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步步趨近的數位壯碩青年,林詢下意識覺得心顫。
百寧城乃是邊陲之地,民風好武,哪怕未曾參軍的普通少年,也至少經過了一些鍛煉打磨,林詢與之相比實在弱不禁風,也難怪會被盯上。
可要乖乖交出錢財?對林詢而言,還不如被打死痛快,每一個銅幣都是他身上的血肉,全部交出去,不吝于千刀萬剮。
長出一口濁氣,林詢這才想起自己好歹是修行者,他看著一步步包圍過來的眾多壯碩青年,忽然惡狠狠地咬牙。
微薄如火苗般的靈氣開始涌動,他竟主動出手,挑了一個薄弱的方位發動猛攻。
他的對手手持棍棒,卻不曾想到林詢竟敢主動出手,吃了一驚之下未曾來得及防備,被一拳砸中胸口,身形跌飛出去。
林詢見狀大喜過望,更是戰意沸騰,揮手間靈氣涌現,每一拳都勢大力沉,哪怕與棍棒硬悍都不落下風。
“這便是靈氣!”
林詢心頭振奮,以至于連疼痛都忘了,以一敵眾,竟然反過來占據上風,有一種莫名的威勢。
一眾壯碩青年嚇得驚慌失措,他們倒也不是專門以搶劫為生,見陳修三人身材瘦弱,衣衫卻華貴不凡才動了歹心,此刻哪里敢繼續出手,紛紛后退,逃之夭夭去了。
林詢倒也并不追擊,他露出笑容,揮了揮手臂,感覺到瘦弱身軀中蘊含的恐怖力量,禁不住自得意滿,轉過頭來,本想在陳修面前炫耀一番,可一想起他斬殺玉山劍仙時的手段便沒了心思,只對謝言道:“你看我手段如何?”
謝言義正言辭的模樣:“林公子,陳兄說得不錯,身為修行者,豈能隨意對普通人出手呢?”
林詢氣急:“你這廝專門與我作對是吧?”
謝言低下頭顱思索一番,也覺得自己近來對林詢太過苛刻,便道:“林公子的武藝與膽魄的確是出類拔萃。”
林詢這才露出笑容,正欲說些什么,卻聽謝言繼續道:“是我的過錯,老是拿你與陳修做比,珠玉在前,難免苛刻了些。”
林詢氣得齜牙咧嘴,懶得理會這兩人,只轉過頭來,朝著那未曾來得及逃離的少年道:“現在總該告訴我荊軻在何處了吧?”
那少年才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哪里見過這等場景?身軀嚇得不斷戰栗,口中連道:“好,好,好!大人請跟我來。”
他在前方帶路,陳修三人便在后方亦步亦趨地跟隨,林詢一邊走一邊冷冷道:“若再敢耍什么花招……”
“不敢……”少年連道,“荊軻那小子的住處就在左邊,請隨我來。”
“荊軻那小子……”林詢聽得皺眉。
剛欲說話時,那少年又道:“不知幾位大人找荊軻是為何事?”
林詢連冷笑道:“與你無關的事,便不要多加詢問,你只在前帶路便好。”
說完之后還看了陳修一眼,他開口得如此急切,正是因為害怕身后這位將一行人的打算全抖落出來。
這自然不是多心,正欲開口的陳修咳嗽一聲,低下了腦袋。
又轉了幾個街道便至,那少年用手指向前方道:“這里便是荊軻的住處了。”
那是一個破舊的茅屋,好幾處滲水,好幾處漏風,屋中擺設陳舊,到處是破舊雜物,雜亂無章。
“看見了吧?”林詢轉過頭來,冷冷看著陳修道,“這才是英雄豪杰該住的地方,越簡陋越好。哪有修行者住在鑲金鍍銀的宅邸里的道理?朱門酒肉臭,太不成體統!”
林詢不答,只是瞇起眼眸,露出笑容。
“你且在前方,為我們帶路。”似是害怕那少年再耍什么花招,林詢吩咐道。
那少年連連點頭,一邊邁步走進屋中一邊呼喊道:“荊軻,你這小子,躲到哪里去了?”
林詢見狀,頓時露出笑容:“這才是英雄豪杰該有的風度,不計較身價,哪怕在小孩面前也不擺什么架子……”
說著說著,只聽那少年繼續道:“放心吧,這次本大爺不是來收拾你的,是有貴客來了,還不滾出來?”
林詢笑容僵硬在臉上,正在這時,忽地聽到腳步聲。
破舊的茅草屋中,一位光著腳、穿著破爛衣衫的男子一步步走來,一邊走一邊驚恐地打量四周,似乎生怕有什么埋伏。
定睛一看,這男子二三十歲的年紀、身高卻只約莫有一米五左右,瘦得像是根竹竿,破舊衣衫裸露出的肌膚里,連肋骨都清晰可見。
他的臉色更是慘白,看不到血色,行走之時腳步晃晃悠悠,似乎只要風一吹便會倒下。
這名叫荊軻的男子眸子里滿是恐懼,看向那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竟都嚇得戰栗。
那少年見狀頓時冷笑:“磨蹭個什么?叫你過來還沒聽到?眼前這幾位都是貴客,若是怠慢了,沒你好果子吃!”
說完之后,少年才轉過頭來,朝著林詢道:“大人,荊軻我已為您帶來了,您看看……”
林詢見狀,頓時皺起了眉:“他便是荊軻?”
少年點頭。
“百寧城中,只有這一位荊軻?”
少年繼續點頭:“百寧城中有名有姓的人,沒有我不認得的。”
林詢皺起眉頭,這才揮手吩咐,任由他去了。
而后他抬起頭,看向那位名叫荊軻的男子,眸子里驚疑不定:“你便是荊軻?”
男子點頭,一臉怯懦的模樣,他對方才那少年人都害怕,見了被對方稱為大人的林詢等人,自然更是拘束萬分。
林詢皺起眉:“你認得我嗎?”
荊軻搖頭。
林詢想了想,便又道:“可與韓國國都通過書信?”
荊軻點頭。
林詢嘆息一聲:“那便是我了。”
荊軻聽后,眉頭竟也微微皺起,搖頭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你要找的荊軻。”
林詢眸子頓時亮起:“那這百寧城中,果然還有第二個荊軻不成?”
荊軻搖頭:“百寧城中的荊軻只有我一個。不過與我互通書信者,自稱是個飽讀詩書的儒生公子,明顯與你不同。”
他轉過頭來,看向謝言道:“若說是這人的話,倒還相像一些。”
林詢臉上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