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夫人心中再氣,先安撫一下王家二舅也是真的,于是很是情真意切地挽留。
王可貴自然是委婉地拒絕,這會兒薄老爺子就輕聲地哼哼:“林韻你這丫頭,不是我說你,活到這把年歲了就不懂人事兒,你自已和年堯這些年一直處在一起是慣了的,可是你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這鬧了十多年人家好不容易在一處,你非得拆散人家算怎么回事兒嘛,再說了,北城也不是你有房子,小林她也有住處吧,人家想二人世界這事兒就沒有錯啊,你這沒有眼色的非得在這里面攪和,煩不煩人呢。”
薄夫人被這么一炮轟,也不生氣,隨后就看向了王可貴。
王可貴面孔微燙,略有些薄紅,薄夫人也是過來人哪里有不明白的,于是就笑笑:“老爺子說得也是在理。”
她便對著王可貴說:“也不要急著走,畢竟你和林霜這事兒是要定下來的,王家態度是怎么樣的咱們管不到,但是我們老爺子和你也算是莫逆之交了,林霜又是安西這邊的人,你們是鐵了心在一起的話那怎么也得過一下明路。”
她略一思索:“晚上接林霜過來在思園里擺上兩桌,請親近的人都過來吃個飯。”
王可貴連忙說:“這太麻煩了。”
薄夫人如沐春風:“也不麻煩,正好,安西的老哥哥和嫂子還有老太太要過來看看兩個孩子,就順道一起吃飯。”
王可貴一下子沒有會意過來,就多問了一句:“不知道老哥哥是指……”
“哦,是王先生。”薄夫人淡笑著說:“有王先生給你們作個見證,以后再沒有人敢閑話的。”
王可貴呆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許久,他略有些不安:“王先生來,我們是不是回避一下?”
“回避啥啊,論理,你還是他長輩。”薄夫人笑笑。
這下,王可貴的腿都軟了,他哪里敢當王先生的長輩啊……
后來,薄夫人又說了一會兒,他才半推半就地同意,給林霜打了電話下午的時候把人給接了來……顧安西也在家里,搶了人陪著孩子一起玩。
這些天下來,林霜和她也很熟悉了,但是平時在一起大多是談公事。
小顧總談公事時,不會特別溫和,一針見血那種,但是此時林霜看著她趴在小嬰兒床邊,手拉著薄安安的小手指,那表情看著就是一個20來歲的小姑娘。
林霜瞬間有些恍惚,覺得自己似乎是看錯了,這時顧安西朝著她笑了一下:“你喜歡孩子嗎?”
林霜看著薄辛乖巧的樣子,聲音也情不自禁地溫柔了下來,低語:“應該是挺喜歡的吧。”
顧安西順著她的目光看,而后挺了解地說:“我二舅的基因其實也是不錯的。”
林霜:……
顧安西又逗著薄安安,而后低語:“如果想在一起就不要猶豫,都錯過了這么多年了。”
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幾年。
林霜微微地笑了一下。
這時顧安西忽然開口:“其實你在國外半工半讀時,工作是二舅拜托人幫你找的,而且薪水沒有那么高,是他補貼了大半,只是出面的不是他是他在國外的朋友,找你打了大半個法國。”
林霜愣住了,半響她才低語:“是他告訴你的?”
顧安西搖頭:“不是,是我查到的。”
她的聲音有些啞:“大概十五年前,有四年的時間他都會往一個賬戶上打錢,我后來算了一下,正好是你真正畢業站穩腳跟后他就沒有再繼續了,后面他應該就沒有再介入你的生活……另外二舅那時有了孩子,他可能也想當個好丈夫好爸爸,可是他和谷秀芬終不是一路人。”
林霜在短暫的怔忡過后,看著顧安西,輕聲問:“你幫他幫我,是因為谷秀芬害過你,還是因為單純地想幫你二舅?”
