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澤默然半晌,并沒有跟蕭裔遠說實話,而是說:“我們挑選的新目標,也是人工智能方向,但是我們對新公司的投資,會比你的公司多十倍。”
換句話說,這就是SSA私募基金變相放棄AI遠諾。
蕭裔遠一時沒有說話。
趙良澤又艱難地說:“……而且這種形式,是SSA私募史上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所以一旦消息發布出去,對你們公司會很不利。”
蕭裔遠回過神,無奈地勾了勾唇,說:“其實,這也是對你們公司名聲的打擊,可能比對我的打擊還要大。”
因為SSA私募號稱投資從未失手。
如果他們突然對另一個同樣是做人工智能的公司投資,而且投資額比前一個同類型的公司還要高十倍,那大概率表明,前一個投資是失敗了。
這種現象對一般做天使輪投資的基金來說是常事,他們經常是投資十個公司,可能失敗九次,但是只要有一次成功,前面失敗九次的損失都能彌補回來。
而SSA私募不一樣,他們突然出現在投資界也就四五年的時間,接連投資過八個公司,一次都沒失手過,每一次都賺得盆滿缽滿。
蕭裔遠的AI遠諾是他們投資的第九個公司。
現在,他們也要面對他們的滑鐵盧了嗎?
趙良澤心里有些憋屈,但也不由地想,果然不虧是被路老大看好的人選,這份對商業的敏銳和直覺,比他這個出來做了好幾年的人都要強。
他頓時有種“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自豪感,當然,蕭裔遠跟他沒有師承關系,他只是單純自我調侃一下而已。
趙良澤低低地笑出聲,說:“也對,那你好好干,到時候打他們的臉!讓他們知道,我們SSA私募,就從來沒有失過手!”
蕭裔遠心里好受一些了,他靠坐在沙發上,受了傷的腿抬起來放到對面四四方方的腳凳軟座上,說:“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手的。”
掛了電話,趙良澤苦笑著搖搖頭。
蕭裔遠那邊他其實知道是不會失手的,會失手的,大概是他們要投資的這個公司。
此時霍紹恒也正在官邸里跟路遠說話。
顧念之盤腿坐在霍紹恒腿邊的地板,一只手撐著下頜,一只手玩著手機,一邊還要分心看著阿綏跟小柯基狗玩鬧。
路遠架著腿,手里端著一杯咖啡,不緊不慢地說:“所以你們想再弄一個假公司,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霍紹恒鎮定點頭,淡淡地說:“蕭裔遠這個人比較有才,我不能讓他時時活在被人覬覦的恐懼中。”
顧念之了聽了,抬眸微笑,說:“所以你就弄了個decoy。”
Decoy是誘餌的意思,更是一種木質的野鳥,是以前的獵人用來誘捕真正的野鳥用的道具。
霍紹恒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嗯,可以這么說。”
阿綏本來還在努力跟小柯基頂牛,這會兒不知道怎么也看見了,雙手并用爬過來,湊到霍紹恒腿邊,也把圓圓的小腦袋抵到霍紹恒手掌,讓他揉他的腦袋。
顧念之:“……”
路遠好笑地勾起唇角。
霍紹恒卻沒有摸阿綏的頭,只是嫌棄地看他一眼,收回手,說:“你出去遛狗去,大人說話,你在這兒湊什么熱鬧?”
阿綏:“……”
他抬起頭,和顧念之如出一轍的大眼睛滴溜溜看著霍紹恒,差一點讓霍紹恒心軟。
不過阿綏還是怕霍紹恒的,他瞪了他一會兒,從地上爬起來,拉起小柯基狗的狗繩,小嘴叭叭地說:“阿柯,我帶你離家出走去找我舅舅!我舅舅對我可好了!”
霍紹恒不動聲色地說:“你都沒見過你舅舅,可別隨便見人就喊舅舅,小心你媽跟你急。”
阿綏翻了個白眼,回頭說:“我見過照片。”
“照片跟真人又不一樣。”霍紹恒大言不慚地忽悠小孩子。
阿綏:“……”
這是怎么回事?
阿綏狐疑看著霍紹恒,“真的不一樣?”
“你沒見過真人,怎么就相信別人給你看的照片是真的?”霍紹恒再一次晦暗不明地說,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對平等的大人一樣說話。
這種表情,連霍紹恒的屬下都分不清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何況阿綏一個才三歲大的孩子……
他仰頭想了想,說:“如果我看見跟照片上的人長得一樣的人,先去弄根他的頭發去驗DNA,這樣就知道是不是我舅舅了。”
霍紹恒:“……”
路遠噗嗤一聲笑了,對阿綏招手說:“阿綏別怕,我向你保證那照片上的人就是你舅舅。”
阿綏高興起來,朝霍紹恒做了個鬼臉:“我相信路爺的話!路爺說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不等霍紹恒再忽悠他,他已經斷然轉身,拉著小柯基狗出去了。
反正外面是大院,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因此也不怕他丟。
再說霍紹恒也派了人暗中保護阿綏,這些都不是問題。
等阿綏出去之后,路遠才收了笑容,很慎重地說:“查到是誰對蕭裔遠下手嗎?”
