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秋身形晃了晃,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但她還是努力支撐著自己,知道不能這時候倒下。
她強笑著說:“……齊煊,我只是跟蕭先生開個玩笑,給貝貝出口氣而已。我知道他們沒有關系,貝貝是小孩子心性,看見喜歡的就去爭取,不會像別的女人那樣迂回曲折,她是你親生女兒,你總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至于我們之間的私事……”她頓了頓,“還是回家再說吧,我先失陪了。”
她朝眾人微一頷首,迅速轉身離開。
沈如寶渾身濕淋淋地,這時一臉驚恐的樣子依偎在沈齊煊身邊,瞪大眼睛:“……爸爸不要跟媽媽離婚!不要不要不要!我不允許!”
沈齊煊也知道真的要離婚,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就在幾分鐘前他跟司徒秋提過要重新考慮他們之間的關系,明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今天見她當著他的面都敢明晃晃造謠,他才在大庭廣眾之下再說一次,其實也是警告她的意思。
以前沈如寶年紀小,沈齊煊對她看得比較緊,也確實很緊張她,擔心她被別有用心的男人給騙了。
本著寧可打錯,不可放過的心理,他打擊起那些男人來說,可是不遺余力。
可是現在想來,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呢?
沈齊煊臉色復雜地看著都快哭出來的沈如寶,摸了摸她的頭,“貝貝,你媽媽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么話?”沈如寶心里跳了一下,眼神飄忽著移開視線。
“就是你媽媽說,你跟蕭裔遠私下來往的事?”沈齊煊是要追查到底了。
沈如寶有點不適應。
以前只要她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不用她說什么,沈齊煊和司徒秋就會一起出手,把“得罪”她的人,不管男女,一概懲治。
現在居然還質問她……
沈如寶心里想著,低聲說:“……我跟他私下確實有來往,不過也是為了他的官司的事……”
蕭裔遠沒想到沈如寶能這樣含糊其辭偷換概念。
他也就接到沈如寶幾條短信和幾個電話,還有攔住他說她媽媽可以幫他官司的事。
這種“私下往來”,和司徒秋說的、沈齊煊質問的,是一個意思嗎?
蕭裔遠抿了抿唇,淡聲說:“沈小姐能把‘私下來往’說具體一些嗎?除了幾個電話和幾條短信,還有在公眾場合說了幾句話,請問我們還有別的形式的‘私下來往’嗎?”
沈如寶心一沉,沒想到蕭裔遠這么不給她面子,這么沒有紳士風度!
枉她還把他放在心里,當成她心里最喜歡的那個人!
她跺了跺腳,真的哭了起來,“蕭裔遠我恨你!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她也轉身就跑,順著司徒秋離開的方向跑去。
沈齊煊沒辦法,朝他們點點頭,“小女無知,讓大家見笑了。我先走一步,大家繼續玩。”
沈齊煊連忙追著沈如寶的身影而去。
司徒秋已經走了,沈齊煊還是不放心沈如寶一個人跑開。
這家人走了之后,蕭裔遠對剛才第一時間走過來為他說話的傅夫人說:“傅夫人,感謝您剛才仗義執言。”
傅夫人擺了擺手,淡淡地說:“你不用謝我,我也是隨便說說。”
說完轉身就走了。
傅寧爵還在樹下看著他們,并沒有跟著溫一諾過去。
傅夫人看見他一臉的落寞,很心疼他,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寧爵,你別灰心。你這樣想,如果一諾愛上你,以后她也會這樣維護你……”
傅寧爵果然心情好了一些,但是很快又皺眉:“……他們不是離婚了嗎?難道她還愛他?”
“不是還愛,是愛過。只要愛過,就不會忍耐別人污蔑她的前夫,這確實是質疑她的眼光。”傅夫人想著溫一諾剛才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忍不住笑了。
傅寧爵也跟著笑了,“那倒是,如果我和她分手了,她也會……”
不過他很開心想到他跟溫一諾都還沒開始,哪里來的分手?
真是想太多。
這邊溫一諾見沒事了,也沒看蕭裔遠,轉身就要離開。
蕭裔遠下意識抓住她的胳膊,不想她離開。
溫一諾垂眸,視線從蕭裔遠抓住她胳膊的手,移到他帥極俊極的面容,聲音平淡地說:“蕭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這是在諷刺蕭裔遠一邊拒絕沈如寶的糾纏,一邊卻做同樣的事,“糾纏”她。
蕭裔遠心里苦澀,抓住她胳膊的手指動了幾下,才戀戀不舍地緩緩松開,低聲說:“……在你心里,我跟沈如寶是一樣的人嗎?”