這時,薄安安的小臉突然紅了起來,小眉頭也皺著,隨后就哭起來。
顧安西把她抱起來,一邊溫柔地抱尿不濕,一邊輕聲說:“這重要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二舅都想和對方一起生活,而他們,已經離婚了。”
事情就是這么簡單,如果一定要弄得復雜想得太多,活著會很累。
顧安西的關注點向來就在她薄小叔身上,其他人是不太給眼神的,所以她的幸福感十分地強。
林霜聽了,又思索了半響,才輕輕地笑了:“安西,你說得對。”
顧安西也微微地笑:“想開就好。”
兩人說著話,一直到了傍晚時分,王家的車子過來了,連同保鏢啥的加著足足六輛車,不過到了思園王競堯就讓那些人先離開了,自己帶著父母妻子一起進思園,隨后的還有周云琛和王景川、陳明。
薄熙塵正好從醫院里趕回來,周到地待客,王可貴就在一旁陪著十分地拘束。
這種場面,可是頭一次見。
王競堯喝了半盞茶,把茶水放下后,才說:“去看看兩個孩子吧,林樺在家里念叨了好幾天了。”
薄夫人含笑:“行,那咱們就過去。”
一行人就去蘭院。
王競堯身份特殊,自然是一群人簇擁的,他倒是沒有忘了王可貴,邊走邊閑聊:“聽安西說你和她公司的小林好上了?”
王可貴忽然被叫到,略有些局促。
薄老爺子在一旁搭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什么沒有經歷過?”
王可貴抹了抹汗:“是,準備在一處,不過還是要尊重她的選擇的。”
王競堯就笑了起來:“男人可不能退縮不能怕。”
他又說:“女人也不能太寵,不然總和你扭捏不知道弄到哪天去,要我說就強勢些把婚給結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說嘛。”
王可貴驚住了,千想萬想沒有想到王競堯竟然會是這樣的路數啊。
他沒有敢吱聲,王競堯看看他,又笑笑:“好了好了,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不過有什么困難還是可以來找我的,有我在諒你那個爹也不敢把你們怎么樣。”
王可貴道了謝。
王競堯便不再說這事兒,一行人進了育嬰房。
正巧得很,兩個孩子才吃完,躺在小嬰兒床上,醒著,兩雙眼睛黑豆豆一樣,盯著人瞧,又生得漂亮,看得林樺愛得不得了,一個勁兒地說:“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妹妹?”
顧安西笑了笑:“粉色小床的是安安,藍色小床的是薄辛。”
林樺又驚又喜:“可是絲毫看不出來。”
她說著又睨著自己的老公,埋怨:‘你看薄辛也是男孩子,生得多秀氣啊。咱們家的那個可就粗了不少,以后怕是找媳婦兒都難。’
王競堯仔細地端祥著薄辛,然后就笑:“是比咱家的那個要秀氣些,不過林樺你這是嫌棄我生得粗了?”
林樺的臉一紅:“我可沒有這么說。”
王競堯便又道:“生得粗一些也是有好處的,比如說在外頭就沒有那么多的女人惦記了,是不是啊薄辛?”
林樺睜他一眼,覺得他怪無恥的。
要說女人惦記,誰能比得過他去啊。
對于太太的情緒,王老哥哥向來就是包容的,還使了個眼色給安西小崽子,讓她幫著哄一哄。
大伙兒回了大廳時,林樺還留著陪著顧安西。
她是很喜歡孩子的,加上自己家的那個小霸王實在鬧騰,所以特別羨慕顧安西這一對龍鳳胎。
兩人一人一只地抱著哄,孩子們一會兒就哄著睡著了……
林樺愛不釋手也得放下了,孩子有護士看著,兩人就去起居室里閑聊。
林樺生下孩子已經好幾個月了,早就恢復得很好,加上有王老哥哥各種照顧滋養,看著氣色很不錯。
顧安西讓人給她倒了一杯熱奶茶,自己也要了一杯一起坐下,她輕聲問:“最近還好嗎?”
半年前林樺要生產前,總有些失眠,顧安西大概猜出她有心事,所以也沒有辦法解決,只能靠自己毅力強迫睡著,就是不知道最近怎么樣了?
