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俏麗清秀,嬌媚可人的綠衣女子,除了由于太累而睡的跟一只死豬一樣沒什么分別的長柏之外的其他人,盡皆失了片刻的神!
一股幾乎微不可查的淡雅清香隨著綠衣女子踏入廟內之后,自她的身上散發而出,慢慢的流入眾人的鼻腔之中!莫名的,心中只覺得一陣平和安定!
像是點燃了一爐安心定神的香,但味道卻又極其的清雅自然,無半點刀刻斧鑿的痕跡!
不似尋常閨閣之中的大家閨秀那般乖巧羞澀,拘泥于世俗的禮節,這女子一副落落大方之態,從容淡定卻又不失優雅大方,倒像是那些個游走江湖的女俠客!
此時的破廟之內,篝火早已經熄滅,唯一還剩下的亮光便只有張瑞桌案之上的那半截蠟燭!
女子朝著倒持雨傘,朝著陳三和旁邊的守夜的護衛以及張瑞拱手一禮,很是爽朗的說道:“小女子姓胡,名喚綠猗,見過兩位大哥,見過這位公子!”
張瑞拱手回禮,自我介紹道:“小生張瑞,表字重元,見過柳姑娘!”
在這個時代,尚未出閣的女子和已經嫁做人婦的婦人打扮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個叫做胡綠猗的姑娘便是一副尚未出閣的閨閣女子打扮,胡綠猗矮身回了個福禮,叫了聲張公子!
陳三愣了片刻,忙沖著綠猗抱拳道:“在下陳三,是我家公子護衛,見過柳姑娘!”綠猗則是對著陳三回了個抱拳,喚了聲陳大哥!
剩下的一個護衛則是愣愣的看著胡綠猗,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幾人的對話一般,陳三眼睛瞥到自家兄弟這幅丟臉的豬哥模樣,當即老臉一紅,直接就送上一腳,將其從呆滯的狀態之中喚醒!
這家伙回過神來之后還一臉懵逼的看著陳三,責問他干嘛踢自己,陳三捂著老臉,忍住沖上去把他胖揍一頓的打算!
張瑞看了綠猗一眼,又轉眼掃視了一圈這本就不大的山神廟,所有能夠休息的地方此時都已經被自己一行人還有在角落處的柳白給占滿了,又聽著耳畔傳來淅瀝的雨聲!
只一瞬間心中便已經有了思量,沖著胡綠猗說道:“今夜這雨怕是到了后半夜也難停下來了,胡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今夜便在此處歇息吧!”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著廟內的另一角,長松和長柏二人早就幫他灑掃整理好的鋪蓋!
綠猗走到案前,看著張瑞眼睛,臉上竟露出一絲紅暈,輕聲說道:“公子的好意綠猗心領了,可綠猗又怎能奪人所愛,況且,況且男女授受不親,綠猗雖不是什么名門貴女,也沒讀過幾天書,卻也知道禮義廉恥,男女之防,因天氣之故綠猗與張公子以及諸位大哥共居一室已是不妥,斷不可在做出此等事情!”
嬌嫩的俏臉之上雖然有一絲坨紅,聲音也是柔順客人,可這個叫做胡綠猗的姑娘語氣之中卻透著果決和堅定!
張瑞看向綠猗的目光已經有了一絲變化,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說道:“這·····”
胡綠猗卻直接朝著張瑞矮身福禮,壓低了聲音堅定地說道:“公子不必多言,出門在外,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不過尋常,綠猗早已習以為常,綠猗在此謝過公子好意了!”說著說著,綠猗臉上的紅意已然退去,神態言語皆是一派落落大方之色!
張瑞臉上露出從容之色,輕聲笑道:“是張某唐突了,胡姑娘勿怪,姑娘舉止豪邁大方,識禮儀,知進退,張某佩服,佩服!”
綠猗卻是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小女子出生鄉野,是個粗鄙之人,當不得公子如此夸贊!”
張瑞的臉上也露出笑意,眼中的警惕和防備已然盡數退去,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娘過謙了!”說罷蹲下身子將一只手里頭拿著一把蒲扇,另一只手撐著下巴,已然陷入了夢鄉之中的書童長松喚醒,讓他把另一角角落稍微收拾一下,供這位綠猗姑娘休憩!
長松聞言立即便起身前去收拾,而少年少女兩人便坐在案前,已然低聲的交談起來,聲音不大,似乎是怕吵到了在一旁酣睡的護衛們和在盤膝坐在角落里頭的柳白!
不過只寥寥幾句之后,便有歸于平靜,張瑞本就是寡言少語之輩,平日里也是能夠不說話就盡量不說,用點頭搖頭還有嗯嗯啊啊之類的表情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意愿,再加上和綠猗本就是陌路過客,他的心中也從未動過什么非分之想,更不用說什么女子投懷送抱之類的!
其實在古代,男女之防甚于防川,那些個什么賣身葬父然后偶遇世家公子,驚為天人然后被收入房中之類的橋段一般是不會發生的。
那些個世家大族或者書香門第之中,視聲譽重過生死,規矩之嚴謹堪稱變態,張瑞的家族雖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也是書香門第了,雖稱不上是世代簪纓,但規矩也極為嚴謹!
其實在這女子剛踏入這個破廟之時,張瑞雖然第一時間被這女子的清雅脫俗的相貌吸引了片刻,但很快便驚醒了過來,心中已然提起了幾分戒備之色。
在這荒郊野嶺之中,狂風暴雨之夜,竟然還有這么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在趕夜路,實在是太過不同尋常,張瑞雖然年紀不大,而且還中了舉人,但卻不是那種死讀書之輩,只知道寫一些八股弘文的腐儒。
相反的,由于他家中富足,家中長輩踏入仕途的也不在少數,加上他本就沉穩寡言,少年老成,是故他從小耳濡目染,對于世事認知頗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簡單的一番交談,他雖對這個叫做胡綠猗的姑娘卸下了皆被之心,但卻并未有過其他的什么幻想,謹守禮做好自己便是,他本就是個極重規矩之人,忽然生出了變數驅散了他的疲倦和睡意,索性便又拿起了書本,在微弱的燭光之下,靜靜的重新投入其中!
這個叫做綠猗的姑娘,也很識趣的沒有過多的和張瑞交談,而是在長松收拾好地方之后,沖著主仆二人道了聲謝,便徑自的躲到角落之中休息去了!
雨還在下,只是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天空之中還有持續不斷的雷聲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