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和蕭裔遠這時候已經坐電梯上去了。
在張風起的病房門口,他們看見岑耀古帶的人等在門外。
而病房里,溫燕歸坐在張風起的病床前,岑耀古背對著門口站著。
溫一諾和蕭裔遠走進來,咳嗽一聲,說:“媽,我們回來了。”
溫燕歸回頭看著他們,淡淡地說:“把食盒放下吧,我正好餓了,你師父還沒醒,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
溫一諾知道溫燕歸是故意說給岑耀古聽的。
岑耀古眉頭皺得緊緊的,說:“……做了手術,醫生沒說什么時候醒嗎?”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醫生說能不能醒過來,要看風起自己的意思。如果他自己沒有斗志了,也許永遠醒不過來了。”溫燕歸不緊不慢的說。
蕭裔遠知道張風起明明已經醒過來了,溫燕歸現在這么說,張風起也配合得一動不動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多半是不想再讓岑耀古借題發揮了。
因此他也沒說話,從溫一諾手里把食盒拎走,放到一旁的小餐桌上。
溫一諾推了推溫燕歸,“媽,您去吃飯,我來守著。”
溫燕歸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去那邊的小餐桌邊吃飯。
食盒一打開,食物的香氣讓溫一諾的肚子頓時咕咕叫了起來。
她想起來自從吃了午飯,到現在已經快六個小時了,一點東西都沒吃。
她忍不住摁了摁自己的肚子。
蕭裔遠見了,也讓她去吃飯,說:“我來守著就可以了,你也去吃點吧。”
溫一諾確實餓了,朝他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我去吃飯了。”
她也不看岑耀古,起身走到小餐桌旁邊,和溫燕歸一起吃。
蕭裔遠兩手插在褲兜里,含笑對岑耀古說:“岑老板怎么有空來看張叔?”
他一副不知道岑耀古跟張風起真正關系的樣子,岑耀古也不知道張風起跟他的父子關系,其實還有別人知道。
看著張風起暈迷不醒的樣子,岑耀古心里又很不踏實。
他躊躇了一會兒,說:“……我聽說我介紹給張大天師的那筆生意出了點岔子,張大天師為此受了傷,所以我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岑耀古說到這里,溫一諾可就不餓了。
她想起那份合約,立刻放下正在吃的飯,揚聲說:“岑老板,這件事確實要問問您。”
溫燕歸想拉她都拉不住。
溫一諾直接把那份合約找了出來,遞給岑耀古,說:“您看看,您給介紹的好生意,被那個歐陽老板直接逼著我們簽字,又賣給我們了。我們現在還欠歐陽老板五億巨款,您看能不能幫幫我們,買下這份合約也行,我看那地兒還是不錯的。”
那塊地的事,岑耀古在來這里以前已經了解清楚了。
他也很納悶,明明之前沒有聽說過任何要造橋和蓋墓地的消息,怎么突然連批文都有了?
這筆生意是他有意給張風起的,一來給他壯聲勢,二來也是要有意給他點錢花。
這種事,對一般風水師來說,還不是躺著掙錢?
結果到張風起這會兒,不僅沒有能躺著掙錢,還被人打得半死,居然還買了一塊廢地,欠了一大筆債!
岑耀古臉色鐵青,說:“這個歐陽也太沒信譽了!在商言商,他怎么能還把以前那些不入流的道上手段拿出來?你們有沒有報警?”
溫一諾仔細觀察著岑耀古的臉色,確信他跟這件事沒有關系,才松了一口氣。
如果真是岑耀古做的,溫一諾可就不是這個溫吞樣子了。
好在跟他無關,可是聽他口氣,好像也不想接手這份合約。
溫一諾不是不失望的,她再次提醒岑耀古:“報警有什么用呢?您也知道歐陽那個人是什么人,就算這個合約能夠作廢,對那個歐陽來說,可是捅了馬蜂窩了,他會跟我們不死不休,您是要我們活不了吧?”
她的意思是,就算報警讓這份合約作廢,可損失了一大筆錢的歐陽還是會變著法子找他們麻煩,直到他能把他的損失彌補回來。
而那種在道上混過的人,一旦窮途末路,不要指望他們有底線。
到時候會又賠錢,又受人身傷害,何必呢?何苦呢?
所以溫一諾覺得張風起簽下這份合約的做法還是正確的,雖然是欠了歐陽一筆錢,但只要還錢,就不會有進一步的人身傷害,而且確實得了一塊地。
他們現在的問題是,拿不出這五億來還給歐陽。
岑耀古思忖著溫一諾的話,淡淡地說:“那塊地現在最多值一千萬,歐陽要五億,是獅子大開口。”
“我們知道,但是在這之前,值五千萬,而且他還抵押出去借了錢做前期準備,加上他預期的利潤,大概值五億。”溫一諾說出了合約里的一些內容。
“還是太多了。”岑耀古搖了搖頭,“我可以借給你們一千萬應急,利息就不要了,三年之內還給我就行。”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我們需要五億,您這一千萬真是杯水車薪。那就算了,我們再想辦法。”
岑耀古被溫一諾的語氣氣得笑了,“怎么?一千萬你還嫌少?”
