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點綴著青竹的中庭走過,穿過月洞門,往左拐上一條古色古香的抄手游廊。
游廊建在繞著庭院的小河上,古樸的燈籠掛在游廊兩側的廊檐下,清澈的河水倒映著璀璨的燈火,像是鏡面世界。
溫一諾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周的風景,簡直目不暇接。
傅夫人和盛夫人她們也看得非常開心。
她們雖然跟沈家關系不錯,但沈家極少請外人來他們家里做客,除非是沈家的親戚。
平常請客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的大酒店或者會所。
這一次為了沈如寶的二十一歲成人禮生日宴會,居然在自己家里舉行,是絕無僅有的第一次。
因此沈家王府花園里的景致,今天的賓客大部分都沒見過。
到底是古典園林,特別講究移步換景。
比如從抄手游廊上下來,走過一道隔開翠景軒和福樓的鏤空白墻,上面的木格棱窗居然都是不同形狀,沒有一扇是相同的。
溫一諾看得嘆為觀止。
這個時候,沈如寶跟著司徒秋的私人秘書,坐著電動小車回自己住的王府正房套院換衣服。
精心挑選的衣服被溫一諾襯成渣渣,沈如寶心情實在談不上美妙。
不過想到三億姐說的話,她還是極力忍耐,不讓眼淚掉下來。
司徒秋的這個私人秘書是幫司徒秋打理個人形象的,所以司徒秋才專門讓她陪著沈如寶來換衣服。
她在沈如寶的衣帽間里找了一會兒,最后挑了一套銀藍色齊膝大V領蕾絲薄紗無袖貼花連衣裙。
裙子里面還有襯裙,正好將裙裾撐起一定的弧度,看上去有點像芭蕾舞裙。
后背很大膽,露了幾乎半個背部。
貼的花非常精致漂亮,胸部被一朵朵繽紛的粉藍玫瑰包裹,還有小小的玫瑰花像是四條小絲帶,從腰帶處垂落。
沈如寶穿上以后轉了個圈,身上的玫瑰花像是要飛起來了,她就是被玫瑰花包裹的小公主。
那私人秘書又給沈如寶改了發型,將頭發全部挽起來,在頭頂堆成發髻,然后給她戴上一頂用粉藍寶石和鉆石鑲嵌的發冠。
那秘書對著鏡子里換了個樣子的沈如寶說:“沈小姐,這頂發冠是真的公主用過的,沈先生去年在蘇富比拍賣行買下的。”
沈如寶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銀藍色裙子顯得自己冷艷許多,粉藍寶石和鉆石鑲嵌的發冠貴氣十足。
整個人看上去既純潔天真,又矜貴典雅。
和自己比,溫一諾那身裙子就像上個世紀的老古董。
早知道,她就挑這條裙子,不穿那件高級定制了。
沈如寶撫撫自己的裙裾,滿意地轉過身。
那私人秘書忙將一條愛馬仕銀色牡丹大絲巾當披肩給她披在肩膀上。
沈如寶朝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地笑了,和司徒秋的私人秘書一起離開自己住的正院,去福樓出席酒席。
電動小車到底是速度快。
她們倆到的時候,女眷們還沒走過來,不過男賓們已經到了。
大部分人已經進去坐席,只有少數人在福樓外面寬敞的綠地上站著說話。
那秘書忙對沈如寶說:“沈小姐,我去看看夫人那邊怎樣了。”
“嗯,你去吧。”沈如寶攏攏自己的披肩,開始尋找自己的父親。
這時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走過來,笑著說:“貝貝,你今晚真好看。”
沈如寶抬頭,見是自己的大哥沈召南,頓時笑了起來,“大哥,一會兒你得跟我跳第一支舞哦了!
沈召南笑著點點頭,“那是我的榮幸,我們的小公主今天晚上一定會有很多男人排著隊要跟你跳舞。”
“我才不要跟別的男人跳,我只跟大哥、爸爸,還有小舅舅一起跳。”沈如寶掰起指頭數。
沈召南兩手插在燕尾服的褲兜里,溫和地說:“還有二哥呢?你把召北忘了?”
“哼,二哥已經有未婚妻了,他才不會跟我跳舞。”沈如寶輕輕哼了一聲,皺起小鼻子,表情俏皮又可愛。
沈召南勾了勾唇,又打量了沈如寶一會兒,突然疑惑起來,“咦?我記得你今天不是穿的這條裙子啊?怎么突然換了?”
沈如寶為了這個生日宴會,光試衣服都出國試了好幾次,最后定下Dior那件高定的時候,激動得不得了,拍了各種照片發到朋友圈。
沈召南還給她點過贊。
而且今天他親眼看著沈如寶換上那條櫻花粉的裙子,和他們的母親司徒秋一起坐著電動小車去翠景軒。
沈如寶本來心情都好了,不過當沈召南問起來的時候,她還是不免情緒低落,半垂著頭,喃喃地說:“大哥,你就別問了。我不想說。”
她扭了扭身子,一副倔強又委屈的小模樣。
沈召南有些驚訝,“這是怎么了?難道有誰得罪我們沈家的小公主?”
