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后一個地方。”
眾人來到齊國皇宮門口,仰望這座輝煌巍峨的大殿。
無需感慨些什么,也無需猶豫,陳修平靜地邁步、前行,其余一干人等,則跟在他身后。
這自然是要打算強闖的,畢竟便是請人通稟也無用,他們的名頭想必還沒有傳到秦國,沒人會為這群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人浪費功夫。
就在這時,身后忽然響起呼喚聲,很溫和,透著儒雅的書生氣。
“謝言,謝言!”
一個儒衫打扮的男人急匆匆走來。
“父親……”謝言話語聲有些起伏,心頭忐忑不安,不曾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偷偷跟在身后。
謝言的父親露出溫和的笑,朝著謝言道:“方才在人前,我不敢與你親近,這才偷偷跟了出來。”
他環顧四周一眼:“你們是想進王宮罷?這可是齊國重地,尋常人等可是進不得的。”
他臉上的笑愈發柔和了,令人覺得如沐春風:“讓我來為你們通稟。”
他走到守衛面前,輕聲耳語幾句,后者聽后神色頓時變得古怪,瞥了陳修一眼,才連忙進去通稟。
謝言心頭的忐忑終于醞釀成開懷的笑,像是一瞬間從寒冬來到燦爛明媚的春日。
他這才明白,原來在家族之中自己也并非孤身一人前行,那個平日冷漠的父親正在暗地里照看著自己。
這讓他心頭歡喜萬分,興奮雀躍的模樣。
陳修卻皺起眉來。
在謝家府邸的時候,陳修一直在觀察周圍,這位謝言的父親倆上一直冰冷如寒冰,便是眼睜睜看著謝言身死的時候都未曾露出什么表情。
怎么此時卻這般殷勤起來……若說是偽裝,那也偽裝得太過分了些。
搖了搖腦袋,將這些思量拋向九霄云外,畢竟是謝言的父親,還是盡量不要懷疑得好。
更何況……
想到這里,陳修思緒戛然而止,那位守衛已經歸來,朝著眾人恭敬拱手道:“陛下請你們進去。”
在這富麗堂皇的殿宇中穿行,那守衛在前方帶路,臉上的表情沉悶,謝言的父親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一路上沉悶不語,偶爾有人搭話時才隨口應答幾句。
這樣的氣氛有些怪異,空氣中忽然飄來殺意,很淡,難以察覺。
又走了一段路程,帶路的守衛終于停下腳步,他轉頭,朝著陳修等人看來,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冷冽起來。
“一群蠢貨!中計了還不自知!”
“刷刷刷!”
十幾道身影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個個身穿鐵甲,眼眸森然。
他們的身形一個比一個高大,遮天蔽日一般,壓迫力十足。
謝言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他抬頭,看向自己父親的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
方才那位所說的話其實有誤,中計也不自知也并非一定是蠢貨,又有誰會懷疑自己的父親呢?
“為什么?”他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謝言的父親抬起頭來,臉上的神情很平靜:“這是老族長的吩咐。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族長便是我的君父。”
“更何況……”說到這里,他呼出一口濁氣,臉上的神情依舊古井無波,“世上的事,除去圣賢書以外,對我都無關緊要。”
語氣很冷漠,像是一根根利劍狠狠刺入謝言心臟。
他身軀下意識地倒退,呼吸聲變得厚重急促,臉色蒼白得有些滲人。
“道義……”他開口,無意思地喃喃出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在支撐著他站起。
“呼……呼……呼……”厚重的喘氣聲,謝言轉過頭,朝著陳修勉強笑了一下,“我先去休息一會,這個地方,便交給你了。”
話音落下,便響起一陣哄笑聲,四面八方的齊士圍攏過來,難以掩飾臉上的笑意。
“交給你了”……是什么意思?這蠢貨還沒有看清眼前的情形不成?
區區幾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人,如何敵得過自己這群身穿鎧甲、操練有方的齊士?當真是異想天開、不知天高地厚。
他們每靠近一步,嘴角的獰笑便猙獰一分,刀尖閃爍著寒光。
而陳修神色平靜,呼出一口濁氣。
他其實早便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可能,之所以不曾早些提醒,一是因為不愿意懷疑林詢的父親。
二是因為……便是當真有埋伏,這等凡人過家家般的小手段,也實在奈何不了他一絲一毫。
他平靜握拳,剛欲出手,林詢的身形卻忽然如箭般射出!
他的速度極快,靈氣籠罩下的一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一位齊士身上。
恐怖的力道頓時迸發,那位身著鐵甲的軍士一瞬間跌飛出去,臉上的神情驚駭。
他不曾想到,眼前這少年竟會有這樣的爆發力,渾然不是少年人,甚至不像是人類。
竟像是一頭咆哮的猛虎或餓狼,行動之時虎嘯生風,踏步的聲響猙獰駭人。
他心頭的怒火,同樣快要壓抑不住,在這齊國的遭遇,讓他心頭積累了一股郁氣,必須要發泄出來。
拳風如雷霆,萬鈞的恐怖氣勢爆發。
林詢像是一頭猛虎,在人群中肆意沖殺,一記重拳落下,便帶起急促的轟鳴聲。
太過恐怖了,像是什么現代的重型機器,但又要更快、更迅猛。
這群身材高大壯碩的齊國守衛渾然沒有半分反抗之力,支撐了片刻便盡數倒下,林詢站在四散人群中,目光望向唯一還站著的謝言的父親,神色有些冷。
后者神色從一開始的冷漠變成了驚恐,察覺到林詢的目光,頓時嚇得身軀顫抖。
“讓他走罷。”林詢這時在后面開口,語氣中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林詢沉默,終究沒法替謝言做這樣的決定,點了點頭。
他只能擔憂地看了謝言一眼,遭受如此重大的打擊,這單純的少年人不知是否還能撐住。
謝言卻很堅強,朝著眾人微笑道:“接下來,便去齊國國君的住處罷。”
語罷便邁步前行,這少年似乎與曾經有了些不同,但到底如何,沒人能說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