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蕭裔遠開著自己的越野吉普車回到自己住的老城區。
這里其實在南辰市的市中心,周圍有市政府機構,市立醫院,還有一流的小學和中學,以及古代留下來的亭臺樓閣,以及幾彎清澈的湖水。
蕭裔遠租的這棟獨門獨戶的小院子,就在一彎湖水旁邊。
他開著車轉到門前幽靜的小路上,路邊垂柳已經開始發出綠芽。
雖然還不到正月十五,但是南方的風已經帶來春天的氣息。
冬天的羽絨服和羊毛衫都快穿不住了。
蕭裔遠把房子里的溫度調得很舒服,一直是二十五度左右。
溫一諾一個人在家里只穿連帽衫和休閑褲。
可惜她現在虛胖的厲害,穿著這身衣服,遠遠沒有她以前的風姿。
蕭裔遠把車停在自家小院門邊的路上。
隔壁院門口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太婆,笑瞇瞇看著他說:“你是新搬來的吧?這房子是租的還是買的啊?”
蕭裔遠淡淡地說:“租的。”
然后朝那太婆點點頭,一點也沒有深談的意思,徑直用鑰匙打開小院子的門進去了。
那太婆踮著腳往隔壁院子那邊看,但是蕭裔遠很快關上桐油漆的院門,擋住了她的視線。
“……這小伙子長得可真好,不過好像家里有人了?”她自言自語地說。
這個老城區里住的大部分是老人,還有一部分買不起好房子,為了學區帶著才上小學的孩子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年輕夫妻。
他們的孩子也就六七歲大小,跟溫一諾的智商和情商年紀差不多。
但之前蕭裔遠擔心他們被人發現,一直是叮囑溫一諾不要出門。
溫一諾也很乖乖聽話。
蕭裔遠回來的時候,溫一諾一個人蹲在院子里的瓊花樹下看螞蟻搬家。
他放輕了腳步,咳嗽一聲說:“諾諾?”
溫一諾回頭,看見是他回來了,歡呼一聲朝他奔過來,“阿遠哥哥你回來了!你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
蕭裔遠早上出去的時候,跟她說好了,說下午會給她帶東西吃。
剛開始安頓下來,蕭裔遠有很多事情要做,然后才能在家好好陪著溫一諾。
他不敢從自己的銀行賬戶里取錢。
為了不讓人追溯到這個地址,他后來拿別人的身份證辦的證件和銀行卡都只存了一點現金。
他現在手機里的支付寶也是用別人的身份證認證的,只要他的第一筆收入能順利存進來,他就能放心了。
溫一諾這個樣子,蕭裔遠不可能去公司坐班,所以他一直打算的謀生的法子,是在網上做自由職業者,只要有個支付寶就能收錢。
對,他現在找的工作,是給人代寫代碼,或者做一點小項目,完全自謀出路。
這幾天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把在這里居住的暫住證給辦好了,然后就要在網上開始接活了。
過兩天還得出去一趟。
蕭裔遠拿出從外面買的玉帶糕和酒釀餅,還有一只野鴨,說:“你先去洗手吃點心,我去做飯。晚上吃高壓鍋燉野鴨好不好?”
這個菜其實用砂鍋燉更好,但是他沒那么多時間了。
溫一諾現在又是小孩子脾氣,肚子一點都不能餓,一餓就要大喊大叫,很不好哄。
溫一諾高高興興去洗手,然后坐在餐桌前等著吃點心。
蕭裔遠把買的兩盒糕點打開包裝,用新買的餐具裝好了放在她面前,自己去廚房收拾野鴨子。
他忙碌了一個半小時,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才做好了。
正中一個大盅,里面放著他剛從高壓鍋里盛出來的竹蓀墨魚燉野鴨。
旁邊是一只清蒸大龍蝦,還有一個竹筒蒸籠里放著豉汁蒸排骨,以及幾個家常菜,綠色香菜白色肉絲還有青色辣椒混炒的香辣肉絲,另外還有一道用豬油爆得噴香的辣椒丁炒農家土雞蛋,用雞蛋液炸過的家常豆腐,以及煮干絲。
主食是五常米飯。
蕭裔遠沒想到在這個南方小城市也能買到東北五常大米。
他本來以為是假的牌子,但是蒸出來之后發現是真貨。
跟他在帝都吃過的五常大米口感一模一樣。
溫一諾不太愛吃米飯,但是東北五常大米做的米飯她還是能吃一點的。
這一桌子菜,都是溫一諾愛吃的。
她的味覺明顯還記得這些美味,吃得特別開心。
因為是剛到這里,蕭裔遠沒有限制溫一諾吃東西。
等安頓下來之后,他就要限制一下溫一諾的飲食。
太胖的話,對身體器官的負荷其實是很重的。
蕭裔遠想,如果她的智商真的不能恢復,但是他希望她至少能身體健康。
兩人吃完晚飯,蕭裔遠見溫一諾真的吃撐了,決定帶她出去散步消食。
他給溫一諾戴上口罩和帽子,又在單衣外面直接套上一件大大的羽絨服,拉著她離開小院,到外面的大街上散步。
此時還在正月里,大家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
