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歇腳便再度踏上旅程,陳修沒告訴林詢有關林三與荊軻的事,沒那個必要。
“徑直去燕國王宮吧。”他做下決定。
“時間上還來得及嗎?”林詢忍不住詢問。
他知道陳修擁有空間挪移的法門,若是愿意的話,一個念頭便可出現在千里之外,不必這樣長途跋涉。
雖然這樣的跋山涉水也是修行,但若是時間緊迫,便沒有修行的必要了。
“還來得及。”陳修閉上眼眸,他看到了世界毀滅的倒計時,還剩下二十一天。
“因為著急的,并非只有我們。”
他瞇起眼眸,抬頭看向天幕。
眾人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天幕上藍天白云,寂靜無聲。
“天幕上……有什么嗎?”方丘先生有些驚恐。
“自然。”
陳修笑著回答:“天幕上有天。”
“天幕上有天……”方丘先生愕然不解,思索片刻后搖了搖頭,修行者的事向來難以揣摩,沒辦法深思。
“你所記載的歷史如何了?”陳修又問。
“已經潤色妥當。”方丘先生連忙應答,將草稿交付陳修。
略微看了一眼,方丘先生的確是有一番工地的,用詞妥當,既不缺肅穆,又不缺趣味。
“好極了。”
陳修點頭:“先將這一冊刊印下來罷。”
“可是……”
方丘先生有些欲言又止,定了定神才有膽開口:“仙人有所不知,世俗之中當下并不流星歷史書籍,哪怕憑借我的名頭,恐怕也賣不出去。”
“不必賣得出去。”
陳修搖頭,露出笑容,非常時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我預備將這批書冊送出去。”
“送出去?”方丘先生瞪大了眼眸,這是什么意思?賠本賺吆喝?
“不錯。不止要送書卷,還要送錢,每背誦十頁,便送十個銅幣。”
方丘先生聽得駭然,禁不住睜大眼眸:“你可知道,這需要多少錢財?”
“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陳修卻很坦蕩,這是不得不做的犧牲,開端向來很艱難,值得為之付出。
這樣一冊歷史典籍在現在無用,不過若是流傳下來,日后的好處將會蔓延千秋萬代。
陳修說完之后,忽然回頭看了林詢一眼,他本以為這位嗜財如命的少年人會張牙舞爪,卻不料他神色竟還能勉強維持平靜,雖然貪婪地吞咽著唾沫,卻好歹沒有一拳砸在自己臉上。
不得不說,這已經是算得上是長足的進步了。
“陳……陳小友。”
方丘先生一直低著腦袋,此刻忽然開口,朝著陳修目光灼灼道:“你到底有多少錢財,可否讓我見上一見……倒不是……”
“自然可以。”他尚未說完便被陳修打斷,方丘先生想要見識一番也是無妨,反正錢財對他而言,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更何況便是方丘先生當真起了歹心也鬧不出什么風浪,陳秀揮了揮手,堆積如山的錢財當即浮現。
明亮的光澤在車廂中閃爍,銅幣、銀票,珠寶、玉石,璀璨光澤晃人眼球。
“這……這……”
方丘先生倒吸一口涼氣,身軀抑制不住向后跌了一步,差點便一個跟頭摔下馬車。
看著如此之多的錢財就在自己面前,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甘甜了幾分,方丘先生貪婪地煽動鼻翼,下意識伸手想要去碰觸。
“啪!”
林詢冷笑著將他手掌拍開:“摸什么膜,一邊待著去。難道……你是想要偷竊不成?”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老夫是讀書人,怎么可能做出這等勾當。”
哪怕嘴上這樣說,他眼眸卻一直死死落在眼前堆積如山的錢財上,眼珠子忽然轉了一轉,訕笑道:“只是老夫跟隨在小友左右當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看這些錢財……”
說到這里,忽然看到林詢兇惡的目光瞪來,嚇得身軀一個踉蹌,連忙收回目光:“不過是個玩笑,玩笑。”
“原來是個玩笑嗎……”
陳修聽后喃喃一聲:“我還當真打算給你一些。”
方丘先生聽后連連訕笑:“當然是玩笑,陳小友心懷大義,我是自愿跟隨在你左右,哪里需要什么報酬?
這自然不是真心話,他見陳修從一座座王宮中安然無恙地沖殺,心頭早便將他當成了什么兇神惡煞之輩,只以為他方才的話語是譏諷。
“原來方丘先生也有這樣的情操。”陳修有些感動,一旁的林詢卻冷笑了一兩聲,不置可否的模樣。
謝言也信以為真,有些欣慰,倒是那位名叫方純的少年一直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過去一兩日,終于到達燕國國都。
陳修下了馬車,吩咐道:“我去燕國王宮,你們去印書成冊,然后再回馬車處匯合。”
眾人點頭應下,目送著陳修離去,一行人剛準備動身,方丘先生卻自告奮勇道:“這等小事,我與方純去便好,兩位便留在馬車上休息罷。”
見林詢古怪地瞥了自己一眼,方丘先生連忙露出滿臉的訕笑:“我與那印書的老板有些交情,只是不宜讓太多人看到。”
“那好。”
林詢這才點頭應下,在方純與方丘先生離去之后,卻又冷笑一聲,邁步悄悄跟在身后。
“林公子這是……”謝言放下手中的書卷。
“方丘先生之所以要獨自離去,一定是為了不讓我知道印書的價錢,再回來謊報一番,我悄悄跟上去,讓他的如意算盤落空。”
林詢眼眸里閃過狡黠的光:“這個老家伙騙別人可以,想要騙過我,卻沒那么容易。”
謝言呆愣愣地點頭。
林詢一步步跟在方丘先生身后,憑借修行者的身法,自然無人可以發覺。
只是情形與他想象的不同,跟蹤到中途,便已經出現了預料之外的變故。
林詢機警地躲在一根大柱之后,只見方丘先生走到一半,忽然很跟抓住方純衣領,口中怒喝道:“拿出來!”
方純聽后頓時驚慌失措,卻強自裝出懵懂無知的樣子,顫顫巍巍道:“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