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道門世界杯大魁首比賽的一行人收拾東西,上車離開祝氏夫婦的大宅。
祝氏夫婦站在大宅院子門口揮著手送他們。
看著他們的滿臉喜意,不管是看直播的人,還是車上的人,大家都很開心。
這是一種“善惡到頭終有報”的樸素情感。
溫一諾忍不住微笑。
她也從車里朝那對夫婦揮了揮手。
目光對上這對夫婦的面龐,溫一諾著意看了看他們的面相,首先發現他們臉上人中的橫紋消失不見了。
人中沒有了斷紋,意味著他們有后代了,也意味著,祝鶯鶯一定能活下去,而且還能有孩子。
溫一諾臉上的笑容擴大了。
收回視線,她展開自己一直握著的手掌心,想看看祝太太在她手里放了什么。
觸目可見的,是一抔暗金色塵砂。
明明看上去應該是粗糲的塵砂,可是握在手里,柔滑得跟不存在一樣。
她眨了眨眼,眼睜睜看著那抔暗金色塵砂在她眼前消失不見。
手心里什么都沒有了。
溫一諾瞪大眼睛,合攏手心捻了捻,確實什么都沒有。
只有玉白細膩的手掌,三條手紋清晰可見,并沒有什么暗金色塵砂。
這到底代表了什么?
她倏然抬頭,看向窗外的祝氏夫婦。
可就在這時,車已經啟動了,溫一諾只來得及最后瞥了一眼那兩人的面龐。
就這一眼,她發現這兩人的模樣居然有些虛化,像是老舊彩色電視機里信號不強的時候接收到的影像。
也只一瞬間,他們坐的車已經駛出老遠,視野飛速變化,已經看不清那兩人的樣子了。
一行人很快來到機場,上了司徒家的私人飛機,一起飛回紐約。
在飛機上,溫一諾戴上眼罩,很疲累地睡著了。
這一次她居然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又看見了祝氏夫婦,不過他們沒有看見她。
兩個人看上去比現在要蒼老一些,急匆匆推開一扇門,焦急地跟人說著話。
她用盡力氣也聽不見這兩人在說什么,只好努力靠近他們。
就這樣跟著他們穿過走廊,來到一個辦公室門前,兩扇烏黑的核桃木大門緊閉,兩人屏息凝氣在門外等著,就連夢里旁觀的溫一諾都緊張起來。
等了大約五分鐘,這夫婦倆終于進去了。
溫一諾也想跟著進去,而是卻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彈了出來。
屋里傳來一道女人的嗓音,有些耳熟:“……咦?只有你們倆來的嗎?我怎么覺得門外還有人呢?”
她嘀咕著,不過很快又對祝氏夫婦說:“你們坐吧,有什么事來找我嗎?”
再下面就聽不清楚了。
溫一諾在門外努力掙扎,甚至想到自己的法器蛟筋鞭。
心念一起,她手里就有了那根黑色帶金絲的軟鞭。
軟鞭上金光一閃,門口那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禁制被她解開,她闖了進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夢里,那些人應該看不見她,因此有些肆無忌憚。
可還是在剛剛闖進去,就要看見里面跟祝氏夫婦說話的人是誰的時候,聽見那女人說:“……怎么還是進來了?出去!”
同樣金光一閃,溫一諾只覺得有人在她額頭彈了一下。
她悶哼一聲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眼前一片黑暗。
她用手摸索著,把眼罩取下來,發現自己還是在飛機上。
汪道士坐在她身邊,呵呵笑道:“溫道友睡著了?我們快到了,到了之后回酒店去睡吧。不瞞您說,我昨天也沒睡好,回去可要補覺。”
說話間飛機已經在降落了。
溫一諾看著前兩天才離開的紐約,輕輕吁了一口氣。
她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悄聲問:“……威廉為什么要那么做得那么絕?”
汪道士哼了一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些人為什么更喪心病狂,有理由嗎?”
這倒也是。
溫一諾搖了搖頭,祝氏夫婦的唯一女兒祝鶯鶯如果不在了,那個在祝氏夫婦身邊的侄兒威廉,大概率會成為他們的繼承人。
不過這已經是另外一件事,確實不屬于他們委托的范圍了。
溫一諾不再思考這件事。
等飛機停穩之后,和大家一起下了飛機。
停機坪附近,一輛改裝過的奔馳面包車停在那里,還有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幻影。
這是司徒家的座駕。
就連諸葛先生都抬眸看去,臉上的神情隱隱帶著期待。
果然,車門打開,司徒澈從車里下來。
他快步向他們走過去,笑著朝他們揮手,“恭喜各位,不管有沒有晉級,你們都給我們呈現了一場高水平的角逐。直播的反響非常好,我們道門世界杯在全世界都引起熱議,算是一炮打響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司徒澈又挨個跟他們握手,最后停留在溫一諾面前,極力壓抑著激動和喜悅,輕聲說:“溫大天師,名至實歸。”
“澈少你太客氣了,你這樣我會驕傲的。”溫一諾笑著跟他握了握手,“等我飄得找不著北,你可得負責!”
