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看了看蕭裔遠,見蕭裔遠沒有反對的意思,才試探著問蕭芳華:“……如果你信任我,剛才那份瞿有貴的心理咨詢合同,你簽個字?”
蕭芳華和蕭裔遠都愣了一下。
“簽字?簽什么字?”蕭芳華下意識反問。
蕭裔遠說:“是讓我姐模仿瞿有貴的字跡簽他的名字?”
“當然不是,是蕭姐姐簽自己的名字。我們不做違法的事。”
“再說合同里的服務對象雖然是瞿有貴,但是簽名人是蕭姐姐也是可以的,而且是合法的。”溫一諾解釋說,還把手機里查到的資料給蕭裔遠看。
她意味深長地說:“反正你們還是夫妻啊……”。
蕭裔遠飛快地掃了一眼,心里一動,鳳眸里閃過一絲了然。
溫一諾接著不好意思地說:“嗯,雖然剛才沒有真的驅邪,但是我們都去過你和瞿有貴的家,而且瞿有貴剛才在我們樓下大喊大叫要我大舅幫忙,很多人都看見了……”
“所以,到底有沒有做過,只有我們五個人知道。如果我們四個人都說有,只有瞿有貴一個人說沒有,也沒人信,是吧?”
“再說他平時經常賴賬,也是有前科的……”
姐弟倆對視一眼,各自若有所思。
蕭芳華沉默了一會兒,苦笑著說:“……我沒關系,可是我簽了名字有什么用?他這種人不會認賬付錢的,而且我也沒錢……”
“姐,你終于認清瞿有貴這種人的真面目了。”蕭裔遠惋惜地說,“就是晚了點。”
溫一諾神秘地笑了笑,“沒關系,只要你簽名就好。”
“這樣真的可以?”蕭芳華半信半疑,“萬一瞿有貴再次‘空手套白狼’,我可是沒辦法還錢的。你們都知道我已經欠了銀行五十萬,再欠你們一百萬,把我賣了都還不起的……”
“蕭姐姐你放心,我既然敢出這個主意,就不你擔心還不了錢。”溫一諾幾乎拍著胸脯保證,“我跟我大舅看風水這么多年,什么騙子沒見過?瞿有貴這種是有文化的騙子,但是既然他敢玩套路,我們也可以套路他!”
“不就是婚前財產婚后財產嗎?當誰腦子不好使啊……”溫一諾笑得十分狡黠。
蕭芳華拿不定主意,求救般看向蕭裔遠,“阿遠,你說呢?”
蕭裔遠沉默地看著溫一諾。
白膩的小臉上神采飛揚,黑白分明的大眼在冬日陽光中閃著金色光芒,黑色瞳仁像是無盡深淵,迷人又危險。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塞滿了,好像要溢出來。
但他什么都沒表現出來,只是微微一笑,輕輕握了握溫一諾的手,“……我信諾諾。——姐,你簽。”
既然蕭裔遠都同意了,蕭芳華也只好點頭,這個時候,她還不是很確信。
但是溫一諾信心十足的樣子,到底感染了她。
他們這三個人當中,她是最蠢的一個啊,有什么理由質疑兩個比她更聰明的人呢?
更何況她相信溫一諾一定不會跟瞿有貴一樣騙她的,因為沒有必要。
三個人回到明堂小區,直接去了溫一諾家。
張風起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跟溫燕歸喝茶,順便說說剛才發生的事。
溫燕歸還沒來得及感慨,溫一諾已經帶著蕭芳華和蕭裔遠進來了。
她笑著說:“媽,給遠哥和蕭姐姐弄點水果吃啊……我有事要跟大舅說。”
溫燕歸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也沒說什么,笑盈盈地站起來,“芳華,跟我來廚房,看你和阿遠喜歡什么水果,自己挑。”
蕭芳華忙跟溫燕歸去了廚房。
蕭裔遠一個人在客廳坐下。
溫一諾拉著張風起去了一樓靠里的一間小客房,單獨說話。
“一諾,你又攬了什么事?”張風起警惕地看著她。
他一看溫一諾這諂媚的小樣兒,就知道沒好事!
“沒有攬事,我是行善積德,幫人幫到底。”溫一諾笑嘻嘻地看著他,拿著那份合同走過來,“大舅您看,我讓蕭姐姐簽了這份合同了!”
“她真的簽了?!這可是一百萬啊!”張風起激動得幾乎心梗發作,“她有錢嗎?能讓瞿有貴付錢嗎?!”
“蕭姐姐當然沒這么多錢,瞿有貴肯定是不想付的,但是我們可以逼他付啊……靠著這份合同……”溫一諾抖抖那幾張紙,眼底閃過幾分狡黠。
張風起還在猶豫:“可他如果就是不認賬,你蕭姐姐也沒法還啊……你還開了發票!那可是要交稅的!”
一想到那個“營改增”的增值稅,張風起覺得自己的心梗真的要發作了。
溫一諾不以為然:“那又怎樣?如果我們不幫蕭姐姐,她就真的要凈身出戶了!——您能眼睜睜看著瞿有貴那個賤人白得一套房子,蕭姐姐卻背上五十萬的債務?”