天一黑路上就沒人了,商店晚上也關得早。
兩人手牽手,在人行道上慢慢走著,路燈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溫一諾看上去也沒那么胖了。
蕭裔遠想著她以前那些颯爽英姿,心里很不好受。
他握了握溫一諾的手,下決心說:“諾諾,我一定要讓你好起來。”
溫一諾笑嘻嘻地抬頭看他,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是她潛意識里對他無比信任,因此她搖了搖他的手。
蕭裔遠深吸一口氣。
雖然天氣已經轉暖,但是南方初春的夜晚,還是帶著沁人的涼意。
那些寒冷的空氣被他吸入肺里,如同牛毛細針,扎得他有些疼。
但是疼痛讓他清醒,讓他知道,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兩人回去的時候,正好隔壁那一家開門送客。
不知道回來的是他們的女兒,還是兒子一家人。
在門口唧唧咕咕說著當地方言,蕭裔遠一個字都聽不懂,就覺得很是溫婉,就像這里的南方水鄉一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他和溫一諾在自家門前站定,拿著鑰匙開門。
隔壁那太婆又跟他們打招呼。
蕭裔遠只好點點頭,朝他們笑了笑,帶著溫一諾進去了。
他雖然留了滿臉的絡腮胡,但那超出常人的瑰麗的眉眼,是絡腮胡都藏不住的。
他只一笑,眉眼就像是春日里的繁花,必能動人,任她是誰。
大家根本注意不到他的絡腮胡,只被他勾魂奪魄的精致眉眼吸引了注意力。
隔壁人家都靜了一靜,然后才又開始唧唧咕咕說起話來。
無非就是問隔壁剛才那進去的兩人是什么身份。
那太婆就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說:“那是一對兄妹,哥哥長得這么好看,妹妹卻長得那么胖,沒看見過樣子,估計很丑,可惜了,估計大家都是看他帶著個妹妹,才不好找對象。”
凡是看見蕭裔遠和溫一諾現在樣子的人,沒有人會覺得他們是一對情侶,幾乎都認為他們是兄妹,或者朋友關系。
因為顏值相差太多。
不久小巷子的人又發現了溫一諾其實是個白癡,就更惋惜蕭裔遠了。
這么好的男人,明明條件那么好,卻為了癡傻的妹妹一直找不到對象。
有的人已經開始給蕭裔遠做工作,讓他把癡傻的妹妹送到民政院讓國家養算了。
蕭裔遠沒有說過自己跟溫一諾是什么關系,他們倆現在確實不是情侶,也不是夫妻,只算得上朋友。
但是朋友不會單獨住在一起。
這種事沒法解釋,再說他又沒決定是不是在這里長住。
所以當別人猜他們是兄妹的時候,他沒有反駁,就算是默認了。
在這里住了一個多月之后,蕭裔遠做完第一個項目,接到對方轉到他支付寶里的全部貨款。
錢不多,但也有幾萬塊。
如果省著點花,也夠花半年。
蕭裔遠也就不著急繼續找新的項目,打算出去買點好菜,犒勞溫一諾。
這一個多月,溫一諾跟著他吃健康飲食,也就是多吃蛋白質、蔬菜和水果,少吃碳水化合物,她瘦了一點點。
肉眼看不出來,不過體重秤顯示得很清楚。
蕭裔遠心疼她,已經答應她減一斤就給吃頓好的。
當然,一頓好的吃完,這一斤就長回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蕭裔遠對溫一諾永遠沒法真正硬起心腸。
哪怕她已經不記得他,不記得他們曾經的那些美好。
不過仔細想想,蕭裔遠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以前總認為溫一諾心大得沒邊,愛他的程度,沒有他愛她多。
現在回想,能有“愛”這個感覺,對溫一諾來說,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畢竟有哪個人工智能,真的產生過“愛”這個概念?
更別說身體力行了。
蕭裔遠是真不介意溫一諾是不是人工智能。
在他眼里,那都是他畢生的心頭寶。
如今溫一諾沒有了芯片,也沒有“智能”,可是笨拙的她,也知道偷偷學習寫他的名字。
“遠”字已經學會了,但是“裔”字很復雜,她還在努力學習當中,今天已經寫得很好了。
蕭裔遠把傅寧爵給他帶回來的那塊黑羊脂玉錦鯉吊墜拿過來,給溫一諾戴在脖子上,說:“這是諾諾得的獎品,諾諾會寫‘裔’字,阿遠哥哥獎給諾諾。”
溫一諾低頭撥弄著她的小吊墜項鏈,愛不釋手。
蕭裔遠朝溫一諾揮揮手,說:“諾諾,我去買菜,你一個人在家里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溫一諾笑著朝他揮手,“多買點好吃的!”