“負責就負責,我求之不得。”司徒澈意味深長地說,想讓溫一諾上他的車,但是溫一諾卻已經跟汪道士一起走開,上了旁邊的奔馳面包車。
司徒澈也知道,如果只讓溫一諾一個人上他的車,會太顯眼,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他都準備好了邀請諸葛先生一起上車。
可溫一諾頭也不回地走了,司徒澈也不想邀請諸葛先生了。
諸葛先生本來也是以為司徒澈是專門來接他的,所以一直站在他身邊。
司徒澈扭頭對他說:“諸葛先生也很厲害,希望能在第二輪比賽里看見您更精彩的身手。”
他朝他點了點頭,自顧自回到自己車里,關上了車門,絲毫沒有邀請諸葛先生一起上車的意思。
諸葛先生略尷尬,不過還是沒說什么,跟著人也上了那輛奔馳面包車。
這一次大車先把他們一行人送回各自住的酒店,讓他們休整洗漱一下,說清楚了晚上六點,在司徒家參加慶功宴。
他們大部分人都住在司徒家位于唐人街的半月酒店。
極少數人,特指諸葛先生一個人,是在唐人街有自己的房子的。
他是直接被送回了家。
溫一諾他們回到酒店自己的住處,都是去浴室洗了個澡。
祝氏夫婦家雖然也有浴室,可是在委托人家里洗澡什么的太奇怪了,溫一諾他們都只洗了臉漱了口,沒有洗澡。
溫一諾包著頭發從浴室出來,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剛剛沐浴的小清新味道。
她剛坐下要做護膚保養程序,聽見自己的門鈴響了。
她走過去透過貓眼看了看,發現居然是蕭裔遠。
她很累,不想跟他吵架,就沒開門。
沒過多久,門鈴聲不響了,手機鈴聲響了。
因為蕭裔遠追來紐約,也因為那件官司的事,溫一諾把蕭裔遠的手機號碼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
當她看見又是蕭裔遠的電話,撇了撇嘴,心想還挺執著。
她做好保養程序之后,才滑開手機接通電話。
這一次,蕭裔遠足足撥打了十分鐘。
電話一接通,蕭裔遠就忙不迭地問:“諾諾,你有沒有受傷?”
溫一諾:“……”
雖然她沒受傷,但是在那場出乎意料的行動之后,有人第一時間問她有沒有受傷,說心里話,還是蠻感動的。
哪怕問候的這個人曾經惹得她很生氣。
但是到底是她愛過的人啊……
知道他還關心著她,她怎么會沒有感覺呢?
見溫一諾不說話,蕭裔遠以為她受傷了,忙又說:“不如我們去看看醫生檢查一下吧?你的功夫雖然好,可是抱著一個大人飛來蕩去,對筋骨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你小時候肩膀曾經脫臼過……”
他這么說,溫一諾就想起來自己遭瘟的幼年時光。
被小朋友牽手跳個集體舞都能被人拉脫臼小肩膀……
她悻悻地說:“……我還好,小時候是我倒霉,現在沒事了。”
她還轉了轉肩膀,別說,還真有點不舒服。
雖然沒有脫臼,但是今天突然發力,之前也沒有熱過身,她的肌肉應該有點拉傷。
有空得去做一下理療,溫一諾默默想著。
但是蕭裔遠已經聽出她語音中的一點遲疑,忙說:“就算沒脫臼,是不是肌肉還是酸痛?你突然發力,之前沒有熱身,是自然現象。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后面的比賽會有什么情況,還是做一下理療吧。”
沒等溫一諾拒絕,他又說:“我已經給你約好了一個理療師,還有五分鐘就到了,是女人,在這邊的口碑很不錯。”
溫一諾狐疑,“……你才來紐約幾天,怎么就能認識口碑不錯的理療師?”
