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大魔神,參見大魔神!”
謝千秋依舊在歡天喜地地磕頭,一種滿足感充斥在他心中,那是夢想成真的喜悅,是信仰得到見證的振奮,封魔星的生靈世代信仰大魔神,而如今竟在大魔神的密藏之地雕刻有陳修的雕像,不怪謝千秋歡喜得喪失理智,實在是這一切巧合得像是一種宿命。
謝千秋原本便疑惑陳修為什么會與其他人如此不同,現在他才終于醒悟過來,大魔神的轉世又如何會與凡夫俗子相似?也只有這樣赤子心腸的少年人才有與大魔神劃上等號的資格。
事實上,如何雕像上刻的是其他人,無論是青藤道人這等近乎圣人的人物也好、北真這等圣人子嗣也罷,甚至便是當真北斗圣人親臨了,謝千秋也要懷疑,也要求證,至少也不會像眼下這般不顧一切、如癡如狂,甚至根本不在乎陳修的否認。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歡喜的一天,堪稱是美夢成真,最想見到的事成為現實,一時間如夢如幻。
而這樣的心情,當然與陳修相反,截然的相反。
對讓而言妖魔是偉岸神圣的大魔神,是所謂的救世主,可對于陳修而言,妖魔是肆意殺戮人類的劊子手,是以殺人為樂的兇殘猛獸,是陳修最厭惡的東西。
要變成這樣的生物,陳修當真不如一死了之才好!
聽著謝千秋頭顱一次次撞在地上的聲音,陳修臉色愈發難看了,謝千秋越是欣喜若狂,他便越是覺得心頭壓抑。
他試著阻止,可這一切都無用,謝千秋模樣如癡如醉,無論陳修如何重復都充耳不聞,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哪怕是陳修的話他也聽不進去。
“我叫你停下!”
忽然一聲咆哮,那是周風開口了,他的神色猙獰如同猛獸,兩只如同野獸般的眼睛死死盯著謝千秋,其中流露出瘋狂的殺意。
這并非是偽裝,他是當真想要出手,想要將謝千秋殺死,他明白此刻的陳修有何等痛苦,無論如何都不想讓這份痛苦繼續下去……哪怕是要謝千秋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周風在乎的從來不是謝千秋,他不是惡人,但也不可能做到像陳修那般仁善到幾乎迂腐,如果有強敵來犯,他會保護謝千秋,便是犧牲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可若是謝千秋的性命與陳修起了沖突,那么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拋棄前者。
那份殺意令葉山都心寒,可此時的謝千秋只如同瘋魔一般,又哪里聽得進去?依舊自顧自地繼續磕頭。
周風眼中的不忍之色只浮現出片刻便被殺意取代,忽然間靈氣咆哮,周風抬手便是一拳,直朝著謝千秋面門砸去。
這一拳已經用盡周風全力,別說謝千秋,便是與周風同等境界之人硬受都必死無疑,可謝千秋此刻又如何能夠閃躲?只是癡傻似地繼續朝著陳修磕頭,眼睛里光彩綻放,似乎便是下一刻便死去都值得。
但就在周風一拳將要落下之時,忽然一道無形勁風浮現,將這一拳擋下。
周風自然知道出手之人乃是陳修,他明白陳修若是有心阻攔,那自己決然沒有殺死謝千秋的可能,這讓他又是憂心又是無奈,有百般言語想要道出,有萬般勸告想要傾吐,最終卻長長一聲嘆息,抬頭看天,閉合上雙眸。
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陳修,能做的只有支持,甚至是忍受。
陳修決定的事,無論是好是壞,都不是自己能夠左右。
在陳修做出決定之前,自己可以提出意見,可以改變,甚至可以制止。
但若是陳修已經做出決定了,那么自己能做的,便只有聽從而已。
眾人沉默地等待,足足一炷香之后,謝千秋終于恢復平靜,可他望向陳修的目光中依舊滿滿是崇拜與仰望,那樣的眼神如同凡人在膜拜神像。
這樣的眼神,陳修很不喜歡。
“我不是大魔神。”
見謝千秋已經冷靜下來,陳修又重復了一次,語氣很是鄭重。
謝千秋點頭應了一聲,不過這顯然是敷衍,他心中如何作想陳修當然知道,卻半點也改變不了。
陳修明白,這位來自封魔星的少年修行者,恐怕要將自己當真神只來崇拜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改變,但可以通過時間來慢慢證明,就像陳修曾經證明“域外天魔”彼此之間也截然不同一般。
“繼續前行罷。”
經過了這樣一遭變故,陳修找尋造化的心非但沒有消減,反而變得更加強烈。
無論這個地方到底藏有什么隱秘,那只在暗中撥弄自己命運的大手又有什么打算,陳修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他明白,只有變得強大才能掌握自己的秘密,無論在前方等待自己ID是什么,這條道路自己都非要走到盡頭不可。
行過古樸巍峨的建筑群,眾人終于來到盡頭。
這座封魔神藏的盡頭。
那是一扇古樸巍峨的大門,其上雕刻有各種古怪花紋、古老野獸、莫名文字。
周風上前,試著想要將大門推開,最終卻沒有成功,這讓他皺起眉頭:“我們該怎么進去?”
葉山也上前,同樣沒能成功,這讓周風皺眉道:“難怪北真那伙人會放我們過來,原來是早已料到有這樣的東西在前面等著……該死……他們一定知曉該怎么進去。”
陳修平靜地點頭,一旁的謝千秋也在定定思索,渴望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出入內之法。
只有葉山心頭急躁,空有寶山而不得入讓他心頭怨恨,卻不知該發泄到何人身上,只得在心頭冷冷道:“這該死的陳修,若是你對那位北真求饒,他如何會將我們趕走?眼下又如何會眼睜睜看著寶物不能取走?混賬!實在是混賬!”
此人的腦回路著實奇異到了極致,陳修分明是為了他才沒有與北真等人同行,而如今在他口中,反倒成了陳修的過錯,似乎是陳修害得他不能取走寶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