他一轉頭,看見蕭裔遠默不作聲在旁邊站著,拎著拄著的拐杖指了指蕭裔遠,“他有錢,你找他唄……他從我們岑氏集團掙了十億,拿五億出來給你,綽綽有余。”
溫一諾和蕭裔遠領了證的消息還沒公開,溫一諾也不想拿這來說事。
不等蕭裔遠開口,溫一諾搶著說:“岑老板您這樣隨手能拿五十億的人,連五億都舍不得,何必說別人的小本生意呢?再說五億其實也不是大數目,我向您提要求,是看您跟我師父有緣份。既然您不肯,大概是我算錯了,您和他其實沒有緣份。”
溫一諾這么說,岑耀古疑心她知道了自己和張風起的父子關系。
可是張風起一直不肯認他,岑耀古不想就這么白給五億。
他笑了笑,說:“這樣吧,等他醒了,讓他自己跟我說。他要是提出來,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說著,他拄著拐杖轉身往門外走,一邊說:“我的電話號碼,你們都有,到時候打給我。”
這一次,岑耀古很確信,只要張風起能醒過來,他肯定會回到他身邊。
如果他不醒,那也沒有必要了……
岑耀古帶著人走遠了,張風起才睜開眼睛。
溫一諾忙把病房的門關上,問道:“師父,您要吃東西嗎?”
張風起才清醒不久,腦子還有點不夠用。
他聽見溫一諾不斷叫他“師父”,納悶說:“為什么叫師父?你不是應該叫我大舅嗎?”
溫一諾:“……”
她擔心地走過去談談張風起的額頭,“師父,您沒失憶吧?”
撞了頭會失憶,那些狗血總裁文都是這么寫的。
張風起皺起眉頭,“把手拿開,什么失憶,你韓劇看多了?”
“那您還記得,您在暈過去之前,跟我媽說了什么話嗎?”溫一諾現在擔心的這有這個。
萬一張風起失憶了,她媽媽可怎么辦!
張風起眨了眨眼,臉突然紅了,眼神有些飄忽:“……什么什么話,我……”
“您真的不記得了?!”溫一諾忍不住低叫出聲,“要我提醒您一下嗎?!”
“提醒什么?我當然記得!”張風起見溫一諾急了,才忙安撫她:“我還擔心你會不會不接受呢,現在看,你是接受了?”
“我當然接受了!師父!不然我怎么不叫您大舅了!”溫一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您自己想明白了再說話。”
張風起眼珠子亂轉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扭捏地說:“你都知道了?”
“我媽跟我說了。當然,您要是失憶了,我就當無事發生。”可溫一諾的神情真不像“無事發生”。
她盯著張風起,像是只要他敢說不記得了,她就要跳起來打人了。
張風起看著她的樣子,心里又好笑,又滿足,還有一絲甜蜜。
這是他養大的孩子,跟他親生女兒沒什么差別。
這也是他愛著的人的孩子,他和她一起,把她養了這么大。
別的孩子有的,她都有。
別的孩子沒有的,她也有。
當然了,咱不能跟那些富豪比。
張風起美滋滋的想,跟一般普通市民比,他們家的生活水準還是高一大截的。
他笑瞇了眼睛,說:“我怎么會失憶呢?我等著你叫我一聲‘爸’呢!”
溫一諾剛才還張牙舞爪,生怕張風起“失憶”。
現在卻被張風起一聲“爸”,說得她幾乎紅了眼。
她抿了抿唇,強忍著淚意,笑著說:“您還記得就好。反正等您痊愈了,就把您和媽的事先辦了,我要先喝你們的喜酒!”
張風起樂開了花,還在故意推辭:“這不好吧?你和阿遠都領證了,還是先辦你和阿遠的喜酒。”
“不要!先辦您和媽媽的,我還等著您能作為父親,帶著我在我的婚禮上走紅毯呢!”溫一諾笑著憧憬起來。
張風起連連點頭,他太激動了,沒多久就覺得頭有點暈。
他笑著說:“一諾,別再給我畫那么多餅了,我都高興得有點上頭了。”
蕭裔遠忙說:“那您先休息,別傷神。合約的事您不用擔心,我們會搞定的。”
張風起“嗯”了一聲,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溫一諾又回到小餐桌旁邊繼續吃飯。
溫燕歸已經吃完了,剛才溫一諾和張風起說話的時候,她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
現在知道沒事了,她才松了一口氣,在旁邊溫柔地看著溫一諾吃飯,還問蕭裔遠要不要吃一點。
蕭裔遠搖了搖頭,“我不餓。”
溫燕歸笑著說:“那你陪一諾吃飯,我去照顧風起。”
溫燕歸走到張風起的病床旁邊,和剛才一樣坐下來。
蕭裔遠等溫一諾吃完之后,跟溫燕歸打了招呼,一起拎著食盒回大平層。
在路上,蕭裔遠對溫一諾說:“你那五億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別擔心。”
溫一諾奇怪地看他一眼,說:“這跟你沒關系啊,你為什么要想辦法?”
蕭裔遠:“……”
這是第二更,給“火火_”盟主的累積打賞加更。
第三更晚上七點半。
還有今天是周一,親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