她并不是那種路見不平就一定要拔刀相助的熱血性格,而是純粹不想看見瞿有貴騙蕭芳華的錢。
一想到這個賤人能白得五十萬的首付款,哪怕不是自己的錢溫一諾都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張風起這時想起瞿有貴在知乎發的那個囂張的帖子,眼眸不善地瞇了起來,“你說得也有道理。”
“呵呵,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原來因果早已前定。
溫一諾挑了挑眉,“大舅,您說什么呢?”
“我說你說得有道理。”張風起回過神,“繼續說,那你有什么辦法整到瞿有貴這個賤人?”
溫一諾勾了勾手指,“您靠近些,我小聲說給您聽。”
張風起把耳朵湊過去。
她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張風起聽得眉開眼笑。
聽完差一點把她抱起來掄個圈兒。
“我的小一諾,你真是長大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幫大舅設個小圈套啥的?我給你提成!”張風起熱情贊揚溫一諾,就差扔一根骨頭給她啃。
溫一諾撇了撇嘴,“……別以為幾句好話就能打發我,我等著您給我升職呢……”
“哈哈哈哈,這個不急,不急。”張風起幾個哈哈把話岔過去,幫溫一諾去做手續,把賬目先厘清記好了,并且馬上把稅單整理好,先交了十幾萬的稅,坐實了這樁交易。
過年的這幾天里,瞿有貴當時到處找人掛專家門診,想治療自己的臉和腿,但是江城市的專家都不怎么夠格,沒人看得出他到底是怎么了,都含糊不清地寫個病歷,讓他有空去大城市找那里的專家醫生看看。
瞿有貴沒有辦法,一邊盤算著費用,一邊打算馬上跟蕭芳華離婚,再從她那里套點錢出來去大城市看病。
江城市民政局正月初八開始正式辦公上班,辦理各種結婚離婚手續。
蕭芳華和瞿有貴只領了證,還沒辦酒席,更沒有同居過,也沒孩子,所以財產方面的糾葛除了那套房子和房子里的新家具和電器,沒有別的。
而那套房子,在蕭芳華咨詢過律師以后,也不再提起了。
家具和電器她有出資證明,可以拿回來。
根據新婚姻法,兩個人的婚前財產都只屬于自己,跟對方沒關系。
同理,她的婚前債務,也只屬于她自己。
那天天氣很是陰沉,蕭芳華用大圍巾圍著臉,幾乎做賊一樣偷偷摸摸進了民政局大廳,找到等在那里的瞿有貴。
瞿有貴今天打扮了一下,穿著一身很新的西裝,傲慢地瞥了一眼蕭芳華,見她畏畏縮縮的樣子很是看不起。
他背著手,打著官腔說:“蕭科長這個樣子,是怕人看見嗎?跟我瞿有貴離婚,很丟你的人嗎?”
蕭芳華看了他一眼,還是敢怒不敢言。
她只是輕聲說:“我弟弟就在外面等著。”
瞿有貴有點怕蕭裔遠,他只好瞪了蕭芳華一眼,說:“那就別磨蹭了,趕緊去辦手續。”
兩人來到離婚窗口,跟里面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
里面的工作人員還想讓他們等三十天,有個冷靜期再來辦理離婚。
瞿有貴心想,再等三十天,戴美韻的肚子就藏不住了。
他飛快搖頭:“不用等,我們已經分居半年了。”
蕭芳華木著臉點了點頭,“是,請盡快給我們辦理離婚手續。”
里面的工作人員也不再勸,核查了他們戶口簿、身份證和結婚證之后,讓他們在《申請離婚登記聲明書》簽字。
然后注銷結婚證,再發給他們一人一個離婚證,正式解除了婚姻關系。
不到一個小時就辦完了手續,兩人從民政局里走出來。
瞿有貴還乜斜著眼睛笑瞇瞇地看著蕭芳華,輕聲說:“你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
“你別太過份了!”蕭芳華被惡心得不輕,這些年被瞿有貴“支配”的恐懼,隨著那個離婚證的到來,似乎也漸漸解除了。
她現在看瞿有貴,怎么看怎么惡心。
當初她的眼睛到底瞎到什么程度,才看上這么一個人?
可是她也知道,剛開始戀愛的時候,瞿有貴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體貼無比,溫存無比,什么事都為她著想,讓她這個從小沒得到過多少關愛的人一下子就陷了進去。
等后來發現有問題的時候,她已經“泥足深陷”。
想到這七年的日子,蕭芳華長吁一口氣,還好,她醒悟過來了。
“我過份?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這么無情啊?”瞿有貴意味深長地說,還想靠近了抱住蕭芳華的肩膀。
蕭芳華一個箭步離開,拉開停在路邊的車門,迅速鉆進車里,咣當一下關上車門。
車里的蕭裔遠回眸,冷然掃了瞿有貴一眼,然后一踩油門,飛快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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