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時光匆匆而過。
王金勝久違地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看著曹烈為他打來的熱水,他不禁一邊洗漱一邊有些感慨。
自從出征以后到現在,已經很久沒在有過這樣的體驗了。
上一次這樣,還是在來鳴玉營報道的前一天,因為宿醉而導致的。
轉眼間,也已經過了快一年了。
一邊感慨著,一邊梳洗收拾完畢,用過了早飯后,他打算出去轉轉。
“大人,您要出門?”
推門走出了院子,他發現了曹烈一如既往般地等候在了那里。
“是啊,反正離晚宴還早,出去散散心。”他笑了一下說道。
曹烈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徑直就要跟上他。
然而王金勝卻是一擺手說道:“無妨,我就是隨便走走,阿烈你不用跟著。這陣子你也蠻辛苦,我準你假,去看看你師父,晚上之前回來就行。”
曹烈聞言一怔,隨即笑著點了點頭,目露感激,然后便也不再多耽擱,對自家大人拱手行了一禮之后,就自去房間換衣服了。
王金勝笑著看了他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便繼續邁步向著營外走去。
然而在走出了營外之后,他四下觀望了一下,確認沒有人窺探后,便立刻迅捷地幾個閃身間消失在了視野中。
動作之敏銳,完全不像之前說的那般只是出來散步而已。
半個時辰后,格源齋后門。
伙計黃四正提著一桶昨晚收拾出來的剩菜,打算換給來送菜的老劉讓他順道拿去喂豬。
然而正當他打開柴門想要去找老劉的時候,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那身影非同一般地迅捷,直讓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黃四有些恍惚,正當他晃了晃腦袋,打算繼續往外走的時候,肩膀上卻忽然被人拍了兩下。
“哎喲我的天,原來是您啊勝爺,可嚇壞小的了………不是您今天為啥從這個門進來的?這是運泔水和廢料的地方啊,別弄臟了您的衣裳。”黃四先是被嚇了一跳,地轉過頭去,忽然看見了一張頗為熟悉的臉,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嘿嘿,有點私事,不方便走大門………對了小四,你們老板今天有沒有領人去我那屋里?”他狀似不經意般隨口問了一句。
“嗨,瞧您說的,那可是您專屬的雅間,怎么會………哎,不對,好像還真讓您給說著了,我隱約記得剛才下樓的時候,許東家好像正領著一個看不清面貌的黑衣男人往樓上走來著,看方向……好像正是您那間!”黃四說著說著,忽然一拍腦門兒,似乎想起來了什么。
“哦……好,知道了,謝了小四,你接著忙吧。”王金勝點了點頭,心說看來自己來得正是時候。
“好嘞,勝爺您慢走。”黃四也是笑了一下,識趣地并沒有多打聽。
他做店小二也有些年頭了,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少不了。自己東家空閑時經常念叨勝爺的種種事跡,言辭間很是欽佩。
所以面對這種大人物,雖然對方待自己這些下人之流一向十分親切,但他也很明白分寸,知道什么能問什么不能問,眼下這種事明顯就屬于后者。
但正當他準備提著木桶繼續往外走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急忙回頭看著還未消失在后院中的王金勝的背影喊了一句道:“哎對了勝爺,聽東家說您不是去打仗來著嗎,這是打贏回來啦?”由于昨日不是他當班,所以還未聽說城外發生的事情。
王金勝聞言也是回頭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打贏了,以后再也不用擔心北面的事情了,放心過日子吧。”說完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對方的視野中。
黃四提著桶愣了半天,忽然露出了狂喜之色。
東家說的對,勝爺就是有大本事!
然后他便繼續懷著這種喜悅的心情,提著木桶,哼著小調離開了。
從賬房后門出來后,與柜上的老孫打了個招呼后,王金勝便徑直順著側面的小樓梯往二樓走去,那是專門留給伙計的特別通道。
好巧不巧,他剛一上去,正看著老許在旁邊張望著的樣子,一看見是他,臉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于是趕忙走了過來打起了招呼。
兩人幾月不見,自是寒暄了一番,王金勝也是簡短地為他說了一下這幾個月發生了的事情。
末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總之,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安全,等找到機會,我會安排你撤離,畢竟……已經不需要再繼續潛伏了。”
許格源聞言也是神情復雜地嘆息了一聲,半晌后終于點了點頭說道:“我懂,反正已經是這種局面了,我這邊再怎么做也無濟于事了,到時候就都聽你吩咐了。”
王金勝聞言也是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行了,我沒事的,咱們以后時間有的是,你還是先進去吧,別讓里面那位等急了。”許格源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是收斂了情緒,想起了正事。
“好,那回頭再聊。”王金勝見狀也只好點了點頭,然后便徑直向著屬于自己的那間包廂走了過去。
推門而入后,只見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背影正站在窗邊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王金勝看了看對方身后桌子上仍然冒著熱氣的香茶,以及擺滿了的各色點心,詫異地說道:“喲,這怎么回事,是不和您老人家的口味還是怎的,咋一塊也沒動呢?”
說完也不待對方回答,便徑直走到了自己平常坐的那一側的位置上,開始旁若無人地大吃二喝起來。
“職業習慣。無論什么時候,我都不會隨意吃別人準備的東西。”那人仍然是背對著他,語氣中不帶感情地說道。
“切,你這就是矯情,平時在營里的時候,也沒看你哪頓飯少吃了……”王金勝邊吃邊嘟囔著說道,但旋即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詫異地說道:“哎不是,我說都到這時候了,你難道不會還懷疑我是對面派來的臥底吧?”
那人聞言卻是終于轉過了身來,頗為無語地看著他。
原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張判秀!
于是只見他臉色復雜地看了看桌上的茶水點心,又看了眼繼續大快朵頤地王金勝,終于是微微嘆息了一聲,坐到了對面,拿起了一塊鳳梨棗泥酥放到了嘴里,用行動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