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實在高估了初來乍到的馬龍,這位新人穿越者在拿到來歷不明的魔法物品之后,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去鑒定……
馬龍撓了撓頭,不過他也記得,自己昨晚這個時候已經是又困又乏,根本無力進行鑒定,結果第二天一起來又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忘記小事似乎也是他前世經常犯的毛病,尤其是在一長串的游戲時間之后……可是,為什么他會把這個毛病給帶到異界的“自己”身上來?
馬龍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感情復雜地解讀起了“黑鷹徽章”中的內容。
“今晚,三大幫會將引發一場有趣的鬧劇。不過,這件事并不會妨礙帝國的利益。你想出手阻止也并非不可,但我清楚你現在需要什么,我也會如你所愿,提供相應的機會。”
“后天,如果我們有緣再見的話,就來奧爾丁學院找一位圖書管理員吧。若你帶來足夠的誠意,一切,都由你說了算。”
“艾伯特愛德華茲。”
愛德華茲……他在此點出了自己的姓氏,不過這似乎并不是自己之前聽到過的任何一家大貴族。
這是否是他在強調自己所處的身份和陣營呢?
還有……“這件事不會妨礙帝國的利益”?
馬龍驀然察覺到,在加入晚上“蜘蛛”提供的情報之后,下午自己在與卡邦克魯交談中判定的“奧爾丁陣營”中,就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漏洞:
按理來說,禿鷲公國的間諜部門會清楚,只要找到“螳螂”的隊長帕斯卡,確認那位儀式執行者的下落,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大半。畢竟禿鷲間諜和“賭徒行會”已有交易,里應外合的計策不需多余的舉動也能大概率成功。
這樣的話,他們為何又要勾連萊娜去殺死那些穿越者制造混亂,又為何要借古斯塔夫伯爵的貪污大作文章,想要把科西亞公爵趕下臺?
這些“多余的舉動”完全能夠證明,“賭徒行會”和禿鷲間諜的目的其實未必重合,“血紅獅鷲”艾黛爾和保守派貴族也未必協同一致,而是各懷鬼胎。
連同屬科西亞公爵麾下的“蜘蛛”和“螳螂”內部都互有防備,各自給對方下絆子,派臥底,這些來自各個陣營、立場和階層的派系之間就更不可能真正組成“反科西亞聯軍”了。
或者說,他們現在明面上的“合作”,或許都建立在“削弱科西亞公爵”這件事,能對他們各自計劃都稍有幫助的前提下。
艾伯特會認為,自己的行為或許會對禿鷲間諜的行動推波助瀾,但他們的目的對帝國而言,才具有更長遠的利益。科西亞公爵是他的敵人,但“螳螂”小隊可不一定。
而正如艾伯特所說:“像你們這樣的人,遲早有一天會需要一根救命稻草。這時候,我們應該能夠出手援助”……
馬龍不禁有了種籠中之鳥的感覺。
盡管艾伯特多半不是穿越者,但他已經把馬龍當前的尷尬位置看得明明白白。
剛一加入“螳螂”就獲得公爵接見的馬龍,也多半不會是踏實肯干的老實人,而會謀取更大的利益,更多的收獲……
換個角度一想,穿越者馬龍梅迪安在這件事上有什么固定立場嗎?
其實也并沒有。
奧爾丁完全可以毀滅,甚至金鷹帝國的存亡對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投入感情的事情。
作為穿越者,他就如同這個世界中的“蝗蟲”一般,只會考慮怎么找到充足的養分來養肥自己,以便在競爭中獲勝。
當然,他必須得活著享受自己的勝利果實。
“這個艾伯特,有點把我算死了的意思……”
馬龍不禁嘆了口氣,大概了解自己應該給他提供什么籌碼,又不至于讓自己陷入危險了。
“蜘蛛”關心的事情,當然是公爵最關心的事情。而“蜘蛛”突然找到他,無非就是因為這件事已經開始需要他介入,以“蜘蛛”本身的力量處理不了。
換句話來說,帕斯卡的忠誠或許曾經能夠讓“蜘蛛”相信他,但現在看來,他的狀況應該是出現了問題。
而帕斯卡既然與“螳螂”眾人分享了自己要去找艾伯特的麻煩,就說明他現在還沒與艾伯特達成同盟關系,否則,他一定對此進行遮掩……
也就是說,帕斯卡可以被爭取這一點,會成為這場“棋局”的關鍵因素。
哪怕艾伯特絕非善類,但比起禿鷲的間諜和保守派的貴族而言,馬龍更寧愿自己的組織能走入王國統治者的陣營,而不是進行危險的反水行動。
而且,以帕斯卡這種性格,說不定還會在反水之后來個斬草除根,不留后患,尤其是大概率被“蜘蛛”安插進來的馬龍梅迪安更難逃此劫。
“不管怎樣,我肯定需要其他勢力的庇護。對‘浮士德’而言,我未必有那么大的價值。他們只是主動對我進行了拉攏,但未必會在我陷入危機之時保護我,因為在這個時代,帶著‘霸王血脈’的人,那可真是不少,絕對不夠他們拉攏的……”
馬龍想到這里,不禁冷笑數聲,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謀劃。
“不管怎樣,明天我得首先參與‘浮士德’的例會,探聽一些‘霸王’的線索,之后再前往學院,解決跟艾伯特這里的麻煩事,順帶著探聽那個‘派克’的消息。哎,艾伯特這個家伙,再跟他聊這些云里霧里,我可真是有些經受不起……”
他嘆了口氣,總算放下心來,倒在枕頭之上,甚至根本沒反應過來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在睡眠之中,他的力量因為又一次意志與以太的貫通漲動著。
再有幾次這樣的機會,他的力量離真正的晉升,似乎已并不會遠。
“呃啊啊!你……你是誰……你是誰?”
此時,在奧爾丁西側的森林之中,一位胸口配有奧爾丁學院校徽的學生也同樣倒在了自己的臨時睡袋上,卻是因為恐懼已經讓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狂暴的思緒占滿了他的大腦,讓他甚至連自保所用的以太力量都無法施展。
“狼……白狼……哇啊啊啊!”
帳篷的門簾被沾血的長劍輕輕揭開一角,縫中露出一張蒼白短發之下,透著索然冷笑的精致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