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鎏金擂臺,看著那個一身金色鎧甲的高大身影,魁梧挺拔的矗立在蒼穹之下,大地之上!
“盾!”
“御!”
一人高的精鐵方盾,盾后靠著的都是一個個身材壯碩,力大無比的精銳猛卒,肩膀和腳側抵住盾牌,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是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中軍之后,兩道鐵甲洪流自盾陣兩側洶涌而出,這是蒙哥的隨身騎兵,整個蒙古帝國之中,都可以算得上是最為精銳的存在!
自左右兩個方向,朝著柳白帶領的一千精騎夾擊而來!
人未至,箭先到,這是蒙古騎兵慣用的手段,踩著馬鐙高高站在馬背之上,手中牛筋制成的硬弓如連珠般射出,三十多丈的距離,便有兩撥箭雨發出!
一千騎兵,還未交戰,便已經只剩下了七百之眾!
短兵相接,彎刀長劍飛舞,鮮血四濺!
柳白手中端著一柄通體精鐵打造的長槍,重約五六十斤,身上沒有披甲,但是胯下的戰馬卻披了一層鐵甲,一千騎兵之中,也只有他的戰馬,配了鐵甲!
七百騎兵陣型散開,化作錐形的利箭,以柳白為鋒,朝著迎面而來的蒙古騎兵鑿去!
這個陣型,是戰爭之中,騎兵最為常見的陣型之一,其關鍵就在于戰陣之中,充當鋒刃的最前方的那個人!只要他足夠的強大,足夠的勇猛,能夠將敵人的陣型鑿開,那這個陣型的作用便能被發揮到極致!
而柳白,恰恰能夠滿足這樣的要求!
幾十丈的距離,換算成米的話,也不過數百米,駿馬飛馳的速度有多快,數百米的距離,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什么別的東西!
握緊手中的刀槍,抓穩手里的韁繩,雙腿緊緊的夾住馬背,這才是騎兵線下應當要做的事情!
“嘭!”
應當是這樣的聲響,兩道洪流相撞,沒有片刻的停頓,生的繼續往前沖,死的摔下馬背,在亂軍之中,被萬馬奔騰踩踏,化作肉泥!
片刻功夫,兩道洪流便交錯而過,七百騎兵只剩下不到四百,蒙哥韃子方面也有不下一千左右的傷亡!
四百騎兵,一刻也沒有停留,身邊的同伴倒下了,也沒有時間去管,因為此刻,他們的前方,是蒙古的中軍大營,蒙古大汗的所在,里里外外,加起來總共有六層鐵盾,中間的縫隙處,密密麻麻的長槍長矛還是刺猬一般,透著森森的寒意!
手中鐵槍平舉,手腕翻轉,鐵槍急速轉動,在空中竟有片刻的停留,右手成掌,在鐵槍末端猛然一拍,鐵槍化作殘影,朝著前方矗立著的盾陣而去!
沒有絲毫的阻礙,鐵槍此刻便是離弦的箭矢,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直接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盾陣,穿過皆是一身鐵甲的高大的武士的血肉之軀,跨越數十丈的距離,朝著高臺之上的那一襲身著金色鎧甲的身影而去!
鐵槍所過之處,密集嚴實的盾陣便被掀的人仰馬翻,空出一條寬敞的大道出來!
若是防御嚴實的盾陣,還真的不好說能否沖破,可是這開了缺口的盾陣,被騎兵抓住了機會,那又是另外的一種結局!
馬匹全速奔跑的時候的速度有多快,產生的沖擊力有多強!
戰馬嘶鳴,盾陣之中,人仰馬翻,長槍挺立,刀影翻飛!
還有那道激射而出的鐵槍,眨眼間便到了蒙哥的身前,身側的數個護衛,立馬舉盾格擋,將蒙哥拉倒身后,可是,卻好似刀切豆腐一般,沒能起到半點的作用,鐵槍依舊是穿過護衛的身體,洞穿他們身上厚重的鐵甲,朝著蒙哥激射而去!
忽然間,一只白皙的手出現,輕輕一探,便如同佛陀拈花一般,便將鐵槍握在手中!
“鏗!”
精鐵澆筑而成的槍身不停的抖動,發出陣陣的低吟,好似一條被拿住了七寸的長蛇,在不斷地掙扎,想要掙脫束縛,可是任憑鐵槍如何掙扎,都始終無法掙脫那一只素白細膩的手!
因為那只手的主人,是一個和尚,看上去只有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和尚!
一襲雪白的僧袍,卻并不華麗,反而有些樸素,手里并沒有捏著一串佛門中人常常帶著的念珠,脖子上自然也沒有掛著念珠,便是那圓潤光滑的腦袋頂上,也沒有一點戒疤!
和尚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那只素白的手,卻穩若泰山一般,目光卻是投向了縱馬而來的那道青衣身形!