溫一諾:“……”
這話可太誅心了。
蕭裔遠比沈如寶當然好多了,她只是針對“抓胳膊”這一件事而已,沒想到蕭裔遠居然自己加戲。
溫一諾沒好氣地說:“只要你放開手,就跟她不一樣了。”
蕭裔遠:“……”
他都忘了溫一諾的說話方式,很多時候就是字面意思。
他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今天對他的沖擊太大,他想靜一靜。
溫一諾臨走的時候看了他一眼,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是說了一句:“陷在情愛中的女人是不講道理沒有邏輯的,蕭總要記得這句話。”
蕭裔遠:“……”
溫一諾走開,傅寧爵趕緊追了上去,笑著說:“一諾,別生氣了。沈家那個小公主最近日子不好過,你要跟她計較,最近都氣不過來。”
“我不是跟她計較,但是她也別來惹我。”溫一諾神氣的說,“再伸斷她的爪子!”
此時何之初也目睹了大半過程。
見司徒秋還是那么囂張,見了他還沒事人一樣,何之初倒也佩服她“無知者無畏”的大無畏精神。
他慢悠悠拿出手機,給南美那邊的負責人打電話留言:加快索賠,讓法庭快速審理。
這個世界還沒占他便宜還能全身而退的人。
司徒秋一個人打車回家的,因為之前她是跟沈齊煊沈如寶一起坐自家的專車去的何之初家。
她沖出來后,那司機是沈齊煊的人,不會開車帶她離開,因此自己叫了Uber。
車來之后,她很快上車,只比后來追出來的沈如寶沈齊煊快一點點。
他們只看見她上車的背影。
司徒秋并不想回她和沈齊煊的家,讓司機在城里轉了一圈,最后去了藍琴芬在這邊的私宅。
藍家在海外因為“藍氏重工”而聞名,只不過那個藍家是嫡系,而藍琴芬這個藍家是旁系。
如果當年藍琴芬家“逼宮成功”,藍家嫡系那邊只有一個獨生女兒,藍氏重工就屬于藍琴芬的父親了。
結果藍家那個大小姐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嫁給了比她年長二十多歲的司徒兆做繼室。
她那么驕傲,誰也沒有預料到她能這么做,而她那時候只比司徒兆的女兒司徒秋大一歲而已。
但是有了司徒兆撐腰的“藍氏重工”,就不是別的藍家人可以染指了的。
藍琴芬那時候跟司徒秋也是好姐妹,跟藍氏重工的大小姐關系。
結果人家搖身一變,成了司徒秋的繼母,司徒秋當時那個愕然……
司徒秋想著往事,快到的時候給藍琴芬打了電話,“琴芬,我今天晚上能不能住在你這里?”
“阿秋?行啊,當然可以,你是一個人過來,還是貝貝和表姐夫都過來?”藍琴芬熱情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就我一個人,他們還在party呢。”司徒秋不無譏諷地說了一聲。
藍琴芬:“……”
“你們參加party去了?哪里舉行的party?”藍琴芬好奇問道。
“何先生舉行的party,跟你們不熟。”司徒秋敷衍說道,很快在藍琴芬私宅門口下了車。
藍琴芬住的這套聯排別墅,也是在DC比較昂貴的小區里,當然跟何之初的那些房產比不上,但這是她當年出嫁前家里給她的小房子,收拾得很漂亮。
門前門后的庭院不大,草坪修剪得很整齊,窗下開著火紅的杜鵑,還有一棵垂絲海棠在庭院中央,花已經謝了,正長出紅紅的海棠果。
司徒秋讓司機在藍琴芬家門口的人行道邊上停了車。
她下車的時候,藍琴芬已經來到門口迎接她了。
“阿秋,這是怎么了?看你臉色這么差,是生病了嗎?我給你請個醫生吧?”
“不用了,我只是心情有點不好,你這里有酒嗎?晚上我沒吃東西,現在肚子有些餓。”司徒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心不在焉地說。
“有啊,茅臺、汾酒、老白干都有,你想喝那種?洋酒也有,威士忌伏特加還有葡萄酒雞尾酒,應有盡有。”藍琴芬笑著和司徒秋攜手走進自己家門。
岑春言穿著剪裁合身的豆綠色家居服從二樓下來,笑著說:“表姨,您一個人來的?貝貝呢?”
