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本來手擋著眼睛的,這時緩緩拿了下來,聲音很輕很輕:“媽,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
沈母的心里挺難過的,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
沈從文笑了一下:‘我不會當女孩子了啊!舉手投足都是男人的樣子,就是變回來人家也只會覺得我是那什么妖吧?’
他坐了起來,輕輕地擁了擁沈母:“我沒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罷了。媽你給我做飯,我去臥室里睡一會兒。”
沈母擔心地摸摸他的頭,好像有一點燙的樣子,“吃點退燒藥吧,可能著涼了。”
沈從文點頭,吃了藥就去了臥室,踢掉鞋子脫了外套躺著……
外面,沈母的手拽得緊緊的。
她心里特別地糾結。
她和老沈都看出來,從文大概喜歡那個周云琛,不然也不會帶回家了。
可是,就如從文說的,他早不會當女孩子了。
從文五歲起,就當男孩子養的。
當時,有個大師說如果不當成女孩子養,活不過20歲,他爸爸開始也是不信的,但是后來災難不斷,大傷小傷不停……
后來,也是考慮了很久,才下了這個狠心。
她還記得5歲的從文什么都不懂,但是長長的頭發被剪掉時,哭得很傷心,但是再傷心當父母的也只能狠狠心了。
后來好不容易長到20歲,他們也想過是不是趕緊地恢復過來,可是從文已經習慣這樣了。他們瞞著他去還愿,那位大師又說最好找個女孩子結婚……這是十分作孽的,從文一直不肯,拖到了現在……
沈母想想往事,眼睛有些濕潤,握著手機有猶豫。
這陣子從文回去他們問起周云琛,他說只是泛泛之交怎么可能總來,依她看,哪里是什么泛泛之交,明明就是鬧別扭了。
沈母十分地猶豫,最后還是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夜慢慢地沉下來。
沈從文醒來的時候,整個房子里都是靜悄悄的,臥室里很黑。
他才坐起來,床頭的燈光驀地亮起,接著就是熟悉而略啞的嗓音:“你有點發燒,躺著吧。”
沈從文震驚:“怎么是你?”
周云琛揚了唇,目光有些縱容的溫暖:“怎么不能是我?”
沈從文目光落在他面上,專注地看了很久,總覺得他有些異樣。
像是有些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良久,他又慢慢地靠著躺下,合上眼:“幾點了?”
“九點。”周云琛聲音似乎是更啞了些:“沈姨已經回去了,她讓我照顧你。”
沈從文啞然失笑:“你會照顧人?”
周云琛略靠得近了些:“怎么,不信?”
沈從文忍不住睜開眼,發現他靠得也太近了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有吃的嗎?”
周云琛淡聲開口:“飯菜好了,你要吃嗎?”
他點頭嗯了一聲:“餓了。”
周云琛笑了一下,“行,我去把菜熱一下,你洗把臉出來。”說完,他率先走出去。
等他離開,沈從文才坐起身,冷靜了一會兒走出去。
沈母的廚藝很不錯,四菜一湯,都是沈從文喜歡吃的。
周云琛淡笑著調侃:“你媽媽真是偏心,竟然一個我愛吃的菜也沒有。”
沈從文低頭吃飯:“也沒有人叫你來。”
周云琛笑瞇瞇的:“可是也沒有人趕我走,是不是?”
他湊得有些近,氣息又燙又麻地吹在沈從文的耳根上,耳尖紅得像要出血。
沈從文不想理他——
這個總是這樣,總是瘋的,總是很壞。
他默默地吃飯,吃相斯文秀氣,加上面皮白皙、五官精致,那模樣極為好看。
周云琛默默地欣賞了好一會兒,隨后又調侃:“從文,我早說你像姑娘家,吃飯也這樣斯文……你這模樣要是放在古時候,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趨之若鶩了。”
這話沒法子聽了,沈從文有些生氣地把筷子一放:“周云琛你不要太過份了。”
周云琛笑笑:“我只是說一句你像姑娘家,哪里又觸到你的逆鱗了,你說說,我又是哪里過份了,又不是頭一天這樣說你,怎么以前不生氣現在就生氣成這樣?”
沈從文起身,想去抽一支煙。
可是他才起身,一只手臂就被握住了。
他低頭一看,是周云琛。
那只好看的手掌像是不經意地按在他的手腕處,可是只有他才知道,那手指上的力道有多霸道和強勢。
四目相對,周云琛的聲音淡淡的:“坐下吃飯。”
沈從文沒動。
那人于是騰出另一手出來,輕輕按在了他的肩上,聲音也略低像是哄騙似的:“好了聽話。生病了就不要太倔強。”
沈從文聲音略啞:“我想抽支煙。”
身子卻被拉了下來,“生著病抽什么煙?老老實實吃飯。”
說著,周云琛幫他盛了碗湯:“清淡又滋補,沈姨熬了好半天。”
沈從文看著他:“你可以不照顧我的。”
周云琛笑笑:“就當是投桃報李了?”
又湊近了他,“那年貼身照顧我一周的事情,我一直記得呢。”
沈從文低頭喝湯:“那些事情不必再提了。”
某個不要臉的人就笑笑,“行,不提了,我們從今天起恢復友誼。我不但不和你生氣,還給你介紹女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沈從文一口湯就噴了出來,直直地落到了某個男人的臉上。
周云琛片刻才反應過來,輕輕把臉上的湯湯水水用紙巾抹掉,很是優雅地說:“我去洗個臉。”說完,就走進主臥室。
沈從文在背后叫他:“外面有洗手間的。”
但是周云琛像是聽不見,筆直進了主臥室,還關了門。
沈從文無語,但覺得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便沒有追進去。
主臥室的洗手間,周云琛洗了把臉,隨后就打量起這間臥室——
很有品味的男性風格套房,灰白主系,一應用品都很有格調,香水是蔚藍。
他打開,聞了一下,隨后就笑笑。
走出來時,沈從文還在喝湯,周云琛像是沒事人一樣坐在他身邊。
沈從文立即就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你用我香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