柳白也在第一時間,便看到了這個年輕的和尚,隔著數十丈的距離,二人目光于空中相撞,似有火花濺射!
雙腳在馬登上輕輕一踏,身子便好似鴻毛一般,隨風而東,漂浮到半空!
青色身形化作流光,好似天際劃過的彩虹一般,跨國身下的蒙古軍士,落在高臺之上!
“砰!”鐵槍掉落在地,和木質的高臺相碰,并沒有被彈起,而是直接在地板上滾了幾圈,并沒了動靜!
“殺!”
喊殺聲四起,自四面八方而來,隨之而來的,自然便是那鋒利無比的彎刀,切骨剁肉只若等閑!
今天的血腥和殺氣朝著柳白席卷而來!無數身影,臉上掛著無盡的殺戮,揮動著手中的彎刀,朝著柳白而來!
“噌!”
長劍出鞘,好似一泓溫婉的秋水,在半空之中,綻放出他的光芒!
青色身形化作殘影,凌空泛出點點寒星,那是劍尖,反射出的光芒!
“住手!都退下!不要平添傷亡!”
淡淡的聲音在高臺旁的沒一人的耳朵之中回響!聲音并不大,但是卻極具威嚴,本來平平淡淡的語氣,在他的口中說出,卻是如此的令人覺得敬畏!
周遭的親兵護衛立馬便停止了進攻,而且還順便將先前倒在血泊之中的數十個同伴一柄拖下了高臺!
和尚大步走到高臺中間,看著柳白,語氣極為平淡的說道:“阿彌陀佛!貧僧苦竹,見過施主!”
柳白懷抱長劍,目不斜視的道:“好說,我叫柳白,楊柳的柳,黑白的白!”
和尚的語氣依舊平淡:“柳白!好名字!”
柳白沒有回答,反而是問道:“和尚叫什么?從哪里來?”
和尚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回答道:“貧僧苦竹,來自西域高原之中,雪山之上的布達拉宮!”
柳白繼續問道:“為何要來?”
和尚似乎半點也不著急,悉心的回答起了柳白的問題:“心有所感,亦是受到了大汗的邀請!”
柳白的右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之上,嘴角掛著一絲笑容,淡淡的說道“最后一個問題,和尚可否讓道?”
和尚閉上了眼睛,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柳白其實在和尚剛剛出現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最后一個問題的答案,但最后卻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對于問題的答案,多多少少還是有那么一絲絲的遺憾的!
短短的幾句話,便結束了交談,還是直接動手來的現實!凌厲的劍意浮現,長劍依舊還在鞘中,此刻的柳白,才是最最危險的時候,沒人知道他的長劍何時會出鞘,沒人知道接下來他會刺出怎樣的一劍!沒有人能夠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接住柳白的劍!
便是站在柳白的對面,臉上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的苦竹和尚,也是如此!
在見識過那一日金輪法王身上的傷勢之后,和尚已經盡可能的將對柳白的評估往高里走了,但是如今兩人正式碰面,和尚還是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對手!
劍還在鞘中,周遭便已經被柳白的劍意所籠罩,說劍意的話或許有些不好理解,換而言之,也就是說柳白的精神早已經將和尚周身的無數虛空盡數鎖定了!
只要和尚一有動作,迎接他的便是柳白驚天動地的一劍!
和尚閉上了雙眼,雙手在胸腔合十,呼吸竟慢慢的變得虛無起來,腦后一團乳白色的光暈慢慢浮現,好似流水一般,朝著周身的虛空慢慢蔓延而去!
忽然間,和尚雙目睜開,一抹璀璨的白光一閃而逝!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好似有周天星辰在慢慢流轉,白色化作虛空,黑色化作星辰,好似一張遼闊無際的星圖,被繪制在了和尚的眼中!
四方上下謂之宇,往古來今謂之宙,整個宇宙,便是一個大的輪回,而此時此刻,和尚的眼中,就好似有著一個完整的輪回!
迎上和尚的目光,柳白只覺得心頭忽然一突,原本提升到了極點的精神竟生出了一絲恍惚,心頭那堅定無比的信念,此刻,竟然也好像被什么東西給慢慢的遮擋住了!
好像有一道璀璨的白光直接照射到了自己的眼睛,淡淡的刺痛,使得柳白忍不住的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轟!”
好似時光流轉,空間移位,淡淡的眩暈感傳遍柳白的周身各處,原本已經精純到了極致的內力似乎,也慢慢的失去了感應,身體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五感好像也在慢慢的被削弱!、
戰鼓轟鳴,馬蹄嘶鳴,震懾天際的喊殺聲,雜亂的腳步和兵刃交接的聲音,還有空氣之中,彌漫著的濃濃的血腥氣和淡淡的火藥味,也都一一消失不見!
似乎,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還未出生之時,身處母胎之際,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