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陳修在五光十色的鎖鏈中穿行,巍峨的身軀與鎖鏈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巨響。
他手中握著一把劍,這是陳修的意志幻化出來,他并非是劍客,尋常戰斗時使用武器,反而會影響戰力。
但此刻不同,光論破壞力而已,不能動用術法的巨人陳修還是使用武器才能造成更大的破壞力。
“這是一柄好劍。”帝開口,聲音帶著驚異。
人不能創造出一無所知的事物,這柄劍的主人曾與陳修同行過一段時日……自然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呼……呼……”
穿過一條條鎖鏈,巨人陳修的喘息聲有些厚重,他終于止步,細細觀想那道黑色的鎖鏈。
近距離觀察之下,才能真切知道這鎖鏈的玄奧,其上的奧妙太過繁雜、神圣。
“這是一種褻瀆。”陳修明白,道是亙古以來都不變的東西,是地間永恒的至理,而如今,陳修要來做古往今來都未有的變革。
他長出一口濁氣,巍峨浩瀚的身軀扎好馬步,兩只手死死握著劍柄。
尤其驚饒是他的眼眸,其中光輝浩瀚,看不到敬畏。
帝看得暗自心驚,這少年心中似乎沒有對權威的敬畏,沒有對神圣的崇拜,世間的規則束縛不了他,孑身一人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這一刻太震撼人心了,巨人朝著法則揮劍,一舉一動,都帶著轟隆的聲響。
在帝緊張地注視下,那柄劍終于動了,快若雷霆,帶著急促的破風聲。
“叮!”
劇烈的碰撞聲隨之響起,法則鎖鏈開始顫動,而巨人陳修一語不發,繼續沉悶地揮劍。
“叮!叮!叮!叮!”
每一劍都帶著浩瀚莫測的神威,太過非凡與恐怖,一千七百丈的身軀在此刻顯現出作用,渾厚如山岳的氣息綿延。
這座世界里沒有時間這樣的概念,巨人陳修放下長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時候似乎只是下一刻。
“竟然真的成功了……”帝的身軀激動得戰栗了一下。
這原本只是他的一次嘗試,一次機會,事實上,他甚至已經提前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能將這一鎖鏈斬斷,那么……”他腦海中的念頭忍不住浮現,思考到一半才遏然制住。
只見虛無混沌的空間之中那原本粗壯如同巨蟒的黑蛇鎖鏈此刻只有拳頭大,原本黝黑發亮的色澤此刻顯得暗淡,這是難以想象的成功,代表的意義實在太過重大。
“好極了!”陳修也歡欣雀躍,那尊巨人陳修忽然握緊雙拳,拍打胸口當做慶祝。
“奇怪……”
他見到這一幕,不由有些古怪:“這巨人陳修為何興奮時會拍打胸口?就像個猩猩一樣。”
“那是因為這是你的本我,興奮之時便難以操控,會做出你平常想做但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做出的動作。”帝笑著開口。
陳修輕輕咳嗽兩聲,略過了這個話題:“那么接下來……”
“接下來,是代表著疼痛的鎖鏈,只要將之斬碎,世人便再不會感覺到疼痛。”
“疼痛法則……”陳修走到那粗壯的碧綠鏈條前,猶豫沉默片刻,終究放下了手中的劍。
“疼痛是身體的示警,若是輕易改變了,恐怕會多生出許多亂子。”他很謹慎,尋常時候不拘節,這等關鍵時刻卻思考得尤其之多。
“那么……便斬這一根鎖鏈如何?”
帝指向一根火紅色的鎖鏈:“這條鎖鏈,代表著炎熱,自然不必將之斬斷,只需消減些許,世上的溫度便會變得更加適宜。”
陳修很興奮,操控著那尊巨人再度開始揮劍,這一次不敢冒失,謹慎判斷著,只斬了三刀便收手。
“再然后,是這一根……這根鎖鏈代表著惰性,只要將之斬斷,世人便永遠不會有懶惰,永遠辛勤勞作,世道蒸蒸日上,欣欣向榮。”
陳修來到那根鎖鏈前,皺著眉猶豫了片刻。
“這一根也不必斬斷,所謂勞逸結合,要是只知勤勉,世上恐怕也會少許多樂趣。”
他已經發現,其實大部分道都有各自存在的價值,寒冷也好,炎熱也好,懶惰也好,疼痛也好,都有著各自的職責,若是大刀闊斧地大肆砍殺,反而會造成許多難以預料的影響。
世上萬般花朵繽紛,每一朵都有它存在的價值,有人喜歡艷麗,有人喜歡素雅,有人喜歡姹紫嫣紅,陳修至多做個園藝工,修建些多余的枝丫。
帝倒也不見怪,繼續道:“這一根鎖鏈,代表著四時流轉,春夏秋冬交替,你將這兩部分消減些,那么冷冽的寒冬與炎炎夏日便會縮短,春與秋將會延長。”
“這是一件好事,恐怕不會造成什么壞的影響。”
他殷勤為陳修指點,神色很是熱牽
陳修點頭,操控著那尊巨人陳修揮劍,這一次依舊只砍了三刀,他很謹慎,不愿造成太大的變幻。
若是世上只有春,那么或許春也會變得無缺,四時交替,萬物更改,這是自然的法則。
“這一根鎖鏈,代表著月光的陰柔,將之略微消減些,寒夜也將不再咄咄逼人。”
那根鎖鏈是藍色,稍一觸碰便覺得渾身上下發寒,冷冽感涌上心頭。
陳修度量了一番,開始揮劍,這一次只是兩劍,那條鎖鏈只略微削減了些許,依舊顯得粗大。
“這一根鎖鏈,代表著太陽的熾熱,將之消減些,勞作的人們便不必忍受炎熱的太陽。”
陳修回想起烈日下苦苦勞作的人民,心頭很有些感觸。
他來到那根火紅色的鎖鏈周圍,忽然破風聲驟起,那柄長劍猛然向下墜落。
帝看著這一幕,緘默無言,聽不出心緒。
驀然,就在巨人陳修的長劍距離火紅鎖鏈只剩咫尺之遙的時候,那便長劍下落的勢頭忽然止住,古怪地懸浮在半空鄭
那尊巨人悠然自得地抬起頭,伸了個懶腰,厚重的聲音,便如鼓聲般沉重響起。
“張百忍,你這一劍,我到底砍還是不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