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現在沒有自己的車,但是她其實可以開張風起的大切諾基。
那車有種粗獷的颯感,溫一諾很喜歡,可蕭裔遠怕了她的開車技術,暫時不想她開這種車。
所以她現在上班下班,還是跟著蕭裔遠的日程走。
他上班的時候送她上班,他下班的時候接她下班。
蕭裔遠站直了身子,臉上的神情沒什么變化,甚至還略顯殷勤地朝她伸出手,招呼一聲,“諾諾。”
溫一諾也盡量保持著臉上神情不變,笑著對傅寧爵說:“小傅總,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嗯,有事給我打電話,我能幫的一定會幫。”傅寧爵故意夸張地對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溫一諾抿嘴笑了,朝他擺了擺手,和蕭裔遠一起上了車。
蕭裔遠朝傅寧爵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招呼,也沒說話,腳下一踩油門,特斯拉唔地一聲響,絕塵而去。
傅寧爵看著遠去的特斯拉,勾唇笑了起來。
此時車里面的氣氛卻沒有剛才在外那么和諧。
溫一諾和蕭裔遠一進到車里,兩人不約而同沉下臉。
車開走之后,溫一諾拿出手機,在蕭裔遠面前晃了晃,不悅地說:“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怎么不經我同意,就跟你姐開始預售別墅了?我們連建筑公司都沒搞定,圖紙也沒有,建多少個別墅都不知道,怎么就開賣了?!你們姐弟聯手,要把我擠出局是吧?”
蕭裔遠的腦海里,溫一諾和傅寧爵言笑盈盈的畫面揮之不去。
他按捺住心底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皺眉道:“你說那個預售熱搜?我已經拒絕我姐,沒有跟她的公司簽約,而且那些打電話來詢價的我都讓秘書婉拒了,讓他們等著我們發公告。”
“你還要跟她的公司簽約?!”溫一諾更生氣了,“如果不是她的原因,我們怎么會這么被動!——現在別的建筑公司都不投標了!真是好手段啊蕭芳華!”
溫一諾其實知道這不是蕭芳華的主意,而是岑耀古的主意。
可是如果不是蕭芳華是蕭裔遠的親姐姐,岑耀古的這些伎倆根本不會成功,他們早就澄清辟謠了。
他們現在是辟謠不是,承認也不是,頗有點兩頭不是人的感覺。
蕭裔遠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瞥了一眼溫一諾緊繃的臉,沉聲說:“反正這條熱搜跟我沒關系,我也沒有發布預售的消息。”
“真的沒有?可是你姐姐今天找過我,就是談這件事,被我拒絕了,還拉黑了。她是不是又去找你了?然后說服你了?”溫一諾懷疑地看著蕭裔遠。
剛結婚的小夫妻,還沒來得及建立一條名為“信任”的紐帶。
在他和他的親姐之間,溫一諾覺得蕭裔遠會選擇的是他姐。
因為對她而言,如果蕭裔遠跟她的家人發生沖突,溫一諾覺得自己也會選擇家人,不會選擇蕭裔遠。
每個人都是用自己的想法來揣度別人。
這種做法,對也不對。
但是在各種矛盾激化到一起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客觀鎮定,特別是當那些傷人的話是從自己愛的人嘴里說出來。
蕭裔遠當然是否認,他還不知道自己姐姐是什么樣的人品嗎?
這件事鐵定是岑耀古鼓搗出來的,他姐姐耳根子軟,瞿有貴那種賤人她都能跟他在一起七年,更別說岑耀古這個馳騁商場多年的老狐貍了。
但是他沒直說是岑耀古的緣故,只是堅持說:“我不知道,我也沒同意。這件事我姐有錯,我代她向你道歉,我會跟她說清楚。”
“說清楚?真的只是你姐的問題?你別不是看我生氣了,就把責任推你姐身上吧?”溫一諾瞇起雙眸,對蕭裔遠的信任一點點在動搖。
畢竟事實擺在她面前,容不得她繼續躲避當鴕鳥。
蕭裔遠拍一下方向盤,恨不得抓住溫一諾的肩膀使勁搖一搖,把她腦子里那些不信任全部抖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冷笑說:“諾諾,你還真是丈八燈臺,照得見別人,照不見自己。你對我不信任,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呢?你以后能不能離那個傅寧爵遠點?”
“為什么啊?他是我上司,你是讓我不跟他說話,不跟他交流?你覺得可能嗎?”溫一諾嗤了一聲,十分地不屑一顧。
蕭裔遠抿了抿唇,說:“他是你上司而已,你們需要那么親密嗎?”
“親密?你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溫一諾今天因為蕭芳華的事,本來就一肚子氣,只是強忍著而已。
沒想到她還沒發脾氣,蕭裔遠倒是來找茬了。
現在蕭裔遠先責備她,她也不忍了,立刻反擊:“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跟他親密了?我是跟他擁抱了,還是接吻了,還是上床了?”。
蕭裔遠也是心里泛酸,一時沒想明白就沖口而出的。
見溫一諾居然絲毫沒有體會他的心情,還說得更離譜,也惱了,“……你這是讓我捉奸在床才會承認錯誤?你不覺得到那個時候,已經太晚了嗎?”
