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今天也是難得出來一趟買早餐。
本來應該是她媽媽出來的,結果老道士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瘋,一大早把她叫起來,說給她算了一卦,她今天的運氣適宜一大早外出。
如果不出去,一天都不順。
溫一諾自己也是學這個的,對這些事一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而且就算沒什么事,但是話說出來了,就得慎重對待。
更何況是老道士親口說的,溫一諾對他比對大舅張風起還要信一些。
因此她雖然打著哈欠,還是答應出來買早餐。
不過出來之后,京城初春明媚的陽光,還有清新的空氣,都讓她精神一振,心情大好,對老道士的話悄悄點贊。
她拎著食盒,哼著自己改編的兒歌“太陽照,花兒笑,我拎著食盒跑跳跳”,步伐輕快,臉上笑容明艷,墨玉般的黑眸隨隨便便掃過來,就能讓人神魂顛倒。
不過她沒高興多久,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見一個站在另一條岔道上的高大男人,這不是那個“寵女狂魔”加“全國首富”沈齊煊嗎?!
她嚇得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而那個狗男人也沒有發揚紳士風度過來扶她的意思。
當然了,溫一諾也沒指望“全國首富”會降尊紆貴助人為樂。
她勉強站定了身子,露出一個風水師特有的職業化笑容,朝沈齊煊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出小區的這條路,是小區各棟大樓前小路交匯的地方。
沈齊煊皺著眉頭,見溫一諾只是跟他點了點頭,就往前走了,好像陌生人一樣。
真是太沒禮貌了,幸虧沒讓貝貝跟這種人來往。
咦,不對,她怎么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這里的房子對沈齊煊來說一點都不貴,可是他也不是“何不食肉糜”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富家子弟。
他年輕的時候一個人在國外上大學,有意不靠家族,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掙學費和生活費。
所以他知道行情,知道這里的房價對一般的富人來說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工薪階層更別想。
除非是國際規模的上市公司高管,還要是有高額股權的人,才買得起這里的住房。
溫一諾家里這么有錢?
還是,她本來就喜歡攀附有錢人?
對了,那個蕭裔遠有自己的公司,商業頭腦很不錯。
想到蕭裔遠從SSA私募得到的投資,還有他自己從岑氏集團掙的那十億,沈齊煊瞇了瞇眼。
蕭裔遠是有那個實力在這里買房子的,看來溫一諾是傍上蕭裔遠了。
雖然人家明明是正經男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夫妻,可是沈齊煊先入為主,對溫一諾的人品已經有了根深蒂固的偏見。
當你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或者她,無論做什么事你都會看不順眼。
比如當他做慈善的時候,有人會說他沽名釣譽。
如果不做慈善,有人又會說他“為富不仁”。
沈齊煊現在就是這個狀態。
他看著溫一諾走遠的背影搖了搖頭,覺得蕭裔遠也是沒眼光,這么早就被人綁牢了。
對蕭裔遠的興趣又淡了一些。
他拿出手機,搜到這附近的早餐店,發現就在小區外面不遠的地方,走路只要五分鐘。
沈齊煊忙按照手機指示的路線走過去。
他真的是餓壞了,打算要買四碗魚片粥,五籠生煎,還要買雞蛋面炸的油條,茶葉蛋,咸的豆腐腦,桂花水晶粘糕。
總之這個店有的早餐他都要買,帶回去慢慢吃。
沈齊煊快步來到早餐,結果又看見了溫一諾。
她正把魚片粥和生煎放到她的食盒里,一邊拿手機付賬。
等沈齊煊走過去的時候,發現魚片粥和生煎居然已經賣光了!
這怎么可能?!
現在才幾點?
居然就有賣光的時候?!
哪有這么做生意的?!
沈齊煊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快鼓起來了,血管在往外爆,心臟更是突突跳得厲害。
他抿了抿唇,又問了一聲,“你們真的沒有魚片粥和生煎包了?能不能再做一點?我出雙倍,不,十倍的價錢!”
