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抹唇,“怎么了?”
林樺看著他的眼,很輕很輕地說:“我想繼續音樂生涯。”
王競堯抹唇的動作慢了些,片刻他才淡淡地笑了笑:“怎么突然想到這個了?”
不等林樺說話,他又說:“等我晚上回來再談這個。”
他抬手看了下時間:“一會兒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晚上可能會有應酬,盡量早點回來。”
他又傾身親了親太太:“自己先吃飯,乖。”
林樺目送他離開,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前,很久后,她伸手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臉。心有些疲憊。
他們,到底不是尋常的夫妻。
她甚至想到了他之前的妻子,是不是也是這樣心累?
可是林樺不知道,王競堯之前是不哄以前的妻子的,對她才會這樣疼愛和哄著,除了他堅持的身不由已之外,他把所有都給了她。
這一天,王競堯的心情很不好,一直有些低落,就是坐在車里王景川都感覺到了,王景川存心哄著他開心,笑著說:“這是怎么了,還睡了書房?”
王競堯輕哼一聲:“我像是那種委屈自己的人嗎?”
這話說著時,眉眼間還是流轉著幾許的風流之色的,王景川偷瞄一下,信了。
不過他也是納悶啊,如果不是睡書房,這怎么還心情不好咧?
要不,就是哪方面出了問題?
自詡為王競堯頭號心腹,有些話旁人不能說但是他可以的王秘書長,確實是個妙人,猶豫了一下才關切地問:“那是不是咱們抽空去體個檢,讓醫生給開個藥?”
王競堯一下子就聽出味道來了,皺眉:“景川你在亂說什么?”
王景川嘿嘿地笑笑,心中默默地想:也不用不好意思,四十多歲的男人有這有那的毛病再正常不過,再說林樺才三十出頭,自然……得跟得上的,不然這夫妻豈不是不和諧?
王競堯見他那樣,輕哼:“真是亂扯,我好得很。”
王景川不敢再說了,生怕惹毛了上司。
兩人去了辦公廳,就聽見一個大笑話……陳明的母親被人送回去,那別墅里是不能看了,像是戰場一樣,去的人回來說得繪聲繪色十分香艷,被周云琛給駁了,但是這種有趣的事兒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樣到處飛,哪里是想堵嘴就堵嘴的,特別是大老爺們一喝酒,酒興一上來就開起了玩笑,個個都說陳明有福氣。
王競堯也坐在席間,手中把玩著一個酒杯,聞言輕笑了一下:這哪里是陳明有福氣啊,那分明就是安西那小崽子給他的惡作劇,玩得有些太大了。
他心中好氣又好笑,但又不能把她怎么樣,再怎么樣不過是孩子的胡鬧罷了。
他神情淡淡的,興致不高,四周的人都看出來了所以沒有人敢招惹他,王競堯在這一場可有可無的應酬里感覺十分無趣,在晚上十點時還是回家了。
他說好早點兒回去的,但還是略遲了,甚至是在車上時還考慮了一下是不是再找人解個悶,他想找顧安西,總覺得心情悶時找這個小崽子說幾句話她總是能說到自己的心里,也許還能給他支個一招半招的。
雖然,她也很損就是了。
可是最后,他還是放棄了。
那小王八崽子也當娘了,還是兩個崽子的媽,這么三更半夜地他找算什么,他倒是對她只有妹妹的情誼了,難保熙塵不吃醋,也怕他的太太知道了要多想。
王競堯想想,摸了摸自己的頭,感覺有些難辦。
王景川在前頭,輕聲說:“現在是回別墅?”
王競堯沒有出聲,王景川這樣的人心思細密自然是猜出他和林樺之間確實是出問題了,于是就輕聲說:“您之前不是總說,太太是要疼愛的,有時不講理時也要多哄著她一些讓著一些。”
王競堯輕聲說:“我是愿意呢,可是有人不愿意領情,昨晚就因為一點兒小事和我鬧上別扭了,今天早晨我是伏低作小地哄著她啊,可是人不但不領情還和我說要繼續音樂生涯。”
王景川一聽就幫著林樺說話:“夫人的大提琴拉得極好,如果這么地退出了是樂迷的損失啊。”
王競堯睨他一眼:“她這是想繼續音樂嗎,這是她想和我對著干呢,我不過就是透露了一下王樾以后的規劃,她就和我杠上了,又是帶著兒子睡客房鎖門,又是對我冷暴力嘍,景川你都不知道娶個老婆回來就像挑了一個好看的祖宗回來供著,打不得罵不得,說話不能得,還得全部事情順著她的心意來?你說我值不值?”
他也就是在王景川這樣的心腹面前發個牢騷罷了,這樣的話旁人是萬萬不能說的,就是和家里的老太太抱怨一二,大概也是會被老太太罵得狗血淋頭。
王景川聞言,笑著:“您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沒有時又想搶,有了又覺得麻煩,我說您大概就是忙碌的命,不會享受。”
這話其實是一句開玩笑的話,但是真的就觸動了王競堯,王競堯聽了之后就沉默了,側了頭看著車窗外面。
外面一片漆黑。
過了許久,他才低啞著聲音說:“王家的人,注定都是這樣嗎?”
他的父母,其實也是這樣,他母親出自名門未出嫁時門邊都踏破了,可是她選擇了當時還是窮小子的老先生,自然,他們是能當與世無爭的夫妻的,可是并沒有,他母親和他一樣是那么要強,老先生也窮其一生給她爭來了榮耀。
王家,就是這樣,百年不倒。
他王競堯也不是眷戀著這位置,但是他身在一天就放不下心。
他拿自己的兒子,和周云琛交換了三十年。
王競堯心中不好過,王景川也看出來了,不敢打擾他。
許久,王競堯才低低地開口:“景川,其實我何嘗愿意讓林樺不高興,她是我娶回來時就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好好對待的人,我不能說我對她的愛有多轟轟烈烈,我畢竟不是小伙子了,可是林樺是個好女人值得一輩子幸福,我甚至想著以后退下來還得好好鍛煉身體,盡量看著不那么老,盡量陪著她久一點。”
他這么一席話,說得王秘書長鼻子都酸了,“夫人會體會您的心意的。”
“她那個性子,大概是不能了,現在心里一心想著和我對著干呢。”他咬牙切齒地說。
是了,他安排兒子的前程,她就安排她自己,當真是極好。
說歸說,王競堯還是乖乖回家了。
回到家里算是深夜里,大廳里留了燈,有傭人坐著打盹,他一回去就立即站了起來:‘先生回來了。’
王競堯順手脫下外套交給她,然后仰了仰頭看著樓上的方向:“太太呢?睡了?小少爺現在怎么樣?”
他滿以為,今天王樺還是和他對著干,會把王樾帶到客房里睡,可是傭人卻說:“太太今天一天都在自己的房間里沒有怎么出來,也沒有怎么去看小少爺。”
王競堯皺了眉:“她沒有去看?”
“只中午時去看了看,小少爺哭了她想抱過來哄,但是后來又沒有,還是交給專業的育兒師去做了。”傭人這樣說。
王競堯聽得心臟一陣絞緊,心里挺不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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