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耀古是岑氏集團持股最多的人,也是董事會的董事長。
上市公司的董事會一般是每個季度開一次會,就在向證監會季度申報之前。
但如果有特殊事情,也能隨時召集董事會成員開會。
岑耀古是董事長,他說要開會,消息很快就傳達下去了。
晚上八點,岑氏集團董事會成員和岑春言聚集在岑氏集團總部的小會議室里。
岑耀古是最后一個到的。
他坐著輪椅,由秘書推他進來。
“岑老板,身體還沒好嗎?”
“岑兄,好久不見,你的氣色比以前還好!”
“岑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都懂!都懂!”
董事會的成員大部分都跟岑耀古很熟了,十幾年的老朋友,笑著寒暄就過去半個小時了。
半個小時后,大家才開始正式開會。
岑耀古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說:“春言,你跟各位叔叔伯伯說說,你這次去京城找燕大校長的事,到底怎么樣了?”
這件事是岑春言沒有辦好,她也一肚子氣,沒想到還被父親拎到董事會里丟人現眼,心里壓力很大。
可壓力越大,她越是不能退縮。
岑春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備忘錄,苦笑著說:“這一次按照董事會授權,我們本來是打算在燕大設立貧困學生助學金。”
“但是去了燕大,見到他們的校長,他們卻不同意我們設立貧困學生助學金,只提議要不改為蓋一個圖書館,可以以董事長的名字命名。”
她剛說完,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董事就陰陽怪氣地說:“這點事都辦不好,我說女人啊,就應該結婚回家帶孩子,出來跟男人搶飯吃,有那么好搶嗎?”
岑春言看著那個董事,知道他為什么怨氣大。
這個CFO的位置,他本來一直為他兒子爭取的,結果岑春言回國兩年,就坐上了這個位置,這人當然不服。
岑春言也沒在意,公事公辦地說:“這是岑氏集團的董事會,請董事成員們專業一點。大家的發言都會記錄在案的。”
那人惱羞成怒,指著她說:“你狂什么啊?憑什么坐這個位置,當大家不知道嗎?!——還不是你有個好爸爸!”
岑春言款款笑道:“是啊,大家都是憑本事靠爹吃飯,您要怪,就怪自己兒子的爹不如我爹厲害。”
噗哈哈哈——!
會議室的人都笑了起來。
連板著臉的岑耀古都勾起唇角,贊賞地看了岑春言一眼,說:“讓大家見笑了,春言調皮。”
又說岑春言:“剛才還像大人一樣,轉眼就像小孩子,真是沒大沒小。”
岑春言在岑耀古面前非常自在放松,她還偷空做了個鬼臉,笑著說:“我年紀最小,能給各位叔叔伯伯逗個樂子就是我的成績了。”
“好了,言歸正傳。”她咳嗽一聲,收起笑容,說:“我想問問各位董事會董事們,你們愿意把這筆錢捐給燕大蓋圖書館嗎?”
岑耀古馬上說:“不用以我的嗎名字命名,以岑氏集團的名義命名就好。”
他們的董事會里,姓岑的有好幾個,都是岑氏族里的老兄弟們。
他這么說,這幾個人立刻表示贊同。
剩下的人占多數是雷氏家族的人,也是岑耀古妻子娘家。
他們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有直接表示反對,只是迂回說:“既然燕大不接受我們捐款做貧困生助學金,就先放一放吧。有錢還怕花不出去嗎?”
其實這跟反對沒有兩樣,就是不同意建圖書館。
岑春言看了看岑耀古,明顯有話要說。
岑耀古微微頷首,抬手往下壓了壓。
大家立刻安靜下來。
岑春言笑著說:“還有一件事,得讓各位叔叔伯伯知道,這一次的捐款雖然是由董事會授權,但是我父親已經決定從我妹妹的信托基金里抽出這筆錢還給公司。”
“因為本來就是我妹妹那邊鬧出的事,所以于情于理,讓她出錢才是最合適的。”
“雖然數量有些多,但比起岑氏集團的名聲和未知的損失,這點錢還是應該罰她的,不然她不會記住這個教訓。”
岑春言說完,明亮的杏核眼往會議室里的人看了過去,“所以大家覺得怎么樣呢?是不是應該盡快跟燕大達成協議,把對岑氏集團不利的輿論趕緊壓下去?”
她的意思就是,雖然是以岑氏集團的名義捐的款,但實際出錢的,是岑家,是她爸爸。
岑夏言信托基金里的錢,目前還是屬于她爸爸岑耀古所有,因為他隨時可以撤銷岑夏言的信托基金。
既然不用岑氏集團出錢,而且岑氏集團還能得一個冠名的好名聲,那董事會就不要一副大爺樣兒,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的言下之意大家都聽懂了,就連雷氏家族的那些人都不再反對。
一個個笑呵呵地說:“哎呀,你怎么不早說呢?說清楚了這事兒早就解決了啊!”
