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行會”規避其厄運的最佳方式,就是在厄運反噬自身之前徹底擊敗對手。
雖然薇拉也因為謹慎而沒有給自己附加過多的“好運”,但就連這一擊也足以擊破同等級的防御,再把敵人的頸椎砸錯位了。
當然,腿法攻擊是你死我活的舍身之技,一擊不中就意味著徹底落入下風,但“下街獵手”自有規避之法——
在馬龍趁她右腿高揚射出數支光箭之際,薇拉一捏胸前佩戴的鍍金項鏈,再度在馬龍的“以太感知”中消失,即便是“鷹眼銳視”也無法輕易捕捉到她的身影。
光箭在即將接觸薇拉皮膚之時,卻瞬間消退,完全沒留下任何蹤跡!
薇拉的金鏈能創造出一層極度稀薄,極度短暫的以太“真空”,這就讓她能在強攻敵手之時隔絕大多數同級別奧術的影響,這一招曾讓許多想魚死網破的敵人根本無法傷害到她,在拳腳閃現的一瞬傷筋斷骨,甚至丟掉小命。
他人想和你生死相搏,結果臨了卻使詐免得一劫,被這招耍過的對手如果還能僥幸存活,估計能好好郁悶一陣子。
但這確實也是“賭徒行會”的行事風范:盡管愿賭服輸是賭局的鐵律,但當然沒有賭徒愿意真正輸掉。在看似規則明了的比賽中作弊撿漏,同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給我乖乖倒下!”
“不死意志。”
隨著“咯啪”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徹會客室,薇拉借著腿上的反沖力疾退而后,雙手使勁,竟在空中像雜技演員般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正準備擺開架勢看著馬龍脖頸歪向一旁,嘴角血液滿溢著倒下的慘狀——
然后她就被一只蒼白虛弱的手抓緊左腕,就往旁邊的破碎展示柜一拉一摔,驚愕的叫喊尚未離開喉管,便在一陣玻璃的“稀里嘩啦”中轉為哀鳴。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薇拉已經被那只手死死鉗住喉嚨,眼看著就要在下一個瞬間被掐斷脖子!
馬龍此時手無寸鐵,甚至他之前握著劍的右手已經因為格擋薇拉的攻擊而骨折大半,血肉模糊地吊在身側。
但他卻仍然以漠然姿態逼視著薇拉,用與身形完全不匹配的怪力將她死死壓在展示柜上,甚至在接下薇拉臨危本能的兩踢之后還紋絲不動!
“喝啊啊!”
見薇拉忽然遇險,原本打算配合偷襲的米諾也只得高吼著朝“馬龍”撲來。
“或許我多半救不回薇拉了,但至少得讓馬龍以命抵命,再將費了三條命才能拿到的情報安全轉移……否則,我哪怕能生還歸去,和死了又有什么區別!”
米諾暗道,手中刀刃高舉,將自己的速度、力量都發揮到極限,朝一看就不似常人,但仍必須擊倒的馬龍發動了自己的絕命一擊。
“馬龍……呵,你還是稍微弱了點。”
“馬龍”嗤笑道,順手像壯漢扔鏈球一樣單手揪起薇拉的脖子,向正沖向他的米諾猛力甩出。
“好運!”
米諾的語調中已經吼出了絕望,但他還是借著身上所有剩余符咒的共同加持“完全合理地”穩穩接住了薇拉,轉身便逃向他之前撞出的窗戶缺口,這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一位看起來最多不過“升華”的敵人能對薇拉踢出的這一腳無動于衷,還帶著一條被粉碎的手臂把她當沙袋一樣亂扔——眼前看到的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米諾的認知極限,但米諾起碼知道自己該第一時間撤退,否則也要落得同樣的下場!
“咯咯……快……跑……呆瓜……”
薇拉嘴角冒著血盡力擠出了最后幾個字,隨后便在重傷之下昏了過去。
而馬龍盯著米諾驚慌逃竄的背影,只是鉤了鉤嘴角。
他左手發力拍向面前的桌子,無數鋒利如刀的玻璃碎片隨之彈起,甚至連那枚之前襲擊矮個衛兵未果,落在地上的“黑鷹徽章”都飛到了空中。
隨著以太力量的驅動,這些碎片紛紛疾射向米諾的方向。而因為“改命”力量的等價交換限制,此時的米諾已有厄運在身,原本只會稍微阻礙他活動的傷口,或許就會成為致命一擊!
眼看那枚棱角鋒利的黑鷹徽章正朝米諾頸部的大動脈飛去,它卻忽然在空中詭異地打了個彎,“叮叮當當”將好幾枚鋒利的玻璃碎片碰離了原先的方向,甚至還不緊不慢地調頭朝馬龍眼前飛來,輕輕落在了他眼前的桌面上。
一心逃亡的米諾自然沒法注意到這些,在以太護盾的左推右擋之下,米諾也只勉強沒讓自己的背被扎成篩子,隨后便向窗外一躍,人影一閃,再不見蹤跡。
米諾逃亡之時,會客室的門出奇準時地打開了,艾伯特領著數名官軍擠進了房間之內。
“這是怎么回事?全是血?地上那幾個人,還有這展覽柜……天哪,天花板怎么都……”
“馬龍?你還行吧?”
在衛兵們撓著頭準備收拾殘局清點損失之時,艾伯特歪著頭遠看馬龍的臉龐,忽的被眼瞳中的一抹赤紅瞪視而退,嘴上掛上了惡作劇失敗的詭異微笑。
馬龍的眼睛也回到了最初的黑色,他環顧一周,舒了口氣,隨后臉上的表情便逐漸扭曲起來。
“醫生!痛啊啊啊啊啊!我骨折了!”
這回發動“不死意志”可不止全身酸痛,體力透支,跟連跑了一萬米一樣那么簡單了,連一只手都給玩進去了……
幸好,好幾個穿著綠樹徽標白袍的醫護人員不一會也跟進了房間,對他使用起了具有恢復效果的奧術。
萬幸的是他也只是骨折,并不至于需要截肢。喀邁拉大陸的醫療水平也沒到輕松就能斷肢再生的地步,再這樣逞強下去,萬一哪天他用完“不死意志”一醒來,發現自己瞎了只眼睛,沒了條腿,那可就好玩了……
“哎,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死意志’也是有其極限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最好是不要再有太過冒險的舉動……”
“而且,我也并沒有阻止他們逃走……虧大發了……”
馬龍嘆了口氣,兩眼往身旁一偏,正好看到艾伯特攙著塞留斯坐到他身旁的沙發上,招呼其他的醫療奧術使用者也來加以救治。
“哎,馬龍哪,你今晚算是立了奇功!擊斃兩位‘賭徒行會’敵人,幾乎干掉了剩下兩位。我也就只能混吃等死,反應緩慢,最后才帶著人靠過來……算了,我這里有一份收集到的熏香,能夠讓你稍微好得快一點,好好養一養。”
艾伯特湊近馬龍耳邊說道,虛張聲勢的語調一如往常——
而馬龍卻心頭一冷,對艾伯特的身份有了些屬于自己的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