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方知雨貴,落難才顯情長。
京城,我自幼生長的地方,可謂是我一生中最為親近的地方。每每來到這里,總是少不了一番感慨。
然而此次進城,我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希望能夠快一些趕制萬奈那里。因為我知道,現在我所耽誤的每一分,每一秒,均可能會造成仲杰等人被鵠鳩所擒獲,甚至可能會付出生命。
我快步來至珠市口的那所市集之中,然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平日里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市集,今日里卻是一片蕭條。我頓時感到了一陣不安,趕忙向市集的深處奔去。
當我來至市集深處時,只見無數的商販圍成一個大圈將整個市集堵得水泄不通,而里面則傳來了一陣陣打斗的聲音。
我奮力想要沖進去觀瞧,卻如何也擠不進去,正在我焦急之時,只聽里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喊著。
“姓黃的,趕緊讓我們見萬奈,否則我把你這場子給拆了你信不信?”
黃令奇聽罷哈哈大笑:“小子,你要真有這本事,你就給我拆一個我看看。”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別跟他廢話了,再不快點只怕誤了咱們的大事。”
我聽到這兩個聲音,頓感驚喜。看來與黃令奇等人交戰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岸查與殷楓,只是不知道他二人為何會與黃令奇等三房主打了起來。要知道當初仲杰曾經說過,在他來找我之前,曾交代岸查與殷楓來此尋找萬奈,想來是有什么誤會。
我正想著,卻聽得圈內已經響起了兵器碰撞之聲。我奮力的向圈內往里擠著,卻如何也難以向前前進半步。
岸查與殷楓二人聯手的話,武力自然是不在那三房主之下的,但一來這里乃是人家的主場,并且隨時需要防范周圍人的偷襲圍攻。二來雙方現在正是合作關系,雙方任何人有所傷亡,均非益事。
想到這里,我已然顧不上許多。我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向上一躍,縱身跳至空中,一只腳擦在了其中一名商販的肩頭,將他肩頭作為踏板向前一邁,繼而踩向前面一人的肩頭,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向著圈內不斷靠近著。
然而剛剛拔去銀針的我此刻只覺得渾身宛如刀刺一般的疼痛,每一處關節都都似在融化一般。每邁出一步,均覺腳好似踩在了棉花上一般,隨時會癱倒跌落于地。
然而此時我已然顧不得疼痛,并且我知道一旦我踏出第一步,便已經沒有了回頭的可能,一旦此時我泄了氣,只會被我腳下的這些人撕成碎片。
終于我來至了包圍圈的最前排,只見岸查與殷楓正在與黃令奇、孔武、采萍兩方交戰在一起。岸查一招天花亂墜只使得那孔武手舉巨錘只有招架之力,而殷楓兩把鐵扇將暗送無常使得是威風凌凌,與那采萍亦戰得難分秋色。
但黃林奇卻一直在一旁伺機而動,我知道,他是在尋找著岸查與殷楓的破綻,一旦二人有任何的弱點暴露出來,黃令奇定然會施展出強力一擊。
就在我思索之際,只見岸查那邊似乎戰出了情緒,一套天花亂墜使得越來越快,卻忽略了自己的側身已經完全失去了防御。
黃令奇瞅準時機,突然掏出一根峨眉刺,徑直向岸查刺去。岸查此時才發覺孔武之所以一直招架只是為了誘出岸查的破綻。
殷楓在一旁看出不好,趕忙轉身前來相救,而岸查亦發覺不好,趕忙收回匕首。而采萍與孔武怎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亦各施殺手向二人攻來。
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我突然出現在岸查的身邊,擋在岸查之前。黃令奇見到是我,慌忙身子向后一翻。而殷楓、孔武與采萍亦急忙停下手來,在我的四周紛紛停住身形。
