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田雄說話就是不講義氣嗎?”何天驕瞪著眼睛大叫,“你看看趙國祚那老不死的,他還是浙江總督呢,怎么沒有給田雄這個浙江綠營提督說話呢?”
何天驕沒有再看白駒,轉而問近衛軍第三師的師長趙國祚道:“老趙,你說,你給田雄在殿下面前說話了沒有?”
趙國祚滿臉通紅說道:“確實是沒有,但其實是因為……”
“沒有吧?”何天驕不等趙國祚說完便大叫,“趙國祚不也沒說話嗎?怎么了?不也在近衛軍里混的風生水起嗎?難道你也要說趙國祚是烏龜王八蛋?顯然不是!”
“趙師長,你說,怎么回事?”白駒道。
趙國祚道:“田雄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心甘情愿地投降殿下,愿意重回大明懷抱。生生世世追隨殿下。可是田雄這東西死性不改,我從玄武湖出來后找過他,他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本身就不愿意回歸大明。而且他弟弟田豹正在滿清宮中當御前侍衛,他母親也在北京。就算想投降也沒有辦法投降……誰勸了也沒用。吳王仁慈,留他一條狗命,難道我們還要給他求情嗎?”
“聽見沒有?”白駒朝何天驕大叫,“田雄本身就是鐵桿漢奸,鐵了心跟著滿清混,誰權都沒用!”
“聽見又怎么樣?這正好說明你在胡說八道。馬得功也不是你說的那種沒有義氣的人。都沒有去勸田雄,怎么趙國祚就是好人,馬得功就是壞人了?”
“不是嗎?馬得功和田雄是鐵桿,這兩個家伙狼狽為奸一起出賣弘光皇帝。怎么也算是一起扛過槍的人吧?這根趙師長有什么關系,趙師長又沒出賣皇帝?”白駒大叫,“再說了,夏景梅、折光秋、趙國祚哪個沒在玄武湖挑過大糞?這是接受過思想改造的人……他們接受過勞動教育,思想政治教育……貧下中農再教育,有愛國主義情懷……還用得著多說嗎……這人就是不一樣!馬得功沒去過玄武湖勞改隊……我問你,像他這種人……值得信任嗎?”
白駒正要說當年馬得功投靠關盛年丟下同伴沒有去玄武湖同甘苦的事,何天驕卻哪里容得白駒說出來,大叫:“挑糞的就是好人了?你還吃過屎呢怎么沒成仙?”何天驕說不過便耍起無賴。
白駒和何天驕兩個又犯了老毛病,本來好好的軍議變成了兩個人吵架的場所,一開始說話還算正經,但是吵著吵著就如同兩個潑皮無賴罵大街一般全無體統。
李茂之額頭青筋蹦跳,大叫一聲:“都給我住口!”
李茂之本是讀書人,多年以來溫文爾雅,今天大喊出來著實讓眾人心驚。
“你們兩個是潑婦嗎?在這里大呼小叫,丟不丟人?”李茂之說道,“馬得功能不能守住長沙,這和人品到底有沒有關系,吳王殿下自有決斷,用得著你們兩個他媽的在這里嘰嘰歪歪?嚇唬咧咧什么?”
白駒聽了趕快閉嘴。何天驕生性粗野還要說些什么。李茂之忽地舉起寶劍,把寶劍橫在面龐前面說到:“此乃尚方寶劍,臨機決斷可以先斬后奏。誰敢不服?”
“末將不敢!”眾將異口同聲。
“何天驕,你呢?”
“啊?我……我……”何天驕趕快看向呂英杰,此時呂英杰的臉已經鐵青了。剛才他多次向何天驕使眼色,何天驕吵架幸起竟然沒有看到。如今看得何天驕囧樣,呂英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半年來說的話,交代的事虎仔這家伙竟然忘了個干凈一點也沒記住。如今呂英杰已經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了。鐵青著臉死瞪著何天驕。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虎仔何天驕本來還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突然之間滿臉堆笑,臉上的褶子甚至能夾死蚊子。
“茂之先生,我服,我服,我特別特別的服。我服吳王殿下的管。我服吳王殿下的劍。我老何也服茂之先生的威。嘿嘿嘿嘿……”何天驕總算想起呂英杰的教誨了,破天荒竟然裝其了憨,“先生啊,快把那尚方寶劍收起來吧。這種高級貨太亮,晃眼睛啊!”
聽得何天驕這么說話,軍帳當中頓時輕松起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李茂之心道:娘的,你也有怕的時候,早這樣不就早好了嗎?
白駒狠狠白了何天驕一眼,心道:惡心!
李茂之道:“正如白駒所言,一面向南京報捷,一面聯系長沙。但是我認為現在不宜分兵,此前也沒有做過商討。至于馬得功能不能守住長沙,我看我們眾人把自己的意見報之吳王再做定奪。”
白駒道:“若是如此,一來一回太耽誤時間了。我們拿下岳州,就該立刻派兵南下才對。現在的形勢和當初不一樣了。”
聽得白駒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李茂之突然之間來了興致,問道:“如何不一樣了?”
白駒看了看眾人,堅定了信心說道:“當初我們攻打湖廣,其實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湖廣的滿清人馬。整個湖廣全都在滿清手里。只要打敗張長庚和前來入援的李國英,當然了,還有洪承疇那狗漢奸路過湖廣時留下的人馬即可。這些人全都是受李國英和張長庚節制的。
李國英是甘陜總督,外來戶;張長庚是湖廣總督,坐地炮。這兩派肯定是有矛盾的。當年我們攻打南京郎廷佐和朱國治就鬧出過督撫不和的好事來。現在兩個總督,上面又沒有一個滿洲的親王或者經略節制,怎么可能精誠團結?我們拿下湖廣便有機可乘。”
一番話說得李茂之頻頻點頭。
“磨磨唧唧的,就不能快點說,咋地了?”何天驕不耐煩地說道。然而此時卻沒有人搭理他。
白駒繼續說道:“現在吳三桂那狗漢奸怕是反了。”
“反了?”
“是的。不過還沒有和清廷徹底撕破臉。但是我要說,這么干,既是吳三桂聰明的地方也是糊涂的地方。”
李茂之笑了,問道:“還請白師長細細道來。”
白駒說道:“吳三桂這家伙其實根本就沒有吳王殿下當教師爺的時候教咱們的那個國家和民族的概念。他就是一心為了他們老吳家自己。不過,這也難怪。要不是吳王那么多年的灌輸和教導,大家也很難同意北上抗清。”
何天驕一聽白駒如此說法便忍不住要反駁,剛要戰旗,被呂英杰一個眼神釘回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