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秦背負雙手,一襲白衣如雪一般,給人的壓迫感卻十足:“我們并非是對手,因為我們的利益一致,敲響太古鐘,無論對于你們還是我們,都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更何況……”
他的面目忽然變得更加冷漠起來,竟然隱約給人一種壓迫感,他似乎并非是潔白的雪,而是森寒的冰塊:“更何況,你們從來沒有勝算這件事,這世上沒有能與太古閣作對的人。”
周風面色霎時間大變,那種久違的恐懼感將他的心籠罩,讓他一瞬間如墜冰窟。
他又回想起了曾經與白三秦的對決,那一次對決,他輸得徹底,輸掉了一切。
見到周風的表情,白三秦滿意地露出笑容,終于又看向陳修,神色再度變得溫和儒雅起來:“公子,這鎖神鏈,恐怕你是非帶不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陳修,等待著他的決斷,林詢與太上呼吸有些急促,臉色很是難看。
這是在以勢壓人,太古閣不愧是太古閣,攜裹著滔天的威儀。
那么陳修會做何決斷呢?若是拒絕,恐怕一場大戰在所難免,關于太古閣的一切都是未知,到底能否獲勝?林詢與太上心中沒有把握。
黑七寧這時卻笑了,他向來冷漠,笑起來竟然也霎是嚇人,口中的聲音刺耳:“三秦說得不錯,這已經是我太古閣所能做的最大讓步……事實上,這是我太古閣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讓步。”
他似乎在發怒,眼眸里都噴出火光,這位黑七寧平常便兇狠冷漠,此刻發怒之下,那種威壓敢頓時撲面而來,若是心智不堅者,恐怕一瞬間便要嚇得潰逃。
哪怕以周風的心性,都控制不住身形后退了一兩步,被這威壓震懾,周風難以想象,處于這威壓正中央的陳修會面臨怎樣的滔天壓力。
可陳修的面色,卻平靜得驚人。
這樣的面色甚至讓黑七寧都瞳孔微微一縮,他深知自己的氣勢有多么可怕,以至于陳修現在毫無反應,竟讓他覺得是自己眼花。
所有太古閣的修行者一齊望向陳修,死死盯著這少年,等待著他的答復。
而陳修呼出一口濁氣:“我可以答應。”
這話音落下,場中的肅然氣氛都隨之一滯,殺氣騰騰的太古閣修行者們面露喜色。
“你果然還算識趣。”黑七寧瞇起眼眸,這樣的結果讓他心頭喜悅,認定方才陳修的確被自己的氣勢所震懾,自己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只是錯覺而已。
也理所應當該如此,他是太古閣的閣主,也便是這座世界的最強者,久居高位養成的獨一無二的氣勢,理所應當要讓每個人驚懼。
“能讓太古閣退后半步,你已經值得自傲了。”
又有人開口:“年輕人,你做了很識時務的決定。”
“你應當慶幸自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否則你馬上便要死了,沒有人可以忤逆太古閣,這是世上的鐵則,你現在還不知道,但早晚有一天會將這鐵則記在心頭。”
又有人說道,語氣之中,甚至帶了幾分譏諷。
太古閣的人們都很是自傲,理所當然如此,他們是這世界的主宰者,擁有獨一無二的權威。
周風這時候沉默,只是他心頭有些五味雜陳,既為陳修作出這樣正確的決定而興奮,又莫名其妙地覺得失落,覺得哀傷。
這樣失落的情緒不應該有,在太古閣面前退讓不算丟人,只是陳修那種勇往直前的印象在周風腦袋里消散了。
陳修聽著太古閣眾人的譏諷話語,心頭倒還算平靜,他還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便生氣。
更何況他答應的原因,也不是被太古閣的威嚴所震懾,而是想賭上一把,賭憑借自己的修為,可以將鎖神鏈掙脫。
其他人沒有想到這樣的可能,是在他們看來鎖神鏈無所不能,只要被捆縛,便是天上的神祇也只能任由宰割,而陳修擁有突破這限制的勇氣,以生命為注,進行這一場潑天豪賭。
眼下這群太古閣的修行者們無論如何譏諷歡欣也好,稍后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有人滿臉譏諷與冷笑地將鎖神鏈送到陳修面前,而陳修既然決定,便也自然不會再有絲毫猶豫,平靜地將鎖神鏈戴在頭頂。
一種規則的力量頓時將陳修捆縛,這樣的感覺讓陳修皺起眉頭,似乎自己的性命正被其他人掌握在手中,一舉一動,都受到其他人的桎梏。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無拘無束的少年人如何會喜歡戴上鎖鏈?但他現在必須要忍受,還沒到爆發的時候。
“現在是時候告訴我了罷?”陳修冷淡道。
詢問聲響起,人群之中卻回蕩起一聲嗤笑:“你的腦子難道被驢踢了不成?好好想一想,現在就連你的性命都被我們握在手里,我們還憑什么告訴你?”
“你這小東西,實在蠢得有些可憐,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模樣,還有提條件的資格嗎?”
這樣的譏諷聲將陳修淹沒,位于這座世界頂峰的太古閣卻低俗得像是市斤中的小小流氓,陳修覺得可笑,便毫不掩飾地嗤笑出來。
“你還敢笑!”
有人似乎被這笑容所激怒,惡狠狠道:“看我剝了你的皮的時候,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一群人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個個恨不得將陳修殺之而后快,林詢與太上見到這一幕面色微變,周風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們都不曾想到,堂堂太古閣竟連這點氣度都沒有,所謂的位于世界之上的禁忌存在,其實微小卑鄙得可憐。
“便告訴他罷。”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異樣的聲音,那是白三秦,他竟選擇了為陳修說話,平靜地開口道:“這是我們答應下來的事,答應下來的事,便理所應當要做到。”
這樣的話語讓太古閣的修行者們怔然,喧鬧聲漸漸平息下來,他們顯然對這白三秦頗為畏懼,很有些忌憚。
黑七寧也呼出一口濁氣,冷漠道:“我兒說得的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