沈如寶咬了咬唇,半抬起頭瞥了沈召南一眼。
“大哥,等下那些女眷來了,你就知道了。我……我……我也沒辦法。”她又抬手抹了抹眼角,“我怎么知道,居然有人跟我穿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裙子……”
“還有這回事?!你那條裙子不是高定嗎?還會撞衫?”
“……嚴格來說,不算完全一模一樣,所以我說的是幾乎一模一樣,因為顏色不同,還有一些細節不一樣。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款式,所以……所以……我只好換了。”沈如寶沒精打采起來。
她低著頭,穿著白色中跟皮鞋的腳在草地上磨來磨去。
沈召南笑了,“到我們家來參加宴會,還敢跟主人撞衫,我倒要看看是何方……”
他說話的時候,女眷們從抄手游廊上下來了,紛紛從斜側面的臺階走上福樓的走廊。
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穿著一條淡香檳色復古連身裙,從鏤空白墻那邊款步而來,一步步由遠及近。
不用沈如寶指點,沈召南立刻明白,肯定就是這個女子,讓沈如寶不得不換下她那條同款式的櫻花粉連身裙。
確實得換。
這條裙子穿在那女子身上,跟穿在沈如寶身上,完全是兩碼事。
之前他覺得穿在沈如寶身上已經夠美了,但是看見這個女子,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
她就在不遠處福樓的走廊上緩步走過而已,但那種既美艷又仙邈的氣質,將她和她身邊那些人隔離開來。
絕對不會認錯。
沈召南皺了皺眉。
雖然這個女子確實美貌非常,可是卻沒有一點社交禮儀。
你來別人家參加宴會,難道不打聽一下主人家的穿著打扮,避免撞衫?
故意打扮成這樣,讓主人家下不來臺嗎?
沈如寶雖然一句怨言都沒說,但是她的身體語言,無不在表現她情緒的低落和難堪。
沈如寶出生的時候,沈召南已經十歲了。
司徒秋那時候懷孕的時候就很不安穩,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他擔心很久,生怕媽媽和妹妹出事。
后來沈如寶平安出生,但是在醫院里住了很長時間,做了很多手術,才撿回一條命。
他知道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去了,所以他很寵她,不想讓任何人、任何事,讓她不開心。
不過他對她的疼寵,當然比不上他爸媽。
他知道自己父母對這個小妹妹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這么多年,為了維護沈如寶,他們做過很多事,有些連沈召南都看不下去。
這一次,如果讓沈齊煊發現,也不知道那個女子會怎樣倒霉。
沈召南在心里琢磨著,和沈如寶一起緩步走向草地對面的福樓,一邊輕聲問:“……那這件事,媽媽知道嗎?”
“媽媽知道啊,她就在場。”沈如寶撇了撇嘴,“那個跟我撞衫的姑娘是跟著傅夫人來的,媽媽一句話都沒說。”
沈召南挑了挑眉,“她是傅家人?”
他怎么不知道傅家還有這么漂亮的姑娘?
沈如寶搖了搖頭,“不是,她挺會巴結人的,把傅夫人哄得很開心。以前她也想巴結我來著,但是我不善交際,不知道怎么跟人做朋友。再說爸爸媽媽覺得她心思不正,讓我不要跟她接觸,所以我就沒答應跟她做朋友,結果……”
她又委屈地嘆了口氣,“算了,大哥,就當沒這回事,反正……”
她轉過身子,倒著往后走,一邊又做了個芭蕾舞的動作,流利地轉了個圈,笑著說:“反正我也沒事了啊!而且我覺得我這條裙子更好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大哥你說是不是?”
沈召南欣慰地點點頭,含蓄地說:“貝貝你能這么想最好。那個姑娘心思不正,你不跟她接觸是對的。但是來者是客,今天這事就算了,你也不要跟爸爸提起來。等生日宴會結束之后,大哥幫你找回場子。”
“好噠!謝謝大哥!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沈如寶眼前一亮,抱住沈召南的胳膊,還將腦袋靠在他胳膊上。
沈召南摸了摸她的頭,心想總算是哄住了。
他是不會找那個姑娘麻煩的,只是讓沈如寶不要跟沈齊煊說而已。
萬一沈齊煊問起來,也好搪塞過去。
不過他低估了沈如寶。
兩人從臺階走上來,剛好看見藍如澈,不,應該是司徒澈從走廊另一端走來。
他腳步沉穩,臉色淡然,眼神緊緊鎖住一個地方,走向他們這邊。
沈如寶欣喜不已,正要張口叫住他,卻看見司徒澈快走幾步,追上前面那個穿著淡香檳色連身裙的女子。
聽見他驚喜地說:“一諾,真的是你?”
這是第二更,給新盟主“12477”加更送到,第三更晚上七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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