蕭裔遠笑著點點頭,關上院門出去了。
這一次他沒有反鎖院門。
因為他們已經在這里住的熟悉了,周圍的街坊鄰居都還不錯,他也不能老是把溫一諾關起來。
她應該有接觸這個社會的權利。
他走了沒多久,就是小學放學的時候。
小學生們三三兩兩回到自己家。
溫一諾聽見小學生踢踏的腳步聲,忙跑到院門口,從門縫里往外看。
她很羨慕那些背著書包的小學生,她覺得自己應該跟他們是一樣的人,可是她不能去上學。
因為她……
溫一諾看了看自己,個子比那些小孩子高多了,她到底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溫一諾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
這時,鄰居家的一個小孩子發現她正在從門縫里往外看,立刻大叫說:“那個傻子在偷看我們!那個傻子在偷看我們!”
激動的小孩子無法控制自己,一把拉開了院門。
溫一諾正好靠在院門上。
院門突然被人打開,她收勢不及,一下子栽了出去。
門前有條小小的門檻,她被門檻絆倒,轟隆一聲笨拙倒地,只來得及護住頭臉。
但是胖乎乎的她如同滾地葫蘆一樣在地上滾動,小學生們看得哈哈大笑。
圍成圈看她的笑話,還臨時編了歌謠嘲笑她。
“傻子傻,壞子壞,拉開大門出個怪!”
“你踹我,我踹你,踹到水溝揀塊泥!”
然后開始從地上撿起石頭土塊,往溫一諾身上砸。
溫一諾啊啊叫了兩聲,嚇得口齒不清地說:“別……別砸……疼……諾……疼……”
小學生們哄堂大笑:“傻子還會說話!快砸她!讓她再說話聽聽!”
小孩子殘忍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殘忍,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他們用石頭土塊把溫一諾砸得在地上蜷成一團,還覺得不滿意。
一個小孩先跑上去朝她后背踹了一腳。
見她沒有反應,仿佛找到新的玩法,大聲說:“一起來踹她!一起來踹她!踩她腦袋!踩她腦袋!”
溫一諾條件反射般把自己的后腦勺抱得更緊。
那想踩她后腦勺的孩子急了,撲過去想把她抱著后腦勺的手掰開。
溫一諾也急了,她大聲喊著:“阿遠哥哥!阿遠哥哥!”
然后用力把那個撲到她后腦勺上掰她手腕的小孩子推開。
她雖然智商只有六歲,可是身體卻是個確確實實二十一歲半的少女。
她急起來的時候,那力氣也是很大的。
她這奮力一推,將那小孩子直接推得摔倒在地上。
圍攻的別的孩子更加生氣,怒道:“你個傻子還敢打人!”
他們一涌而上,全部開始踹溫一諾。
溫一諾很快被他們打得流出鼻血,她哭喊著,卻被路人漠視。
大家一看就知道她是個傻子,誰會多事救一個傻子?
隔壁那太婆雖然看見了,可是看見那群跟小牛犢子一樣的小孩子,也猶豫了。
未成年人殺人都不用承擔刑事責任,如果自己被他們打傷了,那也是白打……
因此太婆只是在門口叫著說:“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她家大哥很厲害的!”
小孩子集體作惡的時候,是很難自動收手的。
他們被溫一諾的慘景激得嗷嗷叫,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恨不得繼續打下去,打得她越慘越好。
有些小孩子的家長看見了,也沒有叫自己的孩子收手,反而覺得正好給自己的孩子一個鍛煉的機會。
反正只是打個傻子而已,那傻子那么胖,小孩子隨便踹幾腳肯定沒事的。
蕭裔遠就在這個時候急匆匆趕回來了。
他本來還有一些菜要買,但是突然心跳得很厲害,腦海里甚至聽見溫一諾在叫他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有這種幻覺,但他還是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趕緊回來看看。
結果就在他家門前那條小巷子里,他看見自家院門大敞。
穿著一身湖藍色淺色夾衫的溫一諾,抱著腦袋蜷在地上,被一群小孩子跟球一樣踢來踹去。
蕭裔遠聽見她一聲聲“阿遠哥哥”的呼喚,怒氣頓時竄了上來。
他將手里剛買的菜往自家院子里一人扔,也不說話,揉身而上,將那些作惡的小孩子一個個拎起來往路邊一扔,然后抱起溫一諾,說:“諾諾,看著,如果別人打你,你就打回去。”
說著,他將溫一諾抱在懷里,如同抱著一個大大的玩偶,握著她的兩只手,開始抽那些被蕭裔遠嚇懵了的小孩子。
“看見了嗎,剛才他是用這只你的,你得同樣用這只回去。對,就這樣!”
