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國柱尋思半晌,說道:“管軍門你看這樣做如何……”
兩個商量,還是得和郎廷佐商議。管蔣二人本打算把六十萬兩的“打假仗保證金”說成是李存真這海盜勒索滿兵的銀兩,但是想來想去還是不妥。郎廷佐畢竟是江南總督,豈能是好騙的?如果想要讓郎廷佐幫忙便應該實話實說,只是郎廷佐乃是保住江寧的功臣,和管蔣二人情況不同,若是想要郎廷佐應承下來,還得啦喀喀木下水。
郎廷佐,祖籍廣寧,其父郎熙載,努爾哈赤時候歸降滿清,是老資格的漢奸了。郎廷佐的兄長叫郎廷輔,所以他是家中次子,沒資格繼承老漢奸的一切。現在的權勢和地位都得自己多年打拼的結果。
郎廷佐在順治三年的時候出仕,跟從皇太極的大兒子豪格討伐四川,平張獻忠。順治六年,從阿濟格討大同的姜瓖。順治十一年,授江西巡撫,十二年擢江南江西總督。使用“拖延戰術”擊敗鄭成功,可以說確實是有些韜略的。
郎廷佐問道:“你們有把握嗎?”
管效忠說道:“總督大人,如果說十成的把握那是沒有的,但是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
蔣國柱也附和著說道:“如今梁化鳳輕敵冒進,失手被擒,綠營雖然損失慘重。可江寧駐防八旗自從擊敗海逆后官兵振奮,士氣高昂,此正是可用之時。況且區區六十萬兩并不是太大的數目,若是能擊敗李存真救回滿兵豈不是大功一件?”
郎廷佐思量良久心想:管效忠和蔣國柱二人乃是罪人,特別是管效忠,本來朝廷以為他已經死了,就沒有再追究,我本來已經將其軟禁,豈料這勞什子的家伙,居然自己跑出來了。蔣國柱時任江寧巡撫,無論如何都是要被朝廷下旨問罪的,只是梁化鳳恰在此時失手被擒,我一人孤掌難鳴,且李賊敵情不明這才沒有動手。現如今李存真沿著長江作亂,若二人果然能夠擊敗李存真卻不失為一件功勞,到時候朝廷若是論功行賞自然也不會少了我一份。只是……若是成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又當如何?郎廷佐只是思量,卻不答話。
蔣國柱看穿了郎廷佐的心思,說道:“大人,卑職以為江寧不會丟失,鄭逆尚且做不到的事李賊又如何能做到?只是那二百五十的滿兵很是難辦,若是聽之任之,傳出了風聲,說我們見死不救,怎么好?誰知道這些人當中哪些與朝廷中的大人物有瓜葛?若是我等傾力營救,即便沒有救出來,損失了錢財其實也是情有可原,在面上也好看。若是明知道滿兵陷于敵手,而我等坐視不理,見死不救,如何說得過去呢?”
郎廷佐靜靜地聽蔣國柱說完,心道:這蔣巡撫所言甚是有理。若是成了事,自然有我一份功勞;若是敗了事,這兩個人本來就是死罪難逃,到時候往這兩個人身上一推,就說是他們兩個失了手便好了。于是,郎廷佐說道:“蔣大人所言甚是,只不過總督衙門此次為了犒賞三軍銀錢已經告罄,莫說是六十萬兩銀子,便是六萬兩也拿不出來。”
蔣國柱心中暗罵郎廷佐摳門,可表面卻若無其事地說道:“這六十萬兩銀子就是引那李存真上鉤的,自然可以由江寧府庫來出,剩下不夠的我和官軍門還可以再湊。我等只是希望總督大人同意我們打這一仗,并調駐防八旗一部分同行。”
郎廷佐說道:“李存真必須要剿滅,二位大人為朝廷處理我郎某人怎么會不同意呢?只是駐防八旗卻是喀將軍做主。”
管效忠慌忙行禮說道:“喀喀木將軍那里還得總督大人一同往說。”
郎廷佐方才知道中了兩人的計了,可是事到如今也再無他法,便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同走一趟吧。”
薩哈爾察·喀喀木,滿洲鑲黃旗人。其父塘阿禮乃是建州女真烏喇部的首領。老奴努爾哈赤起兵之后,率眾來歸,授予牛錄額真。后來塘阿禮出去打獵,射熊,沒射著,被熊拍死了。喀喀木得以承襲其父親的爵位。皇太極的時候從伐虎爾哈部,敵據柵拒戰,喀喀木督兵破柵,斬級二百,俘一百三十,從此受到重視。順治元年,署梅勒額真,從入關,加半個前程。后來又升任甲喇章京。順治七年授予梅勒額真。順治十年,喀喀木會師靖南王耿繼茂討響應李定國而反正的滿名將領郝尚久,平定了潮州地區。此后任江寧將軍。
國姓爺北伐南京的時候,其實是喀喀木主張趁鄭成功立足未穩發兵攻打,結果導致管效忠銀山大敗。當梁化鳳、噶褚哈、瑪爾塞等援兵抵達南京之后。喀喀木提議讓梁化鳳的綠營先出戰,因為此時的八旗滿兵畏鄭兵如虎不敢出戰,于是讓綠營當炮灰。結果梁化鳳在前鋒鎮大敗明鄭大將余新,導致滿兵信心倍增,第二天喀喀木遂與噶褚哈和瑪爾塞出城扎營,督兵出神策門大戰鄭軍。結果在觀音山,喀喀木的滿兵又被甘輝打得大敗,幸好有梁化鳳及時援救,這才穩住陣腳。
喀喀木此時內心忐忑,銀山覆軍雖然不是自己親自指揮,可是決策是自己下的,有罪是無疑了。觀音山大戰竟然又敗給了窮途末路的甘輝,靠著綠營才沒有覆滅,非常沒有面子。現在郎廷佐、蔣國柱、管效忠三個人來找他商量“打假仗”的事情,喀喀木內心其實是非常希望能夠借著“打假仗”一舉擊敗李存真的,這不僅能挽回自己在觀音山丟了的面皮,更重要的是讓朝廷對自己網開一面。況且這一仗還能夠救出二百五十滿兵,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誰知道滿兵哪個和北京有聯系,到時候在幾位大臣那里幫著說說情,罪責興許也就免了。弄好了,受到哪位主子青睞,飛黃騰達也許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