蕭裔遠淡笑:“是一個朋友推薦的,我上網查了查,這個是附近最貴的,網絡評價也最高的。”
“一個朋友?哪個朋友?”溫一諾忍不住追根究底。
“諸葛含櫻,諸葛先生的女兒。”蕭裔遠淡淡地說,也有些緊張,像在等待著什么。
但是溫一諾什么都沒說,她只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打開房門,讓蕭裔遠進來。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理療師就到了。
蕭裔遠退到一旁,看著理療師把她的移動理療桌展開鋪好,還打開一個簡易屏風隔絕了蕭裔遠的視線。
就在屏風后面,溫一諾脫下衣服,趴在理療桌上,讓那女理療師給她按摩肩膀。
蕭裔遠找的這個理療師真是不錯,手上的力度適中,但又有股韌性,指尖按摩的穴位很準確。
只幾下,溫一諾就舒服得想嚶嚶嚶了……
一個小時后,理療結束,溫一諾容光煥發,居然都不困了。
當然,她剛才趴在理療桌上睡了一個小時起的作用最大。
這是高質量深層次睡眠,對溫一諾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理療師走了之后,溫一諾看了看手機,已經五點多了,她得去司徒家參加今天的慶功宴。
溫一諾把浴袍裹緊了,對蕭裔遠說:“我要換衣服,馬上要去澈少家參加慶功宴,你也回去吧。謝謝你的理療師。”
蕭裔遠不動聲色,“我也接到請帖了,我們一起去。”
溫一諾:“……”
“你也有請帖?誰給你的?”
蕭裔遠其實有三張請帖。
諸葛含櫻,沈如寶和岑春言一人給他發了一張請帖。
司徒家的這個慶功宴是自助餐式的,不是很嚴格那種家宴,因此請帖上并沒有寫明姓名。
總之只要有請帖,就能參加今晚的慶功宴。
當然,請帖的數量是固定的,并不多。
蕭裔遠拿到三張,肯定就有人去不了。
他看著溫一諾,“誰給我請帖,你在乎嗎?”
溫一諾:“……”
她若無其事別過頭,“也對,關我什么事。你先出去,我得換衣服。”
蕭裔遠勾了勾唇角,漫步走了出去。
溫一諾很快在屋里換好衣服。
她很餓,想去大吃一頓,因此沒有穿什么裙子或者晚禮服。
她只穿著寬松的大擺雪紡白色裙褲,純棉的湖泊藍七分燈籠袖圓領上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鎖骨窩中間臥著的田黃石小錦鯉吊墜。
利落的短發很好打理,現在已經干了,她隨便用手抓了抓,造型就出來了。
腳上換了一雙寶藍色鑲碎鉆的ManoloBlahnik高跟鞋,這個牌子號稱是最好走路的高跟鞋,足弓的設計非常人性化,穿著站一整天都不覺得腳累。
唯一的缺點是太貴了,對溫一諾來說,沒法把這種鞋“應收盡收”,只能買幾雙自己最喜歡的樣式和顏色。
她打開房門,看見蕭裔遠也換好了衣服靠在門邊等他。
他穿著卡其色工裝褲,白色帶細條紋的純棉襯衫,下擺扎在皮帶里,顯出勁瘦而有力的腰。
側臉的輪廓精致得像是油畫里的美男神祗,雖然是黑頭發黑眼睛,但是比金發藍眼的神祗更多了一份神秘的誘惑。
不過溫一諾不為所動,自己覺得自己已經對他的美色免疫了。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樓,來到停車場。
溫一諾坐上他的車,一起來到司徒家的大宅。
這里慶功宴的氣氛飄蕩在空氣中,要給圓滿結束第一輪比賽的眾人慶功。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六點過了。
傍晚時分,空氣中還殘留著夏末的暑熱,不過經過大西洋海風的過濾,已經沒有那么燥了。
柏油路邊,綠色的鷹蕨灌木綠披招展,青綠色大樹幾乎將整條柏油路遮得嚴嚴實實。
沿路的灌木上,掛著一個個彩色氣球,指示著司徒家的方向。
司徒家大宅的大鐵門是開著的,路邊也停著很多車,有些人只能把車停在門口,然后走著進去。
但是蕭裔遠的車卻能長驅直入,一直往庭院深處開去。
司徒家大宅的后院草坪上,已經擺好了幾張長桌,鋪著白色桌布,上面擺滿了菜肴。
有東方菜系,也有西方菜系。
最顯眼是在一張長桌上,擺著的全是清蒸大龍蝦!
幾十只紅通通的大龍蝦一字排開,氣氛蔚為壯觀!
溫一諾對著大龍蝦們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司徒澈快步走了過來,笑著說:“一諾你來了,我還想派車去接你。”
但是被司徒兆制止了。
司徒澈也覺得不太妥當,所以也沒堅持。
溫一諾笑著說:“那倒不用。澈少,說實話,我們現在得避嫌。等三輪比賽結束,我們再敘舊也不遲。”
“嗯,我知道,就是想恭喜你,今天你的表現特別棒!”司徒澈克制著自己的心情,“那幾位科學家評委想跟你說說話。”
他朝九點鐘方向微微頷首。
溫一諾看見那幾個科學家評委,也朝他們點頭示意。
而就在這時,穿著一身白色裙褲藍色上衣的沈如寶也朝這邊跑過來了。
“蕭哥哥,小舅舅!你們都來吃龍蝦嗎?”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
這家伙怎么能跟她又撞衫了!
這是第三更。
大家晚安。
群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