“是啊是啊,岑兄,還是你厲害,一出手就是上億的善款,我們自愧不如啊哈哈哈哈!”
雷氏家族的人也不陰不陽地說:“早不說晚不說,非得我們發表意見了才說,故意的吧?”
岑春言沒有跟他們爭執,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這幅但笑不語的姿態,比大聲爭執還要厲害。
看得他們心里十分不好受。
可是岑耀古在旁邊坐著,擺明了給岑春言撐腰,他們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剩下的事情就很順利了。
董事會全票通過了給燕大建圖書館的提議,就以岑氏集團的名字命名。
這個提議通過之后,岑耀古才把岑季言剛剛發回的照片甩了出來,生氣地說:“還有一件事,大家都要警惕一些。”
“季言在京城被人襲擊,你們看,他的腿都被打得站不起來了!”
他生氣的一拍桌子:“先是我,再是春言,然后季言?!有些人是要想做什么?!把我們岑家人全部趕出岑氏集團嗎?!”
“怎么會這樣?!”
“誰干的?!”
“天大的狗膽!給我一把刀,我要砍了他!”
“岑老板,您可得給我們季言做主啊!——他還這么年輕,還沒孩子呢!”
最后一個叫出來的正是雷家人。
岑春言笑了笑,淡淡地說:“果然是外甥多像舅,娘家人只幫自家人。我和父親去年春節在江城市遇襲,可沒聽見你們說一個字。”
那人訕訕地說:“我們怎么沒問啊?慰問品都往你們家送了好幾車了……”
“是啊,可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岑春言是跟雷家人杠上了。
“明明是岑老板說要養靜,我們能去打擾嗎?”
“嗯,既然你們這么聽話,怎么剛才我們說要把助學金改成圖書館,你們一個個都不愿意呢?”岑春言一個人獨戰整個董事會,竟然戰斗力一點都不弱。
岑耀古在旁邊緩緩點頭,一臉欣慰的樣子。
他一直靜靜旁聽,直到岑春言把大家都駁得啞口無言,才說:“好了,春言,你也要給叔叔伯伯們留幾分面子,這么說,多傷人啊?”
這是明著說她,其實夸她了。
岑春言心里升起一陣欣喜,但很快,又被淡淡的無奈占據,覺得有些累,但是不能松懈,因為一松懈,以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職場之上,到了高層,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沒有中間路線給你選,也無法茍下去。
她順著岑耀古的話題,給董事們拱了拱手,笑著說:“各位叔叔伯伯就原諒我少不更事有口無心吧!”
“哈哈哈哈,越來越會說話了。”岑耀古贊許地夸了她一句,又對董事會說:“我已經把在江城市遇襲的事報了警。等下有警察來調查取證,如果有需要向大家問話的,請大家積極配合。”
“啊?你報警了?多大點事,也要興師動眾嗎?如果被股民知道了,我們岑氏集團的股價不知道會波動成什么樣子……”雷家人明顯不想這件事鬧大。
岑春言冷笑道:“這可不行,遮著掩著后果更嚴重,到時候爆雷,整個集團會更糟。”
岑耀古點點頭,“我同意春言的話。再說只是刑事調查,跟公司運營又沒關系,你們慌什么?”
他這話是對著雷家人說的。
這些人看著他,欲言又止。
岑春言也察覺到了,暗暗奇怪,心想雷家人今天是怎么了?
跟吃了嗆藥一樣。
以前他們在董事會雖然是人數不少,但從來不怎么說話,一向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不僅岑春言納悶,就連董事會里別的人也都在納悶。
這個疑慮,終于在岑耀古宣布會議結束的時候得到解答。
雷家領頭的人第一個問岑耀古:“岑老板,請問我們堂姐好好的,你為什么要跟她離婚?”
“她是哪點對不起你們岑家?”
“你那么多小老婆,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還給你生了唯一的兒子!——做人不能忘本!”
岑耀古本來不想理他,但被他一句“做人不能忘本”激怒了,拍著桌子說:“做人是不能忘本!那要不要說說,你們雷家這幾十年,從我們岑家拿了多少好處?!——要不要我把賬本給你拿出來!”
岑春言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
父親離婚了?!
他終于離婚了?!
岑春言立刻閃身出了會議室,迅速回到自己辦公室,關好門之后,馬上給自己的媽打電話。
“媽,您該回國了,父親終于跟雷玉琳離婚了。”
這是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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