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兩個孩子重新回到自己身邊,張潮生今天又和張隊長請了假,沒去生產隊干活兒。
張隊長同意了。
一早上,張潮生就在忙活。
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點點干枯的變了形的艾草,用鐵皮大鍋,煮了一大鍋熱水。
又去生產隊河里,一桶桶的提了水,讓兩個孩子,好用足夠的水用。
在他們的媽媽陳媛媛那兒,吃飯都吃不飽了,更別說洗澡。
一身臟兮兮的,頭發也打了結。
李金鳳和張水蓮到的時候,張潮生正好在給兩個兒子兌水洗澡。
見到張水蓮,他手一抖,手里的水瓢,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舅舅,水蓮姐姐是我請來幫你說服張隊長給你開介紹信的,她是自己人。”李金鳳說著,走上前,將地上的水瓢撿了起來。
張潮生紅了臉,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個大男人,隨便見了一個人,就被嚇成了那樣。
“舅舅在干啥?”李金鳳問。
“我在給兩個孩子打洗澡用的水,昨天大約是太累了,吃了飯,兩個孩子就睡了,我不忍心喊他們起來,這才……這才拖到了現在。”張潮生開口。
“張叔,能讓我見見兩個孩子嗎?”一旁的張水蓮問。
張潮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張水蓮是張隊長唯一的女兒,在整個生產隊,大家都知道,張隊長寵女兒,啥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緊著女兒。
最后,怕女兒被欺負,還厚著臉皮,給女兒找了個上門女婿。
張潮生從未和張水蓮說過話,每回都是遠遠的見一眼,然后埋頭繼續干活兒。
如今人站在自己面前,他竟然一點陌生感也沒有,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大安,小武,你們快些出來!”張潮生喚了一聲。
兩個小孩兒聽到張潮生叫自己,紛紛從屋里探出頭,慢慢的走了出來。
張水蓮終于見到了李金鳳嘴里被虐待和毒打的孩子。
可真瘦啊,渾身沒有二兩肉。
那手臂,細的跟小樹干一樣,一件破的看不出本來樣子的衣服,就這么耷拉在身上。
擦干凈的小臉上,隱隱約約,還能看到淤青。
張水蓮眼淚差點沒翻滾下來。
她心想:這是啥媽啊,咱能這么對兩個孩子?
“水蓮姐,我扶你進去坐一會兒吧。”李金鳳察覺到張水蓮情緒不對勁,沖張水蓮道。
“好!”張水蓮心里難受。
看到大安和小武,就想到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
要是誰敢這么對她的孩子,她不得心疼死?
李金鳳陪著張水蓮坐了一會兒,平復心情。
中間的時候,她拿了一塊肥皂,給兩兄弟,又一人給了一條干毛巾。
好在,這些東西,不是什么大件,就算從布袋里拿出來,也不會有人懷疑。
兩個孩子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看到肥皂,眼睛里充滿了新奇。
一旁的張潮生看著這一幕,心底又開始疼痛了起來。
若非張家破落至此,兩個孩子一出生,也不會比任何人差。
不至于因為吃上一個肉包,喝上一口稀的能照臉的粥,感動的哭起來。