啪啪啪!
溫一諾被蕭裔遠握著胳膊,一巴掌一巴掌連扇過去。
她的力氣還是挺大的,一巴掌扇過去,好幾個孩子的乳牙都被她打出來了。
幾個孩子捂著滿嘴的血哭嚎起來。
蕭裔遠放開她的手,繼續說:“就那樣,對,按照我剛才教你的方法。記得剛才他們是怎么踹你的嗎?用同樣的姿勢踹回去。力氣大沒有關系,你是沒有行為能力的人,跟他們一樣,不管做什么,都不受法律制裁!”
說到最后幾個字,蕭裔遠眼圈都紅了。
溫一諾雖然胖乎乎的,但是在打了幾巴掌之后,胸口的黑羊脂玉錦鯉吊墜漸漸溫熱,她的身手頓時靈活起來。
大腦沒了記憶,身體的記憶卻好像被喚醒了。
那些動作熟極而流,從她的手下和腳下傾瀉而出。
一群小孩子都成了倒地葫蘆,被她踹著在地上滾動,就跟剛才那些小孩子把她當球踢一樣。
這時剛才那些袖手旁觀的家長才生氣了,走過來大聲呵斥道:“住手!你給我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報警了!”
蕭裔遠抱著胳膊靠在院門上,冷冷地說:“報啊,我家諾諾剛才被你孩子打成那樣,你們也沒說報警。現在才說報警,晚了!有本事馬上打電話,我看看你們要賠多少錢。”
“讓我們賠錢?!我兒子可是未成年人!他把你妹殺了都白殺!”一個小孩子的家長十分囂張。
蕭裔遠挑了挑眉,“行啊,我家諾諾也是沒有行為能力的人,她是傻子,你們都知道的,她殺人才是白殺!”
孩子的家長們一想也對啊,這才慌了神,沖過去把自己的孩子拉開,一個個護在懷里。
溫一諾的手腳慢了下來,困惑地看著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繼續打。
因為這些人剛才并沒有打她,她記得很清楚。
蕭裔遠說:“子不教,父之過。諾諾,打他們的爸爸媽媽!”
這時正好一個被家長護住的孩子得意地從家長懷里探出頭,朝溫一諾吐一口唾沫。
溫一諾下意識避開,探手往前,擰著那孩子的衣領把他從家長懷里拽出來,然后反手一巴掌抽在那孩子家長臉上。
那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非常瘦弱,看上去白斬雞似的,剛才還氣勢洶洶說自己兒子是未成年人,殺人也白殺的男人,一下子被溫一諾扇掉一顆門牙。
那人捂著自己流血的嘴,殺豬一樣叫起來。
蕭裔遠懶洋洋舉著手機,說:“我錄視頻了,剛才你們這些小崽子欺負我家諾諾的視頻我也有。歡迎你們報警,準備好錢讓我索賠。我家諾諾比你們家這些未成年小崽子更沒有行為能力,再讓我看見他們欺負她,我會教她無限反擊。”
那些家長這才明白自己惹了一個狠人。
立刻灰溜溜帶著孩子跑遠了,當然沒有人敢去報警。
明擺著的事,溫一諾一個傻子,警察難道會抓她去坐牢?
等這些人走了之后,蕭裔遠才走到溫一諾面前,拿出紙巾給她擦臉上的鼻血,微笑著鼓勵她:“諾諾真棒!”
他的心情其實非常激動。
不是剛才他們反擊了欺負溫一諾的人,而是他發現,溫一諾的身體協調能力,好像恢復了不少。
特別是在她打人的時候,完全看不出她是六歲的智商……
跟以前走路都會把自己絆倒的情況大相徑庭。
這是要恢復了嗎?!
蕭裔遠的目光落到溫一諾的后腦勺上。
他牽著她的手,一起回家。
先去浴室把手臉洗干凈。
又問清楚她身上哪里受傷了。
溫一諾只說后背疼。
蕭裔遠撩起她的夾衫,看見她白皙的后背上青一塊,紫一塊,明顯被那些小崽子下狠手踢過。
他抿了抿唇,拿了藥油過來給她推拿,一邊問她:“諾諾,你剛才記得怎么打人嗎?”
溫一諾點點頭,“記得啊。阿遠哥哥說,他們怎么打我,我就怎么打回。”
“那你知道他們是怎么打你的?”
“嗯,知道。”
“怎么知道的?”
“就是知道啊……”溫一諾扭過頭看著蕭裔遠,明亮的眼睛似乎大了不少,“就是……我看見了……”
“在哪里看見的?”
溫一諾皺眉想了想,指著自己的腦袋不確定地說:“……這里?”
這是第一更,今天盡量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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