“……您這么關心他?”霍紹恒偏了偏頭,“這件事我不打算插手,讓大雄和小澤自己處理。”
路遠皺起眉頭,“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接班人,你可別讓他出事。”
顧念之好奇地問:“路總,您怎么對蕭裔遠這么有信心?我覺得還要觀望一陣子嗎?”
路遠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不需要。經商跟藝術和體育一樣,也是需要天份的。好的商人不一定受過很多教育,但是一定要有天份,而且要多經歷一些事情。”
“蕭裔遠恰好有這方面的天份,你們看他這幾次出手,從拒絕岑氏集團的招攬,到用計靠自己從岑氏集團賺了十億。這樣的操作,都是他自己完成的,而且是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完成的。”
“一般人,學一百年也未必有他這樣的成就,因為這需要對機會無比犀利的把握,還有膽大心細,魄力勇氣缺一不可。”
路遠明顯對蕭裔遠非常看好,而且寄以厚望。
霍紹恒笑著搖搖頭,“我其實更看重他在人工智能技術方面的成就。他的幾份專利我給路教授看過,路教授也說很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路遠的眉頭立即打了個結,說:“路近也看好他?這可不行,蕭裔遠雖然人工智能方面還可以,但并不是科技天才,路近的眼光什么時候這么低了?”
顧念之:“……”
她似笑非笑地說:“路總,您這話可不地道了吧?您這是為了讓蕭裔遠做您的接班人,不惜詆毀我父親的眼光啊……”
路遠笑了起來,一臉無辜地說:“我可沒有,我是夸他眼光高呢。”
顧念之還想說話,霍紹恒默默看了她一眼。
她立刻會意,粲然一笑,不再多嘴了。
霍紹恒這才說:“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我們這個計劃,是有點操之過急。還是先冷他一段時間,讓他自然發展。”
“這個我同意。”路遠點了點頭,“我也要更多的時間考察一下蕭裔遠,希望我沒有看走眼。”
他們商量之后,霍紹恒就跟趙良澤打了電話,把他們的決定說清楚了。
沒過幾天,在家里養傷的蕭裔遠接到葉臨澤的電話。
蕭裔遠本來在睡午覺,可是葉臨澤的電話一聲又一聲,跟催命一樣把他給驚醒了。
蕭裔遠定了定神,才拿起手機看了一下。
見是葉臨澤的電話,他馬上劃開接通了,問道:“臨澤,什么事?”
葉臨澤十萬火急地說:“蕭總,你看見了嗎?!SSA私募基金剛才發微博,說他們向新公司長纓智能投資十億!——微博上吵翻天了!”
因為趙良澤跟蕭裔遠事先通過氣,蕭裔遠沒有特別驚訝,只是淡淡地說:“SSA私募是專門做投資的他們投資別的公司不是很正常嗎?”
“不正常!一點都不正常!”葉臨澤著急地說,“春言跟我說,在投資界,如果同樣的行業,一個公司的投資比另一個能多十倍,那大概率表明,投資少的那個公司已經失敗了,不會指望收回投資。”
蕭裔遠笑了一下,不過很敏銳地意識到葉臨澤提到一個名字,他淡定地問:“……春言是誰?”
“是岑家的大小姐,以前是岑氏集團的CFO。”葉臨澤笑著說,“不過她從岑氏集團辭職了,現在在京城小住,說也打算找個生意投投。”
說完葉臨澤壓低聲音說:“蕭總,需不需要我跟春言說句話,讓她也投資我們公司?反正她是做投資的,而且我也知道我們公司非常有潛力,讓她投資,絕對不虧!”
蕭裔遠馬上拒絕:“這倒不必。我現在沒有籌資的打算,不缺錢。”
葉臨澤笑了起來,“也就蕭總有底氣說這種話,換了別人,都把春言當座上賓,誰會嫌錢多呢?”
蕭裔遠“嗯”了一聲,淡淡地問:“你還有事嗎?”
葉臨澤微怔,覺得蕭裔遠的態度有些疏遠,心里不太舒服,馬上說:“沒事了,我就是提醒蕭總一聲,我工作了。”
蕭裔遠又“嗯”了一聲。
放下手機,蕭裔遠沉吟片刻,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連入公司的ERP系統,先把葉臨澤的權限降低到一般職員資格。
這種權限不會影響葉臨澤的本職工作,但是如果他想進ERP系統里看點別的東西,那就不可能的。
像蕭裔遠這種新創公司,ERP系統更多用在財務上。
這是第一更,下午一點為“淺笑輕紗”盟主大人一月份的四次特大打賞加更,第三更晚上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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