雖然我此時不能運用武功,但我卻還是可以看出岸查早已著了黃令奇與孔武的道,于是我提前一步沖向岸查。即便如此,也是剛剛趕上。
雙方看見我的出現,均露出了驚喜之色。
“莜熙?你怎么會在這里?”岸查驚喜的喊著。
“莜熙姑娘,你終于回來了。”黃令奇亦感嘆道。
此時的我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與他們分享重逢的喜悅,此時此刻,仲杰等人的安危,才是我眼前的第一要務。
“黃房主,我要見萬奈堂主,馬上。”我對著黃令奇,焦急的說道。
黃令奇看著我,隨即點了點頭:“隨我來。”
我指了指岸查與殷楓:“這兩人是我的同伴……”
黃令奇擺了擺手:“你會救他們,我就已經知曉了。不用多說了,一起來吧。”
說著,黃令奇與孔武、采萍邁步向前走去,我在岸查、殷楓的攙扶下,快步跟上了他們。
我們隨著黃令奇等人于市集中不斷地繞著圈子,不知不覺來至了一片空場。而萬奈則正立于空場之上。
萬奈見到我們,微微一笑:“你總算是回來了,那么這次你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我在岸查與殷楓的攙扶下,飛速的向著仲杰等人的方向奔跑著。
我于空場之上將我自己與萬奈分別后所遇的所有事情簡要的告訴了萬奈,并告訴他仲杰等人現在正身陷鵠鳩等人的包圍之中。
萬奈自然是知道,此時多一個盟友對于自己與鵠鳩之間戰局的局勢有多大的影響,隨即派出黃令奇、孔武與采萍親自帶人前去支援。
由于帶隊需要一些時間,我與岸查、殷楓決定先行一步趕去支援,就算多出我們三人并不能戰勝鵠鳩與穿星,但起碼能夠多拖延一些時間,等待著萬奈援軍的到來。
終于,我們來至了之前與鵠鳩分別的地方,然而當我們到達那里之時,卻發現那里已是空無一人。
岸查觀看著四周,著急的直跺腳:“混蛋,難道我們還是晚來了一步?”
“先不要著急下結論,要我看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殷楓檢查著地面說道。
我亦點了點頭:“殷楓說的不錯,你們看這地上的痕跡。中間這一塊區域混亂不堪,顯然是雙方交戰是留下的印跡。而兩旁的痕跡卻表明了雙方曾有過一陣短暫地停戰。”
“那么,仲杰他們現在會在什么地方呢?”岸查問道。
我搖了搖頭:“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正說著,突然間,我們不遠處的林間有一陣響動。我們瞬間掏出各自的兵刃,擺開架勢嚴陣以待。
不一會兒,只見兩只身影從林中緩緩走出。岸查見狀,正要抬手將手中的匕首擲出,卻被我一把攔住。
原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甘恩與戴德。
戴德一見到我,笑著喊道:“大姐大,你們終于來了,可等死我們哥倆了。”
“你們倆怎么會在這里?”我問道。
甘恩:“當然是在在等你們了,你們快隨我來。”
說著,甘恩與戴德轉身向遠處走去。
岸查看著我:“這兩個人能信嗎?”
我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他們,恐怕我也不會活著與你們倆相見了。看他們的樣子顯然是受人之托,說不定就是仲杰指示的他們,我們還是跟過去看看的好。”
“我也同意莜熙的看法,那兩個人雖然不是我們柳房的人,但跟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雖然功夫不怎么樣,但卻是值得信賴之人。”殷楓說道。
“既然你們倆都這么說了,那咱們就趕緊過去吧。”說著,岸查快步向著二人的方向走去,我與殷楓相互對視一眼,隨即跟上了岸查。
在甘恩與戴德的帶領下,我們一行人來至了林間,只見叢林之中,有著幾座帳篷,帳篷前堆著一團營火。似是這林中的獵人所設的營地。
而當我們走進營地之時,只見其中一座帳篷的帳簾突然被打開,荷涼與荼獨邁步從帳中走了出來。
雙方相見,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我慶幸荷涼與荼獨沒有被鵠鳩的人所傷,并將荷涼介紹給了岸查與殷楓。
幾番交談之后,我環顧著營地:“仲杰呢?他不在這里嗎?”
