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推開車門下車,笑著朝蕭裔遠擺擺手,按照停車場里指引的路線,很快來到大樓前面。
岑氏集團總部雖然在南方,但是它的公關部總部卻在北方,離京城兩百多公里,不遠不近。
溫一諾在大樓門口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職業病發作,不由回憶了一下這棟大廈在地圖上的位置,慢慢勾起唇角。
想不到岑氏集團還挺相信風水的……
這個位置,那是太適合它的公關部了。
不管在哪個國家,那些有排面的大公司,無論總部在哪里,他們的公關部卻一定會在自己國家的首都,或者首都附近。
因為這才是他們最需要公關的地方。
可公關部的位置到底設在什么地方最合適,就是一個比較微妙的事情。
這個問題,跟這個公司的創始人和做的生意門類有很大關系。
而岑氏集團,從溫一諾在市面上了解到的那些公開消息來看,他們的公關部,不適合直接設在京城,甚至五環以內都不行,會犯沖。
但也不能離得太遠,和他們的總部一樣遠在南方,也不行。
最好的地點,以溫一諾的測算能力來看,還就是在離京城兩百多公里的正西北方,也就是眼前這個大廈所在的位置。
而這個大廈的外型是一個圓凹型的紅磚墻面,正好對著京城的方向。
用一句古話說,這是在吸收從京城溢出來的好風水,并不貪心,因此不會反噬,只是借力打力,這份尺度把握得真是剛剛好。
溫一諾在心里嘖嘖兩聲,打算等面試結束后,向她大舅打聽打聽,給岑氏集團選定這個大廈位置的,是哪位風水大師。
說不定她大舅還認識呢。
溫一諾在心里想著,一邊進入凹型大廈的大廳,順開手機的錄音功能,對前臺小姐說了自己的來意。
前臺小姐很有禮貌地說:“溫一諾同學是吧?您的面試是在八樓801號房間,十點半跟我們主管見面。現在只差五分鐘了,這邊請。”
前臺小姐非常熱情地將她引入電梯里面,幫她摁了八樓。
很快電梯在八樓停下,她步出電梯,找到她面試的那個房間號。
時間正是十點半,不早一分鐘,也不晚一分鐘。
溫一諾給自己國王般的“守時”美德暗暗點了個贊。
她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一聲很威嚴刻板的嗓音:“進來。”
溫一諾挑了挑眉,把手機塞到裙兜里,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間屋子看樣子是個小會議室,可是重新布置過了。
屋子中間是一片空地,只放著一張普普通通的白色塑料椅。
就是那種批發市場里十塊錢三把的非常普通的簡易折疊型塑料椅。
跟整間屋子的裝修格格不入。
椅子對面靠墻的位置放著一張小型會議桌,后面坐著三個中年人。
一女兩男,臉色都很嚴肅,穿著也很古板。
溫一諾心想,這三個人就是岑氏集團公關部的人嗎?
真是蠻特別的。
一看就不是有親和力的人,讓人只想退避三舍,連看都懶得看。
她當然不能不看。
笑著對這三人微微頷首說:“各位好,我是溫一諾。”
“嗯,我們知道,你坐吧。”坐在中間的中年女人打斷她的話,指了指屋子中間那張白色塑料椅。
溫一諾盡量禮貌地說:“好的,謝謝。”
她走到那張看上去很廉價的塑料椅上坐下,脊背挺直,雙腿并攏,雙手很自然地擱在自己的膝蓋上。
雖然只是坐在一張塑料椅上,可是坐姿無可挑剔,好像出席全國富豪榜頒獎大會。
那三個人微微一怔。
坐在兩邊的兩個中年男人不由看了中間那個中年女人一眼。
那中年女人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對溫一諾說:“我是公關部的副總監,我旁邊兩位是公關部的外聯科科長和內容科科長。”
溫一諾:“……”
岑氏集團不是私企嗎?
這種企業架構,怎么整的跟政府機關似的?
溫一諾眼神微動,含笑的表情也淡了下來,目光直視著中間那個副總監。
她對這種樣子的面試有點不舒服,就好像審問犯人一樣。
不過她也沒有經歷過別的公司的面試,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公司都這個樣子。
她心里轉著這些念頭,還沒想好要怎么接話,那副總監又說:“溫一諾同學,我仔細看了你的成績單和履歷。”
“你的成績確實特別好,每次都是年級第一名,可是我聽說,你這三年半,除了考試,就沒有來學校上過課。”
“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這位副總監露出非常困惑的神情,好像面對的是一個千古難題。
溫一諾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光看成績單和履歷表怎么看得出來她只來考試,從來沒有來上課?