她這樣問,林樺握著水杯的手指顫了一下,而后笑了笑:“最近挺好的,可能是有孩子天天折騰,你不知道我都睡不了幾個小時,總覺得這孩子會隨時起來讓沖奶粉。”
顧安西含笑:“老哥哥不起來嗎?”
“也起,他照顧得也很多,特別是前幾個月的夜里,可是……”林樺的聲音變得有些溫柔:“他的年紀總是近五十了,平日里又忙成那樣哪里精力那么好,前半年清減了許多,我自然不會用孩子再來煩他,能起來就起來照顧了。”
顧安西點頭,又說:“可以找個照顧的。”
林樺搖頭:“再大一些吧,反而是有孩子折騰我晚上睡得要香一些。”
顧安西便不再說什么了。
林樺又猶豫了一下才說:“安西,風笙沒有再出現過了。”
顧安西抬眼。
她是知道的,林樺生孩子一個月后收到一份禮物,挺貴重的,而且并不知道是誰送的,但是后來猜到是風笙。
他人沒有露面,但是禮物到了。
王競堯大概也是猜出來,只當不知道,顧安西不得不佩服他的忍者神功。
同時,她也嘆息,就是老哥哥這樣的男人,有時為了顧全大局也得忍。其實不但是老哥哥,就是她自己也鬧不清在林樺心里還有沒有風笙了。
要說沒有愛過那并不現實而且是自欺欺人,他們是感情最好時風笙出的事情,而且后面又發生了那么多的事兒,讓林樺完全放下……顧安西也是個女人她是覺得不可能,可是風笙這么一出一出的,她也不知道風笙是幾個意思。
就算是林樺放下了,風笙真的放下了嗎?
可是再想也沒有用,因為那個男人又大概半年沒有出現了。
她輕聲開口:“他沒有出現,就不要再想了,林樺姐,活在當下,以后哪怕他出現了再想怎么辦,再想你要怎么做,以后的事情不要考慮太多,不然就是折磨自己。”
林樺點頭。
顧安西起了身:“行,一起去吃飯吧,今晚也算是我小舅文定。”
林樺就笑了起來:“還真的啊,誰的主意?”
顧安西搖頭:“除了薄媽媽和老爺子還有誰?”
她皺一下小鼻子,才又說:“他們大概也是挺無聊的,小舅住在思園里也挺可憐,老爺子天天找他,總愛逗他。”
林樺覺得有趣。
顧安西又說:“不過我倒是看出來了,我二舅他還真的是純情又保守。”
她隨口說了些,林樺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還真的啊?”
顧安西就笑:“自然是真的了。”
林樺贊嘆:‘那十幾年以后再在一起也是不容易,可見林霜有她過人之處。’
顧安西步子一頓,忽然就說:“雖然這樣說,但是林樺姐,如果換成我我可能不會再選擇小舅。”
林樺拍拍她的手:“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脾氣,如果是熙塵這樣,你大概也不會回來,也不會有機會給他看見,要讓他后悔一輩子。”
顧安西搖頭:“不是。我要尋找下一個更好的男人,至于之前的就不會去想他過得怎么好或者是怎么不好,因為那和自己沒有關系了。”
林樺越聽越是覺得不對勁,半響才慢慢地說:“你這孩子是在編排我,給我打預防針呢是不是?”
“我哪里敢啊,你一個床頭風我老哥哥就可以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的。”顧安西吐了吐舌,裝作很怕的樣子。
林樺笑罵:“看看,還床頭風呢,我要是說你一個不是你老哥哥準得說:她小你也跟著小,她瘋你也跟著瘋,林樺,安西幾歲了你如今幾歲了?”
顧安西笑得不行,雖然說這事兒不會發生,但是林樺學得挺像,也算是很有才華了。
兩個說說笑笑的,一起到了前廳,王競堯正握著一杯酒,笑容可掬地對著陳明說:“看看,安西的舅舅都二度開春了,你這私人問題怎么還得不到解決,有問題得找周云琛,他平時最有辦法的。”
這會兒,周云琛就冷笑:“我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