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格源喝了口茶,緩緩說道:“那咱們先從上往下說起。典軍校尉封平,這老將軍可不是一般人啊。當年天下紛爭驟起之時,成王和封帥都是身先士卒,奮勇廝殺在最前線的。這封老將軍在那時候,還只是封帥親衛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兵,本名叫做馮平。有一次封帥親征時,遭遇了成王和金凌云的埋伏,身邊的高手幾近全部戰死,而當時名不見經傳的馮平,脫穎而出,死戰不退,僅憑一己之力,保護封帥成功突圍。后來被封帥大加贊賞,身份也節節攀升,成為了心腹中的心腹,得賜封姓,連大公子都托付給他一手帶大,足可見其在封系勢力中的地位。”說完砸了咂舌,頗為贊嘆。
王金勝也驚奇地贊嘆道:“我的天,平叔這么猛,看不出來啊!那之前為什么默默無聞,甘當一小卒呢?”
許格源搖了搖頭說道:“可能和他的出身有關吧,當年大亂將起的時候,各地百姓是最先遭殃的,沒本事的人可能就死于亂軍流寇中了,而有本事的,自然會選擇趁勢而起。這封老將軍據說當時是江浙一帶有名的水匪頭目,殺人如麻,割據了好大一片地盤。后來和其他匪頭火并的時候,被手下出賣,勢力一夜之間被人吞并了個干凈,從此以后便在江湖上消聲匿跡了。之后就隱姓埋名,投入了封狼軍中。不過這些,也是成名以后才被人挖出來的歷史了。可能是因為這段經歷,才讓他一直選擇低調行事吧,那次護駕,應該也是因為到了生死攸關的境地,才迫不得已選擇展露頭腳吧。而且,在他得封帥重用以后,依然保持了低調,平時只在封天府里安靜做事,從不拉幫結派,也不爭不搶。所以之前我們風信子對這位老將軍,也只搜集到了極為有限的信息。但現在卻并不困難了,對于鳴玉營的軍官們來說,這些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平時聊聊也無甚奇怪。”
王金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說難怪平叔一副老好人似的樣子,也能做到這種位置,原來背后竟大有文章。果然看人,還是不能執迷于表象啊。
許格源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熊輝了,這人說起來也有點意思。本身也是員悍將,當年立下了不少功勞,后來封帥在遭到那次伏擊以后,決定重組青狼衛,便把他選了進去。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這熊輝是個直腸子,嘴上沒個把門的,每次執行秘密任務回來,就開始到處吹噓,泄露了不少青狼衛的內部機密。封帥知道以后大怒,把他給踢出去了,塞到了城防軍里。也虧得就是和幾個軍里的狐朋狗友宣揚了一下,沒有擴大事態,不然恐怕命都要交代咯。”
王金勝有點憋不住笑,就沖早上那老熊,敢第一個站出來頂撞自己,什么話都敢說,他就一點不奇怪對方能干出來這種事。
不過一想到這里,王金勝就有些好奇的問道:“可據我觀察,他現在也還是那德行啊,為什么感覺混得還可以的樣子,都給平叔當上副手了。”
許格源一笑道:“怎么說呢,這家伙的本事可是實打實的,武力拔群,而且治軍很有一套,和將士們關系也十分融洽,深受愛戴。所以城防軍合并給鳴玉營后,便把他也調了過去。久而久之,也混了個不錯。”
王金勝點了點頭,想到今天正是熊輝幫他挑的人,便不得不贊嘆這頭灰熊還是有些眼光的。
許格源接著說道:“然后就是劉步跟何馬了,我聽說,今天早上你把他們給收拾了?”
王金勝點了點頭:“那兩個家伙,色厲內荏,沒什么真本事,一看就是走關系進來的,應該沒什么好說的吧。”
許格源點了點頭:“確實,這兩人一個來自左軍,一個來自右軍。分別是藍常凱和韓威的忠實狗腿子,本事確實欠佳,但溜須拍馬得心應手,軍里大多數人都不齒他們的作派。可不得不說,蛇有蛇行,鼠有鼠道,什么方面干到了極致,也都不容易。這兩人原來關系就好,處境也都相同,所以商量一下決定,反正憑本事,在左右二軍之中,也就混個這樣到頭了,何不另辟蹊徑,換個天地,繼續發揮長處。于是走關系調到了鳴玉營,連著藍琦,韓玄章,和封大公子一并巴結,開始走繼承人們的路子了,等有一天風水輪轉,那便是從龍之功啊,哈哈!”
王金勝聽的一愣一愣的,心說這倆貨還真不一般,連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只不過對于他們的生存之道,自己實在不敢茍同,只能說句佩服了。
于是他想了想問道:“那這么說來的話,鳴玉營中的亂象,也和這兩個人,有意縱容那幫少爺兵們,脫不了干系吧?“
許格源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來應該如此。”
王金勝敲了敲桌子說道:“嗯,那看來我還是收拾得輕了,回頭得加大力度。“
許格源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還有么,就這些情報了嗎?”王金勝抬頭問道。
許格源搖了搖頭:“暫時只打聽到了這么多,其他的我會繼續留意,一有動向就和你說。”
王金勝頷首道:“如此便好,謝了老許。”
許格源一拱手,表示了然。
二人又吃吃喝喝了一陣,便互相告辭,約定來日再見。
出了格源齋,還是由候吉帶路回到了營房。
走到自己的院門口時,王金勝看著上面掛的那塊匾額,陷入了沉思。
沒錯,正是封鳴早上給他寫的那四個大字:
鳴玉督軍。
王金勝有些哭笑不得地自語道:“到底還是給我掛上了,也行吧。”
于是搖了搖頭,進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伴著嘹亮的軍號聲,王金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洗漱后,艱難地自己披掛上了甲胄,推開房門來到了院子里。
“大人早!”
“督軍大人早!”
“督軍老爺您醒了!”
望著正在院里忙活的一眾親衛,王金勝笑著和他們每個人都打了招呼。
昨天囑咐曹烈讓他們今天搬過來,看來一個個都十分積極。
“行了行了,收拾差不多就好,都給我去校場訓練去,還按昨天的標準。”
眾人聞言應了一聲,放下了手頭的活計,紛紛走了出去。
王金勝也不緊不慢地背著手,踱步跟隨。
來到校場上,發現已經有一些士兵在操練軍陣了。
然而仔細一看,在昨天他放下的那塊大石頭前,已然多了一道白袍粉裙的身影,一邊嬌喝,一邊揮劍練著。
“這丫頭,沒想到還是相當努力的嗎!”
王金勝暗自贊嘆著,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