溫一諾頓時就炸了,“你還想捉奸在床?!你是想弄根鏈子把我鎖起來吧?!你跟女員工說說笑笑,我有說過一個字嗎?你忘了你也有跟別的女人并肩看月亮的時候吧?!”
蕭裔遠的眉頭越皺越緊,深邃的眸子里浮起一層薄怒,他啞聲說:““我對公司里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你以為我這樣白手起家的人,可以跟那些富二代一樣想怎樣就怎樣嗎?——一個天天板著臉不近人情動輒發脾氣還能讓下屬死心塌地事業成功的老板,只存在你看的那些弱智總裁文里!”
“不許羞辱我的總裁文!”溫一諾嚴正警告他,“你別顧左右而言他?!你不僅跟別的女人并肩看月亮,你還在別的女人面前說我沒禮貌呢!”
蕭裔遠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愕然半晌說:“你這是無中生有了,我什么時候跟別的女人并肩看月亮?還說你沒禮貌?”
“諾諾,你怎么這樣了?為了吵架就可以編造事實?”
“我編造事實?!”溫一諾真是氣了,“蕭裔遠!你敢做不敢當!——那次岑夏言和葉臨澤的婚禮,你不是和岑春言在會展中心外面看月亮!”
“被我抓到還不承認!還在岑春言面前說我沒禮貌!”
那一天的事,雖然因為蕭裔遠的溫柔體貼,讓她當時不在意,可那股懷疑和氣憤的種子還是埋了下來,在她心底生長。
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會漫天蓋地長出來,將屬于蕭裔遠的那一片天地蓋得嚴嚴實實。
蕭裔遠這才想起來那天晚上的事,雙唇抿的更緊了。
“諾諾,想不到你也會無理取鬧了。那天是葉臨澤糾纏岑小姐,我正好出來看見了,幫她解圍而已。——還并肩看月亮,你就只看見這些?”
溫一諾想起那天也是葉臨澤提醒她看好自己的男人,別被人挖了墻角都不知道,頓時更確信了自己的看法,冷笑說:“是啊,葉臨澤確實不是個東西,既沒能力,又沒手段,可他卻能先跟姐姐談戀愛,然后跟妹妹結婚!”
“你真的認為以姐姐的手段,她如果想爭取葉臨澤,葉臨澤能逃得過她的手心嗎?!那個妹妹有一絲機會嗎?!”
“岑夏言和葉臨澤這對半路夫妻什么時候是岑春言的對手了?!”
“你才是被人蒙蔽了!女人裝柔弱演戲,也只有你們男人才看不出真相!”
蕭裔遠扯了扯嘴角,知道溫一諾在吃醋,可是他并沒有多欣喜,淡淡地說:“行了,你別有罪推定。葉臨澤是什么東西,你難道不知道?你不是很看不起他嗎?因為他,三億姐差一點出事,你的胳膊都差點被人砍斷了,你都忘了?”
“現在為了打擊岑春言,就連葉臨澤也成了可以原諒的道具人?”
“諾諾,你公平一點,理智一點。岑春言做了那么多年的大集團高管,能力手段確實是一等一的好,可這不等于她在感情上就不會受傷。”
“蕭裔遠!你特么是在為岑春言說話?!你在我面前為一個我看不順眼的女人說話!”溫一諾氣得只喘氣,捂住胸口,只覺得被人刺了無數箭,臉色都白了,“誰才是你老婆!你搞清楚沒有!”
“我不是在為她說話,我是在勸你理智客觀一點。你不能羞辱付出了真心的人,不管男女。”蕭裔遠橫了她一眼,“還在我面前講粗口,溫一諾,你能耐了。”
“我就講粗口怎么了!我就是江湖氣重!我從小跟著我大舅跑江湖,沒有富二代白富美的能力手段風度眼界!——怎么了?你后悔了?!”溫一諾的情緒幾乎到了臨界的邊緣。
而且她一直知道蕭裔遠對她和張風起的天師這一行有偏見,但是她沒有怪過他。
因為他們這一行確實是偏門,跟那些正經大公司當然不能比。
可他不能看不起她,更不能在她面前夸贊另一個女人,還覺得她不理智不公平不客觀!
他是她愛的男人,是她領了證的丈夫,他怎么能這么對她呢?
兩人長久積聚的矛盾在這一刻激化爆發,溫一諾無法控制地大喊:“停車!停車!我要下車!你給我停車!”
她甚至想去搶奪蕭裔遠的方向盤。
蕭裔遠吃了一驚,一手擱住她的胳膊,一邊將車迅速開到隔離帶停下來。
溫一諾掙脫他的胳膊,猛地拉開車門跑了出去。
蕭裔遠看了看四周,發現已經快到溫一諾住的大平層小區門口了。
他就沒有追上去,而是看著她的身影跑向小區大門,然后無力地垂下頭,雙手握成拳頭,在方向盤上狠狠敲了一下。
在車上坐了一會兒,蕭裔遠拿出手機,臉色冷峻地發出一條消息。
“AI遠諾正式退出跟大天師事務所合作的郊區別墅用地開發,凡是跟AI遠諾和岑氏集團旗下建筑公司有關的消息,全部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