荷涼搖了搖頭:“仲杰被鵠鳩抓去了,現在可能已被那個穿星押回了你們索命門的石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仲杰既然被擒,為什么你們能夠順利逃出來?莜熙與你們分開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殷楓問道。
荷涼緩緩地說道:“仲杰之所以會被那鵠鳩擒獲,是為了能夠讓我們順利逃離,而我們之所以能夠逃出鵠鳩的追殺,也幸虧了仲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說啊,可急死我了。”岸查說道。
荷涼沒有理會岸查,依舊悠然的說著:“事情是這樣的……
莜熙與我們分離去找你們求援之后,我們則繼續與鵠鳩那些人不斷地周旋著。我不得不說在此之前我的確有些小看了你們索命門,不說別人,單單就說那穿星,雖然以他的本事還無法傷及我,但我若想要贏過他卻也是很難。
我不知道我們與鵠鳩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打斗了多長時間,但我知道,一旦變為了拉鋸戰,那對我們來說是相當的不利的。
因為隨著雙方交戰的時間變長,對方一定能夠看出荼獨目前只有閃躲之力,而沒有任何的攻擊力。那時那些圍攻荼獨的人一旦轉而向我與仲杰中的一人進攻,則戰局瞬間便會改變。
而這個道理不但我明白,仲杰自然也很清楚。就在我們雙方交戰之際,仲杰突然身子向后一撤,來至了我的身邊。
仲杰告訴我,一旦發現機會,便讓我趕緊帶著荼獨離開這里。說完這句話,仲杰再次攻向鵠鳩,并且使出了一招我從未見過的招式,只見他出手的速度一招比一招快,招式一招比一招狠。”
岸查忍不住說道:“千刀萬剮?仲杰居然當著鵠鳩的面使出了禁招!”
“那后來呢?”殷楓問道。
荷涼搖了搖頭:“我見仲杰招招致命,逐漸占了上風,而穿星見他們的門主似乎將要吃虧,與眾門徒放下了我與荼獨,慌忙趕去支援。然而即便如此,仲杰亦沒有落于下風。只是我見那仲杰的眼神突然變得極其兇惡,仿佛被惡鬼上身一般。”
我嘆了口氣:“這千刀萬剮之所以被稱之為門中的禁招,就是因為它的反噬力實在太過強大。”
“我見機會來了,趕忙來至了荼獨身邊,打算將他帶走。可當我再次回頭時,卻發現那鵠鳩大手一揮,穿星等人隨即只是將仲杰團團圍住,卻并不在上手。
接著那鵠鳩竟然使出了與仲杰相同的招數,可令人奇怪的人,那鵠鳩卻似乎沒有受到那招式的任何影響,反而頭腦變得更加的清晰一般。”
岸查大叫:“這怎么可能,那千刀萬剮即便是大羅神仙練來,亦會被那強大的力量所反噬,鵠鳩怎么可能絲毫不受影響?”
荷涼冷冷地:“你們索命門的邪招,我又怎么會懂得。當時我見機會難得,便馬上帶著荼獨離開了,在我臨走之際,我看到了仲杰被鵠鳩一招擊倒,隨即被周圍的門徒按倒在地。”
岸查不悅地問道:“仲杰被擒,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不去救他嗎?”
荷涼冷笑一聲:“我又為何要去救他?何況他所托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到,他感謝我還來不及,卻怎會怪我?”
我擺了擺手:“不敢怎樣,你與荼獨能夠逃出,也算是萬幸之事了。”
荷涼指了指甘恩與戴德:“我們能夠順利逃出,也要感謝這兩人。是他們帶著我們來到這里,才躲過了穿星的追殺。”
戴德不好意思的:“嗨,反正我們哥倆也不可能再回門內了,既然如此,不如徹底加入你們的好,起碼還能有人罩著點我們。”
我微微一笑:“你這話倒也說得不錯,雖然仲杰不在,但如今我們也算是有了一套自己的小隊伍了。”
殷楓看著我:“莜熙,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是要去救仲杰嗎?”
我想了想,說道:“雖然我一直有種只覺,那個萬奈的背后也一定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現在只憑我們,是根本不可能與鵠鳩正面交鋒的,因此我們還是先回到萬奈那里,之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