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瞬間想到臨出門的時候師祖爺爺那個說法,心想這什么破規矩?我怎么從來沒有聽師父說過?
她還以為是老道士隨口瞎掰的。
難道真的有這個規矩嗎?
她用所學的所有道門知識思考,還是覺得不可能。
大廳里只回蕩著葛丙丁鏗鏘有力的嗓音。
他繼續冷笑著說:“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他快步走到沈如寶身邊,對司徒秋說:“沈夫人,麻煩你看看沈小姐身上,有沒有帶什么臟東西?”
“……臟東西?”司徒秋疑惑地看了看他,“比如?”
“比如符咒啊,小紙人啊,甚至骨灰都有可能。”葛丙丁一本正經地說,“這些東西又輕便又小巧,做壞事的人都喜歡用。”
這時沈如寶突然痙攣起來,她的手腳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嘴里甚至吐出黑色的口涎,濃厚又粘稠,看上去真的很嚇人。
有人已經忍不住尖叫起來。
大廳里開始混亂。
司徒秋愣了一下,然后趕緊在沈如寶身上搜尋。
沈如寶身上只穿著裙子,也沒有口袋,看不出有這些東西的存在。
不過她這條裙子上有很多貼花,做的跟真花一樣,縫在裙身。
從肩膀一直到腰間。
司徒秋從她肩膀上的貼花看起,很快發現兩張符咒隱在玫瑰花中間。
黃色的符咒做得跟花蕊似的,不仔細查,根本看不出來。
然后又在她腰間垂下的幾條玫瑰花絲帶里,找到一張小小的紙人,剪得非常精致。
紙人上寫著一行字,米粒般大小,估計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楚。
但是葛丙丁身上正好有一個小小的放大鏡。
他掏了出來,對準那小紙人看了一會兒,點頭說:“正好是沈小姐的生辰八字。”
他扭頭看著溫一諾,痛斥說:“溫小姐那一門在天師道赫赫有名,她既然知道了沈小姐的生辰八字,又跟沈小姐有過節,怎么會放過她?!——這就是其三!”
“所以,溫小姐,哦,不,溫大天師,你還要狡辯嗎?”
“這是不是你們大天師事務所的符咒?!”
“這小紙人是不是你們大天師事務所出品?!”
“作為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天師,你會不懂用生辰八字魘鎮別人嗎?!”
“沈小姐不過聽她爸爸媽媽的話,覺得你心術不正,不想跟你做朋友,你就巴結不上,記恨至今,用盡手段擠進她的圈子,才能實施精準打擊!”
“你我都是同道中人,就不要找我要證據了!溫小姐,你懂的那些臟污手段,我也懂!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能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對無辜的沈小姐下手?!”
“你是以為我天師道無人嗎?!——豈能讓你橫行無忌!殘害忠良!”
葛丙丁說到激動的地方,恨不得一甩水袖,來個京劇里面的亮相,然后朝著她“咄”一聲,命令她這個妖女“現出原形”……
這一番唱念做打,真是聲情并茂。
大家都看傻眼了。
而他把這些東西都找出來之后,沈如寶就恢復了平靜,不再痙攣掙扎。
司徒秋如釋重負,抱著沈如寶哭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我的貝貝這二十年活得好好的,是我們家的小福星!可是自從遇到這位溫小姐之后,大病小病不斷,前一陣子才剛剛住院出來。”
她抬起頭,憤怒地看著溫一諾,低吼說:“……原來都是你!如果你恨我們,你可以朝著我來!朝著貝貝她爸爸來!不要對我們的貝貝下手!她身體本來就弱,經不起你那些虎狼手段!”
司徒秋這么一說,立刻就坐實了是溫一諾要害沈如寶。
本來大廳里大部分人都是半信半疑。
可當司徒秋找到沈如寶身上的證據,很多人也對溫一諾疑惑起來。
甚至有人下意識退了幾步,離溫一諾遠一點。
好像她抬手就能要他們的命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溫一諾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她等司徒秋和葛丙丁都說完了,才聳聳肩,淡淡地說:“……就這?”
什么叫就這?!
葛丙丁頓時勃然大怒,指著溫一諾的鼻子叫出她的全名:“溫一諾!你給我放尊重點兒!什么叫就這?!你還想要怎樣?!”
這些都很難的好伐?!
瞧她那輕描淡寫的勁兒,簡直是不把他們天師道葛派放在眼里!
溫一諾挑了挑眉,很自然地轉移話題說:“小葛天師是吧?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天師道葛玄門下第七十九代傳人門下弟子葛丙丁是也!”葛丙丁終于揮手抬頭挺胸做了個“亮相”的姿勢。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繼續歪樓:“呃,你這口佶屈聱牙的華語,是在國外跟著戲本子學的吧?要不你直接說外語,我聽得懂。”
葛丙丁愣了一下,下意識說:“……我哪里說的不對嗎?”
