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的鐘聲回蕩耳畔,悠遠深沉,震撼人的心脾。
有實力強大的修行者聽了,甚至幾欲要悟道,沉浸在鐘聲無盡的玄妙中。
陳修的力量得到補足,修為飛速恢復,再度變得強盛,靈氣澎湃。
可這便是一切了,太古鐘的作用僅限于此,其中并未如愿藏有什么強大的殺敵法。
眾人的計劃其實一開始便錯得離譜……不,那甚至不能說是計劃,只能說是孤注一擲的賭博。
他們賭這太古鐘中潛藏著強大到足以斬殺那頭恐怖妖魔的力量,拼盡一切去賭那渺茫的希望,而如今,結果已經出現了。
太古鐘代表著萬物更替,并非是什么殺敵的法寶,從一開始,其中便不曾藏有能夠斬殺妖魔的力量,眾人走錯道路了,錯得離譜。
他們抱有了太多不該抱有的期望,這場賭博從一開始便不公平,陳修一行人的勝算從一開始便小得可憐,如今失敗了,也不算什么離奇的事。
“開始撤離罷。”林詢用這座世界的傳訊方法告知太上,電話那一頭是一陣長久的緘默。
不知多久的沉默之后,終于有了應答:“知道了。”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三個字,其中蘊含的東西卻太過沉重。
遷徙計劃是他們最后的后手,若是陳修的計劃失敗,那便必須要為這座世界保留火種。
他們將這定為計劃,自然早便有了動用的打算,只是當真到了動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感覺心在發顫。
血將要流成河流,尸骨將要堆積成山靈,上億生靈里最后能活下來的共有多少?不過幾萬之數而已。
剩下的人都死了!永遠埋骨在寂寞的宇宙中!
殘酷的現實壓在肩頭,漆黑的烏云籠罩,前所未有的慘劇撲面而來。
“怎樣……成功了嗎?”
人山人海里,這個世界的生靈依舊歡呼雀躍,振奮地抬起頭,望向太上。
太上沉默了半晌,他不知該如何作答,不知該怎樣說出這樣慘痛的事實。
他的心靈前所未有的痛苦,莫大的重擔壓在他肩頭。
看著其他人身死,他自己竟也覺得痛苦,覺得難以承受,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開口。
這是他的任務,縱然萬分不愿,他也必須要完成。
“我們沒能戰勝那頭妖魔。”
太上的聲音有些沙啞,經過播音設備響徹整座世界,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低沉沙啞的聲音。
原本歡呼雀躍的人群一瞬間沉寂下來,一張張滿臉期待的臉變成暗淡,有孩子在哭泣,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低著頭。
殘酷的事實撲面而來,太上沒有停頓,不帶一絲感情的繼續道:“準備實施遷徙計劃,被念到名字的依次上前。”
接下來,是一個長長的名單,攏共約莫萬人,這樣的數目看似巨大,但在擁有數億人類的世界里,實在只能用少得可憐來形容。
被叫到名字的默默出列,其余人也沒有爭搶,所有人都明白,在這最后的時刻里,沒有人用自私的資格。
那個少年尚且在天外征戰,尚且在揮灑血與汗,他們有什么理由爭搶?有什么理由去拖后腿?
世界毀滅前夕的最后一道工序,正在悄無聲息地默默進行,這座世界一片死寂,鮮有聲響。
整個世界都同時安靜下來,沉默地、靜謐地等待自己的死亡,這實在是古往今來都罕見的一幕,他們便是死了,至少也死得有尊嚴,死得有價值。
而在天外的陳修,還無法與其他人交流,這個世界的通訊設備雖然精密,但還無法展開到世界之外的廣袤星空。
也便是說,他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個不知道真相,唯有一個依舊懷有希望,依舊奮戰的人。
他還不知道林詢關于太古鐘的探索已經完成,不知道這座世界已經沒有希望,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都只是無用功而已。
他依舊在一次次地攻擊,一次次地出手,一次次地釋放出靈氣匹練,轟擊在那頭巨大妖魔身上。
這樣的戰斗徒勞無功,蚊蟲叮咬一般的攻擊不可能損傷到那頭妖魔的性命,至多能讓對方覺得厭煩,原先這樣便已經足夠,便已經達到拖延時間的目的,而如今,這一切都成了無用功。
陳修鍥而不舍的不斷進攻,都只是徒勞而已。
這或許是一種悲哀,亦或者是一種幸運,至少陳修可以滿懷著希望而死,不必像其他人那般在無聲與寂靜中等待死亡的到來。
時間依舊在流逝,轉眼之間,足足兩個時辰過去。
陳修依舊在與那頭巨大的妖魔交戰,這樣的戰果實在斐然,他竟憑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拖延了三個時辰,在太古鐘的加持下,陳修甚至依舊生龍活虎,精氣神十足。
這樣的狀態讓陳修覺得暢快萬分,似乎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涌動著力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便是在下方默默等待的林詢與太上,都忍不住覺得驚訝,喃喃出聲:“竟然還在硬撐……”
林詢與太上都是人杰,在戰斗方面擁有超凡的天賦,可若是換他們來與那頭巨大的妖魔交戰,他們自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一旦被怪物攻擊,便是必死無疑,而整整拖延三個時辰,躲避無數次妖魔的全力進攻,這樣的奇跡令人匪夷所思,難以用言語形容。
“若是換做我……”
周風喃喃自語,他幻想自己也擁有陳修的力量與體力,那么與那舉行妖魔交戰的話……
“恐怕最多能糾纏一炷香的時間。”這是他給出的答案,周風對于自己的能為顯然有著精準的判斷,一炷香時間,這便是他能堅持的極限。
事實上,能在那妖魔手中堅持一炷香也已經算得上超凡了,整個世界之中,能做到這一步的都是少之又少。
“如果是我的話,最多能堅持半個時辰。”太上在一旁開口,他的戰斗經驗豐富,比之周風還要勝過一籌,可哪怕如此,半個時辰便已經是極限了。
三個時辰?他光是想一想,便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