情緒中的蘇三,哪里還會在意對方的嘲笑。
“小子,老夫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能接下三拳,就饒你不死!”到了此時,周秉松語氣還是輕松無比,當然他越是如此,對蘇三的嘲諷意味也就越深。
畢竟,以蘇三此時的狀態,別說是還要接他兩拳,就是能再接他一拳,那都是奢望。
如果不是他剛剛一拳功成后停了下來,蘇三此時怕早就被他趁機補上一招給打死了。
他此時這番作派,就像一個小孩找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一時舍不得將他拆了而已。
只要等到這個小孩玩膩了的時候,也就是這個玩具壽終正寢之時。
不過,也正是周秉松的不在意,終于讓蘇三從剛剛的失神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雖然明知道自己遠不如對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但蘇三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
提著只剩下半截的開山刀,任由嘴角鮮血繼續流出,蘇三雙眼死死盯著對方,好像要在死亡前將自己的仇人牢牢記在心里一樣。
“周老,士可殺,不可辱!”蘇三一字一頓開口說話的時候,露出了沾滿鮮血的森森白牙。
“我敬你是老前輩,但你不應該如此侮辱我!”說完這句話時,蘇三體內經脈中逆行的氣血,居然在這時候停了下來。
而且,他還感受到了之前那些如同瘋狂了的丹藥藥力,居然開始在調理、修復他的經脈。
剛剛本來已經消失的力量,此時又飛速回復了過來。
甚至就連體內因為爆發了秘術而消耗掉的氣血之力,也在快速恢復。
“怎么會這樣?”蘇三沒有將心中的驚喜表露出來,臉上仍然是一副冰冷表情盯著對方。
雖然知道這算自己回到最強狀態,也不可能是眼前之人的對手,但哪怕是只有一絲活命的機會,他也不想放棄!
既然對方不急著殺死他,他又何必非要自己把腦袋送過去呢?
所以,他話說得非常狠,但整個人站了起來后,就站在那里沒有移動半步。
“來,出刀!”周秉松自然看出了蘇三的小心思,于是他的戲謔之聲更加大了。
當然,另外一邊付洪和韓一和井二的戰斗,也被他隨時關注著。
他現在能如此輕松,也有磨礪和敲打一番付洪的意思在內。
畢竟他已經多年沒有向別人展露全部實力,哪怕付洪平時在他面前很是恭敬,但對方的師父畢竟是宗師。
可能對方在他面前表現恭敬,背后不知道如何編排他。
以前他不在意,也沒往這方面去想。
但是今天蘇三在明顯認出了他的身份情況下,居然還敢向他出手,這就讓他突然意識到可能自己的威名,已經不如從前那般有威懾力了。
所以,他覺得今天也是時候適當在自己師侄面前展示展示。
另外一邊,付洪此時也確實非常難受。
不是狼狽,而是難受!
他的實力,明明比韓一和井二兩人要強上很多,但對方居然突然就爆發了秘術。
兩人聯手之下,與他實力也就差不了多少。
其實韓一、井二兩人爆發了秘術,在他看來也無所謂。
秘術再強,也持續不了幾個呼吸時間。只要等對方氣血消耗之后,其實力自然會滑落,以至最后跌落到虛弱。
但是,眼前的情況與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韓一、井二兩人在幾個呼吸時間內,已經與他拼了幾十招。
對方力量不僅沒有滑落,反而還有一種越戰越強的感覺。
更讓他郁悶的是,兩人完全是一副同歸于盡的拼命打發。
兩人都是只管進攻,不管防守。
他付洪是比對方任何一人都強,但那種強也是有限的強。
他一手一刀,還沒辦法做到在同一時間連殺兩人。
而如果他不能同時將兩人擊殺,那么對方同歸于盡的攻擊,就至少有一人能傷到了,甚至讓他重傷殘廢。
如果只是拳腳攻擊讓他重傷,他還能花時間慢慢養好傷,重新回到巔峰。
但是如果被兵器重傷,特別是斷了筋骨,甚至殘廢之后,那就是再也養不回原樣。
到了那個時候,他一身實力就會大跌,甚至……
那種結果,不是他想要的。
武者廝殺,特別是實力差不了多少的情況下,那是非常危險的。
也許稍不小心,實力強的那人反而有可能被弱的人突然一招命中,就此隕命。
在這種廝殺情況下,再精妙的招式,都不如能將所有力量增幅的一招一式更有用。
付洪兩把彎刀此時已經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是一刀又一刀向韓一和井二劈去。
而韓一、井二兩人也同樣將手中開山刀一刀一刀向付洪腦袋上招呼。
三個人的刀在空中交擊,可以說是刀鋒對刀鋒,就如同針尖對麥芒一樣。
他們三人中,但凡有誰一刀沒有將對方的那一刀擋下,可能接下來面臨的,就是缺胳膊斷手的慘狀。
哪怕是使用了同歸于盡的招式,韓一和井二兩人也不可能招招都是同歸于盡。
在可能的情況下,他們的攻擊還是朝著付洪手中的彎刀而去。
畢竟他們不是瘋子。
他們如此拼命,也只是想要保命而已。
如果有機會保得一命,誰又愿意送死呢?
所以,他們三人的戰斗看似非常兇險,但傳出來的卻是一道又一道的金屬交擊聲。
當然,也許有人更愿意將他們這種戰斗方式稱為‘打鐵’。
其實,周秉松和蘇三剛剛的交手,也是打鐵。
只是剛剛他們兩人的戰斗屬于周秉松單方面‘打鐵’而已。
周秉松是個好鐵匠,他知道蘇三手中刀的弱點,一拳就讓其回爐重鑄。
付洪他們三人,則屬于鐵匠學徒,交手數十招后,三人手中的武器也只是缺了刃、卷了刃而已,但還能當鐵尺用。
“怎么,不敢動手,還是想拖時間?”周秉松眼里的戲謔和臉上的嘲諷之色已經消失。
他開始慢慢向蘇三走了過來。
雖然他走得很慢、很輕,但他每落下一步,都好像千斤重錘敲打在死亡之鼓上面,給蘇三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既然你沒勇氣再向我出刀,那就由我來攻擊吧!”
周秉松的拳頭猛然砸出,空氣都好似承受不住其拳頭上的威壓一般,在其拳頭所過之處,撕裂出了一道空氣通道。
“他要殺我!”
在對方拳頭砸出的瞬間,蘇三就感受到了濃濃的死亡危機。
果然,對方根本不可能給他三拳的機會,這才第二拳,對方就已經下了決心要將他擊殺。
剛剛對方沒有馬上殺了他,肯定只是對方的某種惡趣味誕生了而已。
“不過,我蘇三是不可能認命的。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喝!”
蘇三向前踏出一步,雙手握緊了斷刀。
就在周秉松拳頭距離自己只有半丈距離的時候,他猛地向揮刀向前劈出。
這一刀,他沒有想要阻擋對方的拳頭,也沒有想要將對方斬殺。
因為通過前面那一招,他就知道自己根本傷不了對方。
這一刀,只是代表著他的態度。
寧死,不封刀!
死,也要反抗!
所以,他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還是出刀了。
而且,這一刀,是沒有任何攻擊目標的一刀。
這一刀,只是向前!
代表著他對待武道態度的一刀,就這樣心無雜念地向前劈了出去。
這一刀,有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