“沒有不對,就是聽著隔路,怪怪的。比如我們現在已經不說什么‘……天師道葛玄門下第七十九代傳人門下弟子葛丙丁是也’這種話。”溫一諾淡淡地搖頭。
“只有戲臺上才這么唱。不過今天是沈小姐的生日宴會,你來表演一段也算是應景。瞧這王府花園,充滿了古典氣息,就得你這種自帶BGM的人點綴其中,才算是有底蘊的世家。——小傅總,你說是吧?”
溫一諾突然跟傅寧爵搭話,因為她知道傅寧爵肯定能接梗。
果然傅寧爵馬上說:“沒錯!這種底蘊,是咱們國家頭一份!我家都沒這種底蘊!——開宴會的時候可不得找兩個捧哏的人啊哈哈哈哈!”
這是明里暗里把葛丙丁踩成了古時候富貴人家里吃飯時候逗趣兒的篾片相公,跟人人敬仰的“大天師”可是兩碼事。
葛丙丁確實是在國外長大,但也是從小跟著師父在國外學道。
他聽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
正開動腦筋琢磨。
溫一諾卻不會讓他有時間思考,馬上又說:“既然葛丙丁先生是在國外長大的,你怎么知道我是誰?又怎么知道我很厲害?——我可是從來都不認識你。”
“還有你們那什么葛派。大天師一門以張派為尊,如果你是葛派,你該叫我師姑祖。”溫一諾背起手,擺出長輩的架勢。
葛丙丁被她繞暈了頭,“什么師姑祖?你怎么可能比我高這么多輩?”
“你師父是葛派第七十九代傳人,我師父是張派第七十八代傳人,本來就比你師父高一輩,再加上張派天生比另外三大派都要高一派,所以我就比你高了兩輩,你是不是得叫我師姑祖?”
葛丙丁再次接受了來自道門的毒打,臉色青白交加,嘴角哆嗦著,過了一會兒,才吼道:“那又怎么樣?!這正好證明了這些確實是你做的!”
他扭過頭,對大廳里面的人說:“你們可要小心了!誰得罪了這個女人,誰可就慘了!”
“你住嘴!我們道門規矩重,你見了師姑祖還不磕頭?!還敢大放厥詞!是不是要我請出三清祖師,為葛派清理門戶!”溫一諾也跟著低斥一聲。
她的嗓音本來柔和甜美,跟人說話好像總是帶著笑意,但是這一下放低了嗓音,細膩溫柔的女中音帶了幾分威嚴,像是滑膩的絲綢從刀尖上卷過,聽得人心一顫一顫的,唯恐什么時候那顫巍巍的綢緞就被刀鋒給截成兩段。
葛丙丁看著溫一諾,被她的氣勢看得戰戰兢兢,幾乎兩腿一軟,差一點給她當場下跪。
還是司徒秋突然出聲說:“葛天師!這不是給你認師門的時候!我們貝貝還難受著呢!”
這聲音突然醍醐灌頂,讓葛丙丁清醒過來。
他瞪了溫一諾一眼,惱火說:“妖女!差一點著了你的道!”
噗嗤——!
傅寧爵第一個忍俊不禁,笑得直打跌。
司徒澈也勾起唇角,淡淡地說:“姐,還是別鬧了,趕快送貝貝去醫院吧。一諾雖然是道門中人,但是她不會做這些事的。你們的證據……”
簡直不值一駁。
只是為了給司徒秋面子,司徒澈后面一句話沒有說完。
司徒秋冷笑說:“阿澈你別管。我們這里有專業醫生看著呢。我只想對害我女兒的人以牙還牙,一勞永逸!”
溫一諾嘆了口氣,說:“沈夫人,如果貴千金真的中邪,那也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們自己。”
司徒秋心里一抖,不由自主抓緊了沈如寶的胳膊。
沈如寶吃痛,“嚶嚀”一聲,把頭扎入司徒秋懷里,喃喃地說:“媽咪,我疼……”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沈齊煊,這時才摸了摸沈如寶的頭,安撫說:“要不還是送醫院吧……”
“不要!我不要去醫院!我害怕!”沈如寶立刻拉住沈齊煊的手,將他的手,和司徒秋的手扣在一起,“我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沈召北和沈召南都直起腰,分別站在沈齊煊和司徒秋兩邊。
沈召北是相信溫一諾的,可沈如寶的樣子也不像是做假。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沈召南想說話,司徒秋卻制止了他。
她抬起頭,對大廳里的客人說:“不好意思,今天我們家有事,讓大家見笑了。我改日登門給大家賠罪。”
這是要把客人趕走了。
這個時候,不相干的人確實不想多留,早就想告辭了。
司徒秋一說,這些人走得干干凈凈。
最后只有傅夫人、盛夫人等幾個平時非常熟悉的人留了下來。
她們是要給傅夫人撐腰,而傅夫人,是要給溫一諾撐腰。
畢竟是她帶來的人,她得全須全尾把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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