早餐店的人笑著搖頭,說:“先生是第一次來我們店吧?您看看那邊的標示,我們店的規矩,早餐每天魚片粥做十大鍋,生煎一百籠,先到先得。您來晚了,那邊那個姑娘買了最后的五份魚片粥和十籠生煎。”
“您要真的想吃,明天請早。”
街頭小店能開在這種地方,當然是靠質量和口碑取勝,不是靠數量。
而且每一份早餐的價格都不便宜,比正常市價要貴一倍。
但因為味道好,食材上乘,每天來買早餐的人絡繹不絕,幾乎不到七點半就賣光了。
沈齊煊揉了揉額頭,后背開始冒冷汗,眼前也漸漸冒金星。
他知道他這是低血糖又犯了,忙去褲兜里找糖。
一掏之下,想起來他還是穿的昨天那身西裝褲。
而昨天因為要出席首映禮,他穿的是新定制的衣服,以前衣兜里常備的糖類補充品就沒有放進來。
他昨天熬夜進行了高強度的腦力勞動,又一滴水都沒喝,又餓又渴。
而低血糖就是那種“趁你病,要你命”的亞健康疾病。
沈齊煊扶著早餐店的餐桌努力維持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形。
他想慢慢坐下來,免得動的太猛會頭暈。
結果還沒坐下來,眼前已經黑了一片。
他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
溫一諾其實是不想管閑事的,這個沈先生看她不順眼,她也看這個沈先生不順眼。
可是看他說發病就發病,她還是下意識上前一步,伸出一支胳膊,扶住了沈齊煊。
沈齊煊這么高大的男人往下倒,沖力不是一般的大。
溫一諾幸虧從小被大舅張風起趕著學功夫,不然無法靠自己就撐住沈齊煊。
現在她也只能勉強撐著沈齊煊不倒在地上。
好在店里的人也馬上過來,和她一起把沈齊煊扶到里面的小單間里坐下。
沈齊煊其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知道自己差一點摔倒了,也知道有人扶住了他。
后來還有更多的人把他攙扶到另一個地方坐下來。
那椅子很一般,湊合坐吧。
可是他睜不開眼睛,因為低血糖,他額頭上也全是冷汗,全身幾乎處于虛脫的狀態。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一道既輕柔又有質感的嗓音說:“……他好像是低血糖,我見過這種癥狀。你們這里有沒有糖?馬上給他吃點可以緩過來。”
“糖?我們這里有給小孩子的水果糖,可以嗎?”
“可以。都什么時候了,難道還要挑三揀四找外國進口的高級糖果嗎?”
可惜了這把好嗓子,說話太尖刻了,沈齊煊想,他不喜歡。
這時早餐店的人笑了起來。
很快,幾粒糖果塞到沈齊煊嘴里。
他是吃慣好東西的人,立刻感覺到這哪里是果汁做的水果糖?
明明是糖精泡水做出來的劣質糖。
他不想吃,但那甜味太吸引人了。
沈齊煊不由自主吸著那甜味。
糖分的補充讓沈齊煊緩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和溫一諾那雙比一般人更黑的眸子撞了個正著。
見他醒了,溫一諾松了一口氣,淡淡地說:“沈先生是低血糖吧?剛才給你喂了幾顆糖。”
沈齊煊本來想說“哪里來的垃圾糖”,可話到嘴邊,變成了:“你的魚片粥能不能分我點?我出雙倍價錢。”
溫一諾:“……”
這姓沈的能耐啊,居然這么快就無師自通了“如何跟溫一諾做朋友”的秘訣!
她眨了眨眼,又想起沈齊煊對她的威脅和鄙夷,還是撇了撇嘴,說:“不好意思,這是我一家人的早餐。給你吃了,我家里人怎么辦?”
又說:“你現在打開外賣的APP,馬上訂還來得及,別的地方也有魚片粥,雖然沒有這里的好吃,但是也過得去。”
沈齊煊心想,我要能等半個小時外賣送過來,我會坐在這里?
他實在是餓壞了,朝溫一諾伸出一只手,淡定地說:“十倍。”
溫一諾:“!!!”
這里賣的魚片粥是二十元一碗,十倍就是兩百元一碗。
不過那碗不大不小,吃起來料挺足的。
她眼珠轉了轉,小聲說:“……就一碗,微信轉賬。”
沈齊煊冷笑,“你就是想要我的微信。”
一副早就看穿你的樣子。
溫一諾:“???”
這人有毛病吧?
一把年紀跟她這兒上演霸道總裁,真當人人都要巴結全國首富啊?
雖然網上很多人喜歡把全國富豪榜上的人叫“爸爸”,可溫一諾從來不湊那個熱鬧。
一來她從小就沒叫過爸爸,犯不著對網上的陌生人叫爸爸。
另外嘛,就算讓她叫“爸爸”,那也是要給錢的。
不給她錢算什么“爸爸”?
而且給的不能比她大舅和老道士以及她媽加起來要少。
而沈齊煊作為全國首富,卻又是唯一一個親自威脅迫她彎腰低頭的人,她對他的反感,比對岑耀古還要濃厚。
所以沈齊煊一開口,溫一諾就覺得自己這個“財迷”的毛病,得治。
療程就從今天開始吧。
她忍著怒氣,拎著食盒轉身就走。
沈齊煊感覺到那股食物的香味就要離他而去,條件反射般伸出手,飛快拉住溫一諾拎著食盒的那支胳膊。
溫一諾腳步一頓,她垂眸,清冷不帶一絲溫度的視線,從沈齊煊拉著她胳膊的那只手,慢慢移到沈齊煊發白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