“貝貝跟她爸爸在一起。”司徒秋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我餓的厲害,能讓我吃點東西再說話嗎?”
“沒問題。我去廚房給您做兩個三明治,要三文魚還是牛肉的?”岑春言馬上說,“今天晚上我和媽只吃了蔬菜沙拉和水果,您要來點嗎?”
司徒秋常年節食,晚餐一般不吃碳水化合物,只吃肉類和蔬菜。
不過今天她餓狠了,只想早早填飽肚子,說:“……有鴨子肉粥嗎?如果有,給我來一碗吧。”
藍琴芬:“……”
岑春言:“……”
他們又不是沈家,怎么會走到哪里都有廚子伺候?
鴨子肉粥這東西,從備菜到煮好至少要三個小時,又不像沈家廚房常年有三四種粥一直在爐子上煮好備用……
藍琴芬臉色有些不自然。
岑春言忙說:“我們這邊是我媽咪的陪嫁,地方比較小,沒有廚子,鴨子肉粥做起來比較復雜,沒有幾個小時做不出來的,表姨要是能等等,我現在去給岑家大宅那邊的廚子打電話,讓他們做好了送過來?”
“那就算了。”司徒秋擺了擺手,“就三文魚三明治吧。”
“好的,您稍等。”岑春言馬上去廚房給司徒秋做三文魚三明治。
這東西就是兩片面包中間夾煮好切碎的三文魚,加上幾片生菜葉子和切片的西紅柿,再抹上沙拉醬,就大功告成了。
做起來很簡單。
岑春言又放了幾顆有機藍莓做點綴,倒了一杯牛奶,放在托盤里一起端出來。
司徒秋見了牛奶,皺了皺眉說:“……有酒嗎?還是給我一杯酒吧?”
“我去給您倒葡萄酒,您先喝完這杯牛奶墊一墊,不然直接喝酒對胃刺激太大。”岑春言很周到細致地說。
司徒秋點了點頭,開始喝牛奶吃三明治。
她一邊吃,一邊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一邊恨恨地說:“蕭裔遠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岑春言在旁默默聽著,過了一會兒,笑著說:“我看都是誤會,貝貝是一片好心,蕭總又是不解風情的典型直男,一來一往的,誤會就是這么產生的,也不是多大點事。再說蕭總是男人,總是要多擔待幾分的。”
司徒秋看了看岑春言,心想這姑娘可真會說話,幾句話,既討好了貝貝,又討好她,還沒有拉踩蕭裔遠。
難怪岑家的后代里,大家都看好岑春言……
進而想到蕭裔遠的姐姐蕭芳華,現在是岑春言父親岑耀古的繼室妻子,還給他生了個小兒子岑冬言,蕭裔遠也不是完全無依仗的人。
司徒秋有點懊惱今天晚上失態了。
主要之前沈齊煊說要跟她再考慮考慮兩個人之間關系的話,實在太扎心了,再加上那個南宮斐然不斷給她在沈齊煊面前上眼藥,她才昏了頭……
沒想到后來沈齊煊竟然直接提“離婚”!
司徒秋一想到這里,臉上的表情就無法控制。
她忙低下頭,恨恨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泄憤。
岑春言見司徒秋臉色驟變,心里一動,好奇地問:“表姨,是蕭總惹您生氣了嗎?”
司徒秋咽下一口三明治,又喝了一口牛奶,才憤憤地說:“……不是他,是你表姨夫,今天居然當著那么多人的說要跟我離婚!”
藍琴芬和岑春言飛快地交換一個眼神,又各自移開視線。
藍琴芬略帶夸張地“哦”了一聲,“是不是真的啊?表姐夫不至于這么不給你面子吧?”
“……那么多人都聽見了,我騙你們干嘛?”司徒秋心里十分煩躁,也沒有遮著掩著的意思。
岑春言露出同情的臉色,小聲說:“……表姨夫一定是誤會表姨了,不如這樣,我爸爸他們也來這邊旅游了,明天就要從西部加州飛到東部的華盛頓特區。不如我們岑家出面舉行一個晚宴,邀請表姨夫還有貝貝,蕭總,以及何先生和他的朋友們,大家再聚一聚,把話說開就好了。”
這是第二更。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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