她腦子轉得快,馬上明白,他們對她的了解,還真是蠻豐富的。
溫一諾也沒想隱瞞,笑著說:“對,我以前身體比較弱,一直在外地休養。現在身體養好了,所以回學校上課了。”
“您也能看見我的成績單,我雖然沒來上課,但是功課一樣都沒拉下,我自學得很好。”
這是暗示自己的自學能力非常高。
說實話,對公司來說,員工的自學能力強,比只是會考試要強多了。
溫一諾仔細分析過,覺得這是自己的一項長處,才特意拿出來提一下。
“你的身體比較弱?”那副總監飛快地打量了她一眼,“看不出來啊……”
“我說了已經養好了啊。”溫一諾甜甜笑了起來。
那位副總監霎時沉下臉,“我在問你話,不要嬉皮笑臉。”
溫一諾:“……”
這是在問話?她還以為在審案呢,是不是她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啊?
溫一諾抿了抿唇,笑容漸漸消失。
“你說啊,為什么不回答?”那副總監敲了敲桌子,很不耐煩地說:“我們都很忙的,以為都跟你們這些大學生一樣無所事事?”
溫一諾眉梢微挑。
如果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被那個女人這么埋汰,估計是要炸起來懟了。
可是她的涵養,在跟她大舅張風起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中鍛煉出來了。
她不緊不慢地說:“我已經回答了啊。開始的時候身體不太好,所以請了長假。每學期都有醫生的證明送到學校那里,手續都是合乎學校規定的。”
“現在我來上學,就是身體已經養好了啊……”
“呵呵,這么簡單?依我看,你根本什么病都沒有。你只是買通了醫生,給你開假的證明!”那副總監十分犀利說道。
她戴著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鏡,看人的時候,目光似乎跟探照燈一樣,要照出溫一諾外表下面的“小”來。
溫一諾呵呵噠,你說我假就假?——證據呢?
她高三畢業那年暑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只記得自己昏迷了很長時間。
后來問大舅,問她媽媽,還有蕭裔遠,他們都說她是淘氣,游泳的時候在泳池里把頭磕破了,失血過多才昏迷的。
那時候身體確實非常虛弱,她大舅和媽媽才一致決定讓她不要去學校,在家養身體。
甚至想讓她先辦休學手續。
是她怎么也不肯,說她可以在家自學。
后來她大舅才找人說情,最后找到燕大的副校長,同意了她不來上課,但是期末考試一定要到。
而且考試成績不及格,沒有任何補考的機會。
她都答應下來,自己在網上選課,買課本,自學得很來勁。
只是她恢復得比醫生預料得都要快。
為了保險起見,她大舅張風起還是讓她暫時不要去學校,依然跟著她出去看風水,所以她這三年半,除了考試,沒來過學校上課。
可這一切,跟她面試有什么關系呢?
學校和系里都不在意,她的成績也一點都沒拉下,憑什么像審犯人一樣對待她?
溫一諾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跟對方直接翻臉,但是,也不等于就要讓對方牽著鼻子走。
她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語氣和聲調,笑著說:“副總監女士,您要不要給我的主治醫生打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給我開假證明?”
那位副總監一窒,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我打電話有什么用?反正你已經買通他們了,他們當然會給你圓謊。”
“既然您已經認定我說謊,認定我的醫生證明是假的,那您拿出證據來吧。”溫一諾換了個姿勢坐著,索性架起二郎腿,神情變得有些倨傲。
“為什么要我拿出證據?不應該你拿出證據證明是真的嗎?”那副總監開始咄咄逼人了。
溫一諾輕笑一聲,“我都說了是真的,醫院有存檔,學校也接受。”
“現在是您說我的醫生證明是假的,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那么需要您拿出證據證明我的醫生證明是假的,而不是只用‘我覺得’這三個字來佐證。”
那副總監被溫一諾懟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說:“我看你就會牙尖嘴利騙人!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成績好有什么用?品德不好,只會鉆空子,編故事陷害別人,我們